林浩取現金的功夫,別墅里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謝安樂正蹲在院子里研究那尊青銅鼎,聽見聲音猛地彈起來:“怎么了?”
沖進客廳時,就見吳磊正站在玄關,腳邊散落著幾片青花瓷碎片,旁邊還倒著個半人高的花瓶。林浩的母親被扶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還有點白,指著碎片哆哆嗦嗦地說:“剛、剛想給吳警官倒杯水,沒拿穩(wěn)……”
“阿姨沒事吧?”謝安樂眼疾手快地扶住老太太,余光卻瞥見碎片堆里混著點不一樣的東西——半張黃符紙,被瓷器碎片壓著,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粉末,看著像朱砂。
吳磊顯然也看見了,正要彎腰去撿,謝安樂突然“哎喲”一聲,像是被地上的電線絆了下,整個人往前撲去,慌亂中一腳踩在碎片堆里,還順勢往前一踢。
“嘩啦——”
本就零散的碎片被踢得更遠,那張黃符紙混在瓷片里滾到茶幾底下,沾了層厚厚的灰塵,字跡頓時糊了大半。
“對不起對不起!”謝安樂立刻站穩(wěn),擺出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手忙腳亂地去撿碎片,“我不是故意的!地上太亂了……”
吳磊的目光落在她沾了灰的鞋尖上,又掃了眼茶幾底下那團模糊的符紙,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卻沒說什么,只是對林浩說:“先別碰,叫技術科的人來處理?!?/p>
謝安樂心里咯噔一下。這人精,該不會看出她是故意的吧?
其實她剛才瞥見那黃符上的紋路不對——不是普通的害人符咒,倒像是某種“追蹤符”的變體,畫符的人用了陰血調朱砂,一旦被警方當成證物收走,說不定能順著符咒氣息追到畫符人身上。但對方能布出五鬼局,還敢用陰司陣法,顯然不是善茬,現在打草驚蛇太早了。
“都怪我毛手毛腳的?!敝x安樂低著頭,手指在背后偷偷掐了個“隱氣訣”,指尖靈力順著地板縫溜到茶幾底下,悄無聲息地抹去了符紙上殘留的陰血氣息。做完這一切,她才抬起頭,眼眶紅紅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吳警官,會不會影響你們查案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事?!眳抢诘穆曇袈牪怀銮榫w,只是彎腰撿起一塊相對完整的瓷片,“技術科有辦法復原?!彼D了頓,目光落在謝安樂手腕上——剛才為了扶老太太,她手腕被碎片劃了道小口子,正滲著血珠。
“受傷了?!眳抢诎櫭?,從口袋里摸出包創(chuàng)可貼,遞過去,“處理一下。”
謝安樂愣了愣,接過創(chuàng)可貼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還是那么暖。她飛快地低下頭貼好傷口,耳尖有點發(fā)燙:“謝謝?!?/p>
這時林浩拿著現金回來,見地上一片狼藉,趕緊問怎么了。謝安樂搶著解釋說是自己不小心踢翻了花瓶,林浩連忙說“沒事沒事”,把五萬塊現金遞給她:“小神仙別往心里去,一點小意外而已?!?/p>
謝安樂接過現金,厚厚的一沓,摸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數都沒數就塞進背包,沖林浩擺擺手:“那我先回去了,你家人記得按時喝紅糖水,三天內別碰生冷的東西?!庇挚聪騾抢?,“吳警官,我可以走了嗎?”
“我送你?!眳抢诟纱嗟卣f,轉頭對跟來的警員交代了幾句,“讓技術科仔細查花瓶碎片,尤其是符紙殘留的粉末。”
坐上車,謝安樂把背包抱在懷里,像只守著松果的小松鼠。吳磊發(fā)動車子時,她突然想起什么:“剛才那花瓶,是古董吧?”
“嗯,清代的青花瓷,市值大概七位數?!眳抢谀恳暻胺?。
謝安樂:“……” 她剛才一腳踢飛了一套房?
“你好像很怕那張符被我們拿走?!眳抢谕蝗婚_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
謝安樂心里一緊,臉上卻裝傻:“?。渴裁捶??我沒看見啊……可能是阿姨家貼的春聯碎片吧?”
吳磊側頭看了她一眼,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那符用的朱砂里混了尸油,和你扔掉的手鏈上的成分一樣?!?/p>
謝安樂的表情僵住了。這人到底是警察還是玄學大師?怎么什么都知道?
“張啟明背后的風水師,不簡單?!眳抢诘穆曇舫亮顺?,“那五鬼局只是引子,真正的殺招在那花瓶里。”
謝安樂猛地抬頭:“什么意思?”
“技術科的人剛才發(fā)消息,說花瓶內壁刻著‘轉煞陣’,一旦五鬼局被破,煞氣就會順著花瓶里的符咒轉移到接觸過花瓶的人身上?!眳抢谵D動方向盤,“你剛才扶了林老太太,又踢翻了花瓶,等于把煞氣引到自己身上了?!?/p>
謝安樂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的傷口——剛才撿碎片時不小心被劃到的,現在有點發(fā)燙。她居然沒察覺到煞氣轉移?是這身體太弱影響了感知,還是對方的陣法太高明?
“那現在怎么辦?”她皺起眉,有點煩躁。本來只想賺點錢,怎么還惹上這么個麻煩?
