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死在暴雨夜的方向盤前時,最后閃過的,是陸知珩那張永遠覆著冰霜的臉。
她以為這個設計院里高不可攀的天才,
于她而言不過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直到重生回三年前,她才驚覺,
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jié)里,藏著怎樣深沉的暗流。是她差點毀掉項目時,
匿名郵件里精準的修改提示;是父親病危、她走投無路時,
突然匯入卡中的二十萬;是她熬夜改圖時,悄悄搭在肩上的毛毯;是她每次碰壁時,
“恰好”出現的轉機……那個總對她冷言冷語的男人,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早已為她撐了一整個世界。“陸知珩,你為什么從不告訴我?”他垂眸,
指尖擦過她泛紅的眼角,聲音低?。骸芭履阒懒?,就不肯走向我了?!敝厣皇溃?/p>
她終于看清,那層拒人千里的寒冰之下,是為她燃了兩世的星光。這一次,換她走向他,
補上那句遲到了太久的——“我也是?!薄滞硇潜犻_眼時,
消毒水的味道還縈繞在鼻尖,她猛地坐起身,看了看周圍熟悉的出租屋,
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沒有傷痕,也沒有那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墻上的日歷顯示著2019年6月15日。她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她剛剛大學畢業(yè),
進入“筑夢”建筑設計事務所實習的第三個月。上一世的這天,她因為一個小小的計算失誤,
差點導致整個項目的模型出問題,被主管當眾訓斥,還連累了帶她的前輩。那之后,
她在公司的處境變得艱難,加上性格內向,不懂討好,實習期結束后就被婉拒了轉正。
后來她換了好幾份工作,都不順利,父親又突然重病,家里欠下一大筆錢。
她在生活的泥沼里掙扎,最后在一場雨夜的加班后,為了趕一個設計稿,疲勞駕駛出了車禍。
臨死前,她腦海里閃過的,竟然不是父母的臉,而是那個總是冷著臉,
幾乎沒和她說過幾句話的男人——陸知珩。他是事務所的合伙人之一,
也是業(yè)內最年輕的天才設計師,年紀輕輕就拿遍了國內外大獎。他總是獨來獨往,
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全公司的人都怕他,林晚星更是每次看到他都繞道走。
可為什么臨死前,會想到他呢?林晚星甩了甩頭,把那些紛亂的思緒壓下去。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既然重活一世,她絕不能再重蹈覆轍。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電腦,
調出了那個即將出問題的項目模型。上一世,她是在下午提交給主管后才被發(fā)現錯誤的,
這一次,她必須提前找出那個隱藏的計算錯誤。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
汗水漸漸浸濕了她的后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
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參數設置里找到了那個致命的錯誤。修改完畢,林晚星長舒一口氣,
心臟還在砰砰直跳。“?!笔謾C提示音響起,是閨蜜蘇曉曉發(fā)來的消息:“晚星,
晚上部門聚餐,一起去???”上一世,她因為心情不好,拒絕了聚餐,
一個人在出租屋里哭了很久。而那場聚餐上,帶她的前輩張姐因為替她背了鍋,
被主管灌了很多酒,最后酒精中毒進了醫(yī)院,落下了病根。這一世,她不能讓張姐出事。
林晚星立刻回復:“好,幾點?”“七點,公司樓下集合?!狈畔率謾C,林晚星看了看時間,
才下午四點。她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目光無意間掃過窗外,
正好看到陸知珩從停車場走出來。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
側臉的線條冷硬流暢,陽光落在他身上,卻仿佛都被他周身的寒氣凍結了。他微微蹙著眉,
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步履匆匆地走進了辦公樓。林晚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上一世,
她對陸知珩的印象,除了“高冷”“厲害”“不好惹”之外,幾乎一片空白。
他們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有一次她在茶水間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濺到了他的西裝上。
她當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勁地道歉,他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了句“沒關系”,
就轉身走了。那件價值不菲的定制西裝,后來她再也沒見過他穿。現在想來,
他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么不近人情。林晚星甩了甩頭,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工作上。
下午五點半,她準時提交了修改后的模型,主管檢查后沒發(fā)現任何問題,
滿意地夸了她一句:“小林不錯,進步很快?!绷滞硇切α诵?,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這句夸獎,她上一世用了很久才得到。晚上的聚餐,林晚星特意坐在了張姐旁邊。果然,
酒過三巡,主管就開始找張姐喝酒,說什么“項目多虧了你”。林晚星趕緊端起酒杯,
笑著說:“王主管,張姐最近身體不太好,這杯酒我替她喝了吧?
