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在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里，被我最好的閨蜜徐念親手推下懸崖。我的葬禮上，
她頂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穿著我最愛的那條白色長裙，
被我爸媽和我的未婚夫沈言擁在懷里，哭得梨花帶雨。她微微側過頭，
用眼角的余光掃過我靈魂飄蕩的位置，那雙原本屬于我的眼睛里，充滿了得意和挑釁。
沈言心疼地為她拭去眼淚，聲音沙啞：“溪溪，別怕，我在這里?！蔽野謰尷蠝I縱橫，
拍著她的背：“好孩子，你受苦了，以后我們就是你的依靠?！彼贿叧槠?，
一邊用只有我能看懂的眼神，無聲地對我說：“林溪，你看，你的一切，現(xiàn)在都是我的了。
”1我的靈魂像一縷輕煙，被困在這場荒誕的葬禮上。靈堂中央掛著我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我笑得燦爛，那是我二十四歲生日時，沈言親手為我拍下的。而現(xiàn)在，照片前，
一個“活生生”的我，正接受著所有人的哀悼與安慰。她叫徐念，我曾經唯一的朋友，
最好的閨蜜。一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被我家資助，我視若親姐妹的人。我死前的那一刻，
她猙獰的臉還歷歷在目?！傲窒?，你為什么什么都有？憑什么！”她尖叫著，
用盡全身力氣將我推下萬丈懸崖，“你的臉，你的家世，你的沈言……都該是我的！
”風聲在我耳邊呼嘯，身體失重下墜的恐懼，骨骼碎裂的劇痛，是我對人間最后的記憶。
我以為我會魂飛魄散，卻沒想到，我的意識被禁錮在了徐念的身邊。我眼睜睜看著她報警，
看著她對著警察哭訴我們遭遇了意外，我失足墜崖。
看著她拿著我早就被她偷走的頭發(fā)、血液樣本，飛到韓國，用三個月的時間，
將自己整容成了我的樣子。然后，她以“大難不死、僥幸被救”的姿態(tài)，回到了榕城。
她成了林溪。而我，真正的林溪，成了孤魂野鬼。2葬禮結束后，
徐念順理成章地住進了我家。我的房間，我的衣帽間，我的首飾，我的車，所有的一切，
都被她坦然接收。我爸媽因為“失而復得”的喜悅，對她百依百順，
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跋?，看，這是爸爸特意給你從瑞士拍回來的百達翡麗，
喜歡嗎？”爸爸將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推到她面前。徐念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
卻極力壓制著，模仿著我平時的淡然：“謝謝爸爸，太貴重了?！薄吧岛⒆?，只要你平安，
爸爸什么都愿意給你?！眿寢尪酥煌胙喔C走進來，慈愛地看著她：“來，溪溪，
快趁熱喝了，你這次受了這么大的驚嚇，身體虧空得厲害，得好好補補?！毙炷罟郧傻亟舆^，
一勺一勺地喝著。我飄在旁邊，冷眼看著。如果是我，我絕不會收下那塊表，
因為我知道爸爸的公司最近在競標一個重要項目，資金緊張。如果是我，
我更不會喝那碗燕窩，因為我從小就對海鮮和部分高蛋白過敏，尤其是燕窩，
一碰就會起滿身的紅疹。徐念不知道。她只知道享受，只知道索取。她在我家里住了三天，
我爸媽就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下去。他們以為我是因為墜崖受了刺激，性情大變，
對我予取予求，加倍地小心翼翼。這天晚上，沈言來了。
他來接徐念回顧我們倆的愛巢——那套他親手設計的，準備用作婚房的頂層公寓。
“叔叔阿姨，我來接溪溪?！鄙蜓哉驹陂T口，身姿挺拔，依舊是那副清風朗月的模樣，
只是眉宇間染上了一絲疲憊。我爸媽自然是萬分同意。“好好好，阿言啊，溪溪就交給你了，
你多開導開導她?！毙炷钚邼氐拖骂^，挽住了沈言的手臂，那姿態(tài)，
仿佛她才是那個被愛了許多年的女主角。我的靈魂，也只能跟著他們，
回到了那個我再也無法踏足的“家”。3公寓的密碼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紀念日。
沈言站在門口，沒有按密碼，而是側頭看著徐念，眼神溫柔：“溪溪，還記得密碼嗎？
”這是他一貫的浪漫，總喜歡在不經意間考驗我們之間的小默契。我心頭一緊。徐念完了。
這個密碼只有我和沈言知道，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徐念的臉色果然僵硬了一瞬，
她絞盡腦汁地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她偷了我的日記，偷了我的相冊，
卻偷不走我和沈言之間點點滴滴的記憶?！拔摇彼劭粢患t，淚水又開始打轉，“阿言，
對不起，我從懸崖上掉下去，很多事情……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我好害怕，
我怕我會忘了你。”這招“失憶”真是屢試不爽。沈言果然心軟了。他嘆了口氣，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傻瓜，忘了就忘了，我?guī)湍阌浿?/p>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比什么都重要?！彼贿呎f著，一邊熟練地按下了0825。門開了。
我跟在他們身后飄了進去。公寓里的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玄關處還放著我最喜歡穿的那雙平底鞋，客廳的茶幾上擺著我沒看完的書。
徐念像個女主人一樣，在房間里四處打量，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占有欲?！鞍⒀裕?/p>
這里真漂亮。”她由衷地贊嘆。沈言從背后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聲音低沉而性感：“你喜歡就好。我們的婚期定在下個月十八號，好不好？我不想再等了。
”我的靈魂在瞬間凝固。婚期？他們要結婚了？不！不可以！徐念強壓著狂喜，轉過身，
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了沈言的唇。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用我的臉，吻著我最愛的男人。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靈魂都要被嫉妒和恨意撕碎了。我瘋狂地沖向他們，試圖將他們分開，