“別擔心?!眳抢诘穆曇敉蝗蝗岷土它c,“我讓技術科帶了解煞的符水,等下給你?!?/p>
“你還帶這東西?”謝安樂驚訝地看著他。
“備著總沒錯?!眳抢诘淖旖撬坪鯊澚藦潱耙郧疤幚磉^類似的案子?!?/p>
謝安樂盯著他的側臉,突然覺得這人身上藏著好多秘密。一個刑偵警察,不僅懂風水符咒,還隨身帶解煞符水,這正常嗎?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問,聲音小小的。
吳磊沒立刻回答,車子駛過一個路口,等紅燈時才轉過頭,目光深邃地看著她:“你覺得我是什么人?”
他的眼神太亮,像忘川河畔最亮的鬼火,看得謝安樂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忙移開目光,假裝看窗外:“不知道……反正不像普通警察?!?/p>
綠燈亮起,吳磊轉回頭開車,沒再追問。車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空調的微風聲。謝安樂偷偷打量他,發(fā)現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很長,骨節(jié)分明,手腕上戴著塊黑色手表,看著很穩(wěn)重。
快到小區(qū)門口時,謝安樂突然想起背包里的現金,摸出一沓塞給吳磊:“這個給你。”
吳磊挑眉:“干什么?”
“剛才踢翻花瓶的賠償費?!敝x安樂說得理直氣壯,“雖然是不小心的,但弄壞了東西就得賠。我身上就這么多,不夠的話……我再賺了給你?”
吳磊看著她手里的錢,又看了看她認真的表情,突然低笑一聲。那笑聲很低沉,像石子投進靜水,在謝安樂心里漾開一圈漣漪。
“不用?!彼彦X推回去,“林家不會要的。”
“那怎么行?”謝安樂不依不饒,“我媽說過,做人要講道理。”其實她是怕欠人情,尤其是欠吳磊的。
吳磊拗不過她,只好接過錢,從里面抽出一張,把剩下的還給她:“這樣總行了吧?算我借你的,下次請我吃飯?!?/p>
謝安樂愣了愣:“請你吃飯?”
“嗯?!眳抢邳c頭,語氣自然,“就當是……謝謝你幫忙破案?!?/p>
謝安樂看著他手里的一百塊,又看了看自己懷里的錢,突然覺得這交易好像有點虧。但看著吳磊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行。”
車子停在小區(qū)門口,謝安樂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吳磊突然叫住她:“謝安樂。”
“嗯?”她回頭。
“那個解煞符水,”他從公文包里拿出個小瓶子遞給她,“回去用溫水沖服,別用冷水?!?/p>
“哦,好?!敝x安樂接過瓶子,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陣發(fā)燙。
“還有,”吳磊看著她,眼神認真,“最近小心點。張啟明背后的人,可能會來找你?!?/p>
謝安樂心里一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下車時,她腳步有點飄,像踩在棉花上。剛走到單元樓門口,就聽見系統在腦子里叮了一聲:【叮!檢測到宿主與目標人物吳磊互動良好,觸發(fā)隱藏任務:請吳磊吃飯。獎勵:靈魂融合度+2%,解鎖技能:風水勘測(初級)。】
謝安樂:“……” 這系統是月老轉世嗎?還管牽線搭橋?
她回頭看了眼那輛黑色轎車,車子還停在原地,車窗降下,吳磊正看著她。四目相對,謝安樂心里一跳,趕緊轉身跑進樓里。
回到家,她把五萬塊現金小心翼翼地放進床底的餅干盒里,又拿出吳磊給的符水,按照他說的用溫水沖服。符水有點苦,但喝下去后,手腕上的灼熱感果然減輕了不少。
她癱倒在床上,摸著肚子感嘆:“終于有錢了……” 學費、房租、還有剩下的錢夠買好幾箱牛奶補身體了。
正美滋滋地想著,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短信,只有一張照片——照片里是個穿著道袍的老頭,坐在道觀門口,手里拿著串佛珠,眼神陰鷙地看著鏡頭。
發(fā)送者未知,短信內容只有一句話:“小友,破我陣法,膽子不小?!?/p>
謝安樂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來了。
張啟明背后的風水師,找上門了。
她攥緊手機,眼神冷了下來。當年在忘川,什么樣的惡鬼沒見過?還怕了個凡間的風水師不成?
她點開通訊錄,找到吳磊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撥過去。這點小事,不用麻煩他。
謝安樂從背包里翻出系統獎勵的黃符紙和朱砂,又找出支毛筆——還是原主練書法用的。她蘸了點朱砂,在黃符紙上畫了個簡單的“護身符”,剛畫完,符紙就微微發(fā)燙,說明生效了。
“想找我麻煩?”她對著符紙冷笑,“來一個,我收拾一個?!?/p>
這時,系統又在腦子里冒泡:【叮!檢測到高強度惡意鎖定!建議宿主立刻抱緊吳磊大腿!他身上有至陽之氣,能克邪祟!】
謝安樂:“……” 這系統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但她還是把護身符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口袋里,又摸出手機,給吳磊發(fā)了條短信:【吳警官,明天中午有空嗎?請你吃飯。】
不管怎么說,請吃飯總沒錯。萬一真遇到麻煩,身邊有個警察,總比自己硬扛強。
很快,吳磊回了短信:【好。地址發(fā)我?!?/p>
謝安樂看著短信,嘴角忍不住上揚。
明天,就請他吃學校門口最好吃的牛肉面吧。加蛋加肉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