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課的瑯瑯書聲里，謝安樂把課本豎得老高，擋住班主任巡視的視線，手機藏在書后，屏幕亮得刺眼。直播后臺彈出第N條催更私信，ID“三中猛鬼克星”刷著火箭：【神仙姐姐快開播！女生宿舍三樓廁所鬧鬼，昨晚把我們班女生嚇哭了三個！】
她指尖飛快回復：【收到，安排！】
昨天那條“孟婆大人”的私信像根刺扎在心里，停播三天是想冷靜，可架不住校園怪談送上門——尤其是這種自帶流量的“校內抓鬼”，簡直是漲粉和賺錢的雙buff。
謝安樂對著課本打了個哈欠，眼角余光瞥見同桌莉莉偷偷往她手里塞了顆糖：“安樂，你臉色好差，是不是又不舒服？”
“沒事，可能沒睡好?！彼齽冮_糖紙塞進嘴里，甜味在舌尖散開，心里卻在盤算怎么溜出教室。按校規(guī)，課間只有十分鐘，三樓廁所在教學樓另一端，來去至少要五分鐘，抓鬼加直播，時間緊得像上了發(fā)條。
【系統(tǒng)：叮！檢測到宿主逃課意圖，觸發(fā)“好學生偽裝”任務！成功在老師眼皮底下溜出教室，獎勵“隱身符”一張（時效30秒）！】
“這還差不多?！敝x安樂心里哼了聲，等班主任轉身板書的瞬間，她假裝肚子疼，捂著肚子弓著腰，腳步虛浮地挪出教室，動作自然得像排練過八百遍。
走廊里空蕩蕩的，她直起腰就往樓梯沖，校服裙角掃過欄桿，帶起一陣風。三樓廁所果然陰森森的，窗戶關得死死的，墻角堆著拖把，水漬在地上積成發(fā)黑的印子，像張哭喪的臉。
謝安樂迅速打開直播，鏡頭對準廁所門口，反手從書包里掏出個變聲喇叭——這是她昨天特意買的，怕被同學認出聲音。
“家人們晚上好，今天加更一場校園限定版抓鬼！”變聲后的聲音粗啞得像砂紙摩擦，和她平時的軟綿判若兩人，“目標：三樓女廁，據說有個穿紅衣服的學姐在里面梳頭，梳著梳著就掉頭發(fā)……”
剛說完，廁所里突然傳來“咔噠”一聲，像有人碰掉了梳子。
直播間瞬間涌入上百人，全是三中的學生。
【?。?！真有聲音？我就在隔壁班，聽得頭皮發(fā)麻！】
【主播小心！那學姐據說死于十年前的跳樓，死的時候就穿著紅裙子！】
【快進去看看！我賭一包辣條是惡作??！】
謝安樂掂了掂手里的桃木梳子——這是她的新武器，昨天剛用朱砂浸過。她踹開廁所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最里面的隔間門緊閉著，門縫里透出點紅光。
“裝神弄鬼的，出來！”她用變聲喇叭喊，聲音在空蕩的廁所里回蕩，帶著股莫名的沙雕氣勢。
隔間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果然有個穿紅衣服的影子背對著她，長發(fā)垂到腰，手里拿著把木梳，正一下下梳著頭發(fā)，地上散落著大把大把的黑發(fā)。
直播間彈幕刷瘋了。
【臥槽臥槽是真的！】
【快跑啊主播！】
【紅衣服！真的是紅衣服學姐！】
謝安樂卻冷笑一聲。她開了陰陽眼，看得清楚——那影子的腳是飄著的，而且魂體發(fā)虛，明顯是只剛成形的小鬼，身上的紅衣服帶著股廉價染料味，根本不是十年前的款式。
“穿高仿紅裙充學姐？”她舉起桃木梳子沖過去，“小鬼，你這演技在陰間最多算十八線！”
那影子猛地轉身，臉白得像紙，眼睛是兩個黑洞，張開嘴就朝她撲來。謝安樂側身躲過，桃木梳子照著它天靈蓋就拍下去：“讓你裝！讓你嚇唬人！”
“嗷嗚——”小鬼發(fā)出貓叫似的慘叫，被梳子拍得原地打轉，紅裙子瞬間褪色成灰撲撲的樣子，露出里面的校服——居然是去年畢業(yè)的學姐款式。
“還真是本校的??？”謝安樂挑眉，認出那校服是高三（二）班的，“失戀想不開？還是掛科太多怨氣重？”