而且這次項目我也學到了很多,正想敬您一杯呢?!彼樕蠋е〉胶锰幍男θ?,
既不顯得諂媚,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識抬舉。王主管愣了一下,
大概沒想到平時悶不吭聲的林晚星會主動敬酒。他看了看林晚星,又看了看旁邊的張姐,
笑著說:“行啊,小林這姑娘,看著文靜,酒量倒是不錯?!绷滞硇茄鲱^,
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她卻覺得無比暢快。張姐拉了拉她的衣袖,
低聲說:“你這孩子,逞什么強?!绷滞硇菍λα诵?,搖搖頭。整場聚餐,
林晚星都巧妙地幫張姐擋了不少酒。張姐看出了她的用意,眼神里滿是感激。聚餐結束時,
已經快十點了。林晚星和張姐一起走出飯店,張姐家就在附近,林晚星送她到小區(qū)門口。
“晚星,今天真的謝謝你。”張姐握著她的手說。“張姐,您別這么說,您平時那么照顧我,
我做這些是應該的?!绷滞硇钦嬲\地說?!斑@孩子……”張姐嘆了口氣,“以后在公司,
有什么事就跟我說,別自己憋著?!薄班?,謝謝張姐?!焙蛷埥愀鎰e后,
林晚星轉身往地鐵站走。夜晚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得她清醒了不少。就在這時,
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從她身邊駛過,在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車窗降下,
露出了陸知珩那張冷峻的臉。他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只是在看前方。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
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上一世,她從來沒在這么晚的地方見過陸知珩。他怎么會在這里?
陸知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沒有說話,然后升起車窗,發(fā)動車子,消失在夜色中。
林晚星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剛才他的眼神,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沒有了平時的疏離和冷漠,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她甩了甩頭,
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像陸知珩那樣的人,怎么會注意到她這種小透明呢?接下來的日子,
林晚星在公司過得順風順水。因為避免了那次重大失誤,加上她工作認真,
又有上一世的經驗,很快就得到了主管和同事們的認可。張姐更是對她贊不絕口,
把很多重要的工作都交給她做。這天,林晚星正在繪制一張施工圖,突然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晚星,你爸……你爸他突然暈倒了,現在在醫(yī)院搶救!”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
充滿了驚慌。林晚星手里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上一世,
父親是在她失業(yè)后才病倒的,怎么這一世提前了?“媽,您別慌,我馬上過去!哪個醫(yī)院?
”林晚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卻還是忍不住發(fā)抖?!笆幸会t(yī)院……”掛了電話,
林晚星立刻向主管請假,拿起包就往外跑。她跑得太急,在走廊拐角處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起!”林晚星慌忙道歉,抬頭一看,卻愣住了——是陸知珩。
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和慌亂的神情,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他的聲音低沉,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林晚星現在沒心思管這些,
搖了搖頭說:“沒事,對不起陸總,我先走了?!闭f完,她繞過他,匆匆跑向電梯。
陸知珩站在原地,看著她慌亂的背影,眸色深沉。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幫我查一下市一醫(yī)院,剛剛有沒有一個叫林建國的病人被送進搶救室,家屬叫林晚星。
”掛了電話,他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林晚星趕到醫(yī)院時,父親還在搶救室里。
母親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哭得泣不成聲?!皨?,到底怎么回事?。堪衷缟喜皇沁€好好的嗎?
”林晚星蹲在母親身邊,握住她的手?!拔乙膊恢溃裉烊ス珗@鍛煉,
回來的路上突然就暈倒了,還是路人幫忙送過來的……”母親哽咽著說。
林晚星的心沉到了谷底。上一世,父親就是因為突發(fā)腦溢血,搶救不及時,
才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遺癥,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還欠了一大筆債。
她看著搶救室緊閉的大門,感覺天都要塌了。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滅了。
醫(y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對她們說:“幸好送來得及時,手術很成功,
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后續(xù)還需要觀察治療。
”林晚星和母親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相擁而泣。但很快,新的問題來了——醫(yī)藥費。
醫(yī)生說,這次手術加上后續(xù)的治療,至少需要十幾萬。對于剛剛畢業(yè),
家里條件本就一般的林晚星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母親把家里的積蓄都取了出來,
也只有幾萬塊,遠遠不夠?!巴硇?,這可怎么辦???”母親焦急地問。林晚星咬著唇,
說:“媽,您別擔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笨墒?,辦法哪有那么好想?她剛工作沒多久,
沒什么積蓄,朋友都是剛畢業(yè)的學生,也幫不上多少。就在林晚星一籌莫展的時候,
她的手機收到了一條銀行短信,提示她的銀行卡里多了二十萬塊錢。林晚星愣住了,
以為是銀行發(fā)錯了。她仔細看了看短信,確實是她的卡號,匯款人信息顯示的是“匿名”。
誰會給她匯這么多錢?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蘇曉曉,但很快就否定了。
蘇曉曉家里條件雖然不錯,但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二十萬,而且她要是借錢給她,
肯定會提前說一聲。那會是誰呢?林晚星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但眼下,
這筆錢無疑是雪中送炭。她先用這筆錢交了醫(yī)藥費,讓父親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接下來的幾天,林晚星一邊上班,一邊在醫(yī)院和公司之間奔波。張姐知道了她的情況,
給她批了很多假,還發(fā)動同事們給她捐了一些錢。林晚星心里充滿了感激,但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