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立刻去后臺。
戚顏說半小時。這半小時，是留給我活命的時間。
我一走出拍賣大廳，就感覺到了。
至少有三撥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遠遠地綴著我。
“屠夫”的人，塊頭最大，也最沒腦子。
“醫(yī)生”的人，藏得最深，像毒蛇。
還有一些散兵游勇，想撿便宜的投機者。
我沒有走大路。我鉆進了一條狹窄的維修通道。這里是B3區(qū)的血管，錯綜復雜，只有我這樣的拾荒者才熟悉。
身后的腳步聲，時遠時近。
我沒有跑。在這些迷宮一樣的管道里，跑，是死得最快的。
我靠著一根生銹的管道，平復呼吸。
空氣里有鐵銹和機油混合的味道。
我需要一把槍。
我摸了摸口袋，那顆孤零零的子彈還在。
有子彈，沒槍。這他媽就像個笑話。
腳步聲近了。是那種重型軍靴踩在鐵板上的聲音。“屠夫”的人。
我閃身躲進一個凹陷處?？臻g很小，我的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
兩個人影從我藏身的地方走過。
“那小子鉆哪兒去了？”
“媽的，跟丟了。老大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那塊芯片，必須拿到！”
他們走遠了。
我松了口氣。剛想動，另一個方向，傳來了更輕微的腳步聲。
這次，我連大氣都不敢出。
“醫(yī)生”的人。
他們更專業(yè)。也更危險。
我必須在他們找到我之前，先找到戚顏。
我從另一個出口溜出去，繞了一個大圈，來到了后臺的入口。
后臺入口，比前門更不起眼。只是一扇毫不起眼的鐵門。
門口站著兩個和之前一樣的壯漢。
他們看到我，沒有意外。其中一個拉開了門。
“老板在等你。”
我走了進去。
門在我身后關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聲音。
里面是一條干凈得過分的走廊。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地板，亮得刺眼。和外面的末日景象完全是兩個世界。
走廊盡頭，是一間辦公室。
門沒關。
我能看到戚顏的背影。她坐在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后，正在擺弄那塊我給她的芯片。
我走了進去。
“他們沒殺了你。有點意外?！彼龥]有回頭，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p>
“可能是我命大。”我走到桌子前。
“命大的人，通常死得更快?！彼D過椅子，面對我。
她換了一身衣服。不是那件緊繃的皮衣，而是一件絲綢的黑色睡袍。領口開得很大，露出她白得發(fā)光的鎖骨。
她的頭發(fā)散了下來，披在肩上。
少了幾分女王的壓迫感，多了幾分……危險的慵懶。
“坐。”她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我坐下。椅子是真皮的，很軟。和我平時睡的硬紙板，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把那塊芯片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這個東西，你知道它是什么嗎？”
“不知道?！?/p>
“它叫‘火種’?！彼f，“是‘鐘樓’游戲的核心道具之一。有了它，可以在游戲里跳過一個必死的環(huán)節(jié)?！?/p>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跳過一個必死環(huán)節(jié)！
這比任何情報都值錢！
“那你為什么……”我有點不明白，“為什么還要把它還給我？”
“因為它的用法，只有我知道?！彼α?，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而且，啟動它，需要一個……引子?！?/p>
“什么引子？”
“一個在九輪游戲里都活下來，并且沒有加入任何勢力的人?！彼哪抗怄i定我，“一個像你這樣的‘孤狼’。系統(tǒng)判定里，你的‘權限’很特殊?！?/p>
我聽得一頭霧水。
什么權限，什么系統(tǒng)判定。
“聽不懂？”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沒關系。你只要知道，這東西對你有用，但現(xiàn)在還不能用?！?/p>
她把芯片又拿了回去，放進一個抽屜里鎖上。
“我們來談談你的報酬?！彼f，“你想要的，是情報。”
她從另一個抽得里拿出一張地圖，和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這是‘鐘樓’的地圖，精確到每一條逃生通道。這是流程，包括每個階段的時間點和怪物類型。”
我拿起地圖。
上面用紅色的筆，標注出了幾個危險區(qū)域，和一個綠色的安全點。
這份情報的價值，無法估量。
“這……”我有些不敢相信。
“拿著?！彼f，“這是你應得的?！?/p>
我把地圖和文件收好，揣進懷里。它們像一塊烙鐵，燙著我的胸口。
“謝謝?！蔽艺f。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對人說謝謝。
“別急著謝。”戚顏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
她俯下身，一只手撐在我椅子的扶手上。
那股香味又來了。更濃。
她的臉離我很近，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吸的熱氣，吹在我的耳朵上。
“情報是真的。”她在我耳邊輕聲說，“但是……價錢，還沒付清?！?/p>
我的身體瞬間繃緊。
“你什么意思？”
“我給了你活路?！彼穆曇魩е唤z笑意，“現(xiàn)在，輪到你，替我辦一件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