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拎著根比我胳膊還粗的棍子，斗笠檐下露出半張嘴，嘴角咧得能塞下我那三十七個硬幣。

“姑娘，該上路了。”他說。上路你大爺。我想罵，卻只嘔出半口血。再次睜眼時，

我正趴在一張涼絲絲的檀木桌上。不是醫(yī)院的消毒水味，是種甜得發(fā)膩的香，

像把整罐桂花蜜潑在了香樟木上。我撐起身子，后腦勺不疼了，就是有點沉，像揣了塊鉛。

桌上擺著面銅鏡，黃銅磨的，亮得能照出我下巴上那顆剛冒頭的痘痘。等等，痘痘呢？

我撲過去扒著鏡子看，鏡里的姑娘有張巴掌大的臉，眉毛細得像畫上去的，杏眼，

眼尾微微上挑，嘴唇紅得像剛偷喝了胭脂水。最絕的是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荔枝，

連我常年熬夜熬出的黑眼圈都沒了?！芭P槽?！蔽颐R中人的臉，指尖觸到一片細膩，

驚得差點把鏡子扣地上。這不是我的臉。我的臉是長期吃外賣吃出來的黃皮，

是趕PPT熬出來的眼下烏青，是擠地鐵被人肘擊出來的陳年痘印。

這張臉......這張臉能直接去拍古裝劇女主吧？“閣主，您醒了。

”一個穿著青綠色襦裙的小姑娘端著托盤走進來，見我盯著鏡子發(fā)呆，

怯生生地說：“剛煎好的燕窩，您趁熱喝?！遍w主？燕窩？我轉(zhuǎn)頭看她，

小姑娘約莫十五六歲，梳著雙丫髻，發(fā)間別著珍珠串，說話時眼睛眨巴眨巴，

像只受驚的小鹿?！斑@是哪兒？”我嗓子有點啞，聲音卻甜得發(fā)齁，

跟我以前那口煙嗓完全不搭“回閣主，這里是煥顏閣的內(nèi)室呀?！毙」媚锇蜒喔C放在桌上，

玉白的瓷碗襯得她手指更細?！澳蛱焯幚碣~目的時候睡著了，奴婢沒敢叫醒您。”煥顏閣？

賬目？我腦子里像有無數(shù)個硬幣在亂撞，叮鈴哐啷響得我頭疼。

一些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涌進來。飛檐翹角的樓閣，穿綾羅綢緞的貴婦，

堆滿金銀珠寶的柜臺，還有一個名字——沈知意。沈知意，京城首富沈萬三的獨女，

手握半個京城胭脂水粉生意的煥顏閣閣主，年方十八，貌美如花，還有個隱藏技能：會賺錢。

而我，林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