小鬼被她拍得暈頭轉向，蹲在地上畫圈圈，黑發(fā)掉得更兇了。謝安樂看它沒什么惡意，就是想嚇唬人，從兜里摸出張“安神符”，揉成團彈過去：“收收你的怨氣，再鬧就把你塞去給閻王當掃地僧！”
符紙落在小鬼身上，瞬間燃起金光。它打了個飽嗝，魂體變得透明，對著謝安樂鞠了一躬，飄進墻里消失了。
地上的黑發(fā)也跟著不見了，只有那把木梳還躺在地上，梳齒斷了兩根。
謝安樂撿起梳子對著鏡頭晃了晃：“搞定。家人們記住，校園怪談不可怕，多半是小鬼閑得慌?！?/p>
直播間炸了鍋，打賞像雪片一樣飛來。
【？？？就這？我準備好的速效救心丸白買了！】
【主播太颯了！桃木梳子拍鬼頭，這操作我給滿分！】
【等等……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像我們班謝安樂？】
謝安樂心里咯噔一下，趕緊關了變聲：“聽錯了啊家人們，我這是百變聲線，專業(yè)的！”她扛起手機就往外跑，“今天直播就到這兒，下課鈴快響了，再不走被老師抓包要罰站！”
剛沖出廁所，就撞見教導主任抱著保溫杯站在走廊盡頭，眼神像雷達似的掃過來：“謝安樂？你不去上課，在廁所門口鬼鬼祟祟干什么？”
謝安樂嚇得一哆嗦，手機差點掉地上。她趕緊把直播關了，擺出乖巧無辜的表情：“主任，我肚子疼，剛出來……”
“是嗎？”教導主任顯然不信，走過來就要看她的手機，“上課時間不許玩手機，不知道嗎？”
就在這時，下課鈴響了。謝安樂眼睛一亮，趁著主任分神的瞬間，像泥鰍似的從他胳膊底下溜過去，邊跑邊喊：“謝謝主任關心！我馬上回教室！”
她沖回教室時，正好撞見莉莉拿著習題冊過來：“安樂你去哪了？吳警官剛才來找你，說有東西給你?！?/p>
“吳磊？”謝安樂愣了愣，心跳漏了一拍，“他什么時候來的？”
“就剛才，你剛走他就來了，”莉莉擠眉弄眼地笑，“手里還拿著個袋子，看著像補品呢……他是不是你親戚啊？對你也太好了吧！”
謝安樂摸了摸發(fā)燙的耳垂，剛想說不是，就見吳磊從走廊那頭走來，穿著黑色夾克，手里果然拎著個紙袋，眼神在她臉上一掃，落在她手里還沒來得及藏的桃木梳子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周圍的同學瞬間安靜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們。
謝安樂感覺自己的“校園乖寶”人設，好像要在今天徹底崩塌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吳磊的手機里，正播放著她剛才直播抓鬼的錄屏，變聲喇叭里那句“小鬼受死”的沙雕吼聲，和他記憶里那個踹翻孟婆湯鍋的紅衣女子，漸漸重合在一起。
他看著她泛紅的耳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迅速掩去，把紙袋遞過去：“張誠的同伙交代了點事，順便給你帶了點東西?！?/p>
紙袋里飄出淡淡的藥香，是她昨天說的當歸和枸杞，還有一盒包裝精致的阿膠糕。
謝安樂抱著紙袋，感覺全班的目光都快把她燒穿了。她低著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謝謝……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這個？”
吳磊看著她手里的桃木梳子，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下：“猜的。畢竟，抓鬼也很費體力?！?/p>
謝安樂猛地抬頭，撞進他帶著笑意的眼睛里，心臟“砰砰”直跳。
他果然看了直播！
這下，是真的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