可依舊是徒勞。沈言的吻一開始是回應，但漸漸地，我看到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一點距離?！霸趺戳耍俊毙炷畲⒅鴨?，臉上帶著一絲媚態(tài)?！皼]什么。
”沈言的眼神有些復雜，“你……好像有點不一樣?！薄澳睦锊灰粯?？
”徐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沈言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只是淡淡地說：“可能是我多心了。你累了吧，先去洗個澡，我給你做點吃的。
”他轉身走向廚房，背影里帶著一絲我說不出的疏離。徐念看著他的背影，
眼神瞬間變得陰冷。而我，卻捕捉到了一絲希望。不一樣。沈言感覺到了。
4沈言的廚藝很好，這曾是我們之間的小情趣。我負責吃，他負責做。
他總是記得我所有的口味偏好，不吃辣，不吃香菜，尤其對花生嚴重過敏。今晚，
他做了一份意面，一份蔬菜沙拉，還有一份……泰式雞肉串，上面撒滿了碾碎的花生。
我看著那盤雞肉串，心跳——如果靈魂有心跳的話——驟然加速。他在試探她。
徐念從浴室出來，穿著我最愛的那件絲質睡袍，長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肩上，
帶著一股誘人的風情。她看到餐桌上的菜，眼睛一亮：“哇，好香啊！阿言，你太好了！
”她毫不猶豫地坐下，拿起一串雞肉串就往嘴里送?！皠e……”我下意識地想阻止，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沈言就坐在她對面，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緒。
徐念咬了一大口，滿足地咀嚼著：“嗯！好吃！這個醬料好特別！”她吃完一串，
又去拿第二串。沈言沒有阻止，只是輕聲問：“喜歡嗎？”“喜歡！太喜歡了！
”徐念笑得眉眼彎彎，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我飄在空中，渾身冰冷。完了。
她吃了花生。我，林溪，對花生嚴重過敏，是那種一旦攝入，
幾分鐘內就會呼吸困難、全身起疹，甚至休克的程度。這件事，沈言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眼前的“林溪”，卻把花生碎當成了美味。沈言的臉上，慢慢地，一點一點地，
褪去了所有的溫度。他看著徐念的眼神，不再是愛人的溫柔，而是一種審視，一種探究，
一種……冰冷的陌生?！跋?，”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你知道嗎，我差點忘了，
你對花生過敏?！?徐念拿在手里的雞肉串“啪”地一聲掉在了盤子里。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比我這個鬼魂還要難看?！拔摇摇彼拇竽X飛速運轉，
試圖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我忘了……對，墜崖之后，
我的體質好像也變了……醫(yī)生說這叫，叫應激性……體質改變！”她結結巴巴地編造著謊言，
眼神慌亂地四處躲閃。沈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要將她層層剖開?？諝饽塘?，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我的靈魂緊張地蜷縮起來，
既希望沈言能當場戳穿她，又害怕他再次被她的謊言蒙蔽。許久，沈言才緩緩地站起身，
走到徐念身邊，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就像以前一樣。
徐念的身體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笆菃?？”沈言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聽不出喜怒，
“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給你做很多很多帶花生的好吃的了。
”他的指尖劃過她的嘴唇，然后拿起餐巾，幫她擦了擦嘴角的醬汁。“別怕，忘了就忘了。
”他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冰冷的吻，“只要你人沒事就好。
”徐念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嗯……阿言，你真好?！鄙蜓灾逼鹕?，轉身收拾餐桌，
背對著她，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快吃吧，不然面要坨了?！毙炷钅睦镞€吃得下，
她看著沈言的背影，眼神里充滿了后怕和怨毒。而我，卻看得清清楚楚。
在沈言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眼里的溫柔和包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
是徹骨的寒意和深不見底的懷疑。他沒有信。一個字都沒有信。我的心，在絕望的深淵里，
終于看到了一絲微光。6從那天晚上開始，沈言變了。表面上，他依舊對徐念體貼入微，
甚至比以前更加寵溺。他會帶她去逛街，
買下她看中的所有東西；他會推掉所有不必要的應酬，
準時回家陪她；他甚至開始高調地籌備婚禮，向全世界宣告他對“林溪”的愛。
徐念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了頭腦。她以為花生事件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已經被她完美地掩蓋了過去。她徹底沉浸在即將成為沈太太的喜悅中，
每天都在社交網絡上炫耀著沈言對她的好。“阿言送的鴿子蛋，選擇困難癥，
干脆兩個都買了呢?！薄爸x謝老公帶我來巴黎看秀，這里的空氣都是甜的?！薄盎榧嗊x好了，
期待下個月18號?！毕旅媸且黄G羨和祝福。只有我，這個看不見的靈魂，
能看到沈言微笑面具下的冰冷。他帶她去我們以前最喜歡去的餐廳，點她最不愛吃的菜。
他放我們以前共同喜歡的電影，問她最感動的片段。
他提起我們一起養(yǎng)的那只叫“糯米”的流浪貓，問她記不記得糯米最喜歡藏在哪里。
徐念一次又一次地用“失憶”來搪塞，一次又一次地用眼淚和撒嬌來蒙混過關。而沈言，
每一次都溫柔地選擇“原諒”她。他的溫柔，像一張巨大的網，將徐念牢牢地困在其中，
讓她在虛假的幸福里越陷越深，讓她放松了所有的警惕。我知道，他在收集證據。
他在用我們之間獨一無二的記憶，作為一把把利刃，一遍遍地凌遲著徐念的偽裝。
7一天晚上，沈言說公司有急事，會晚點回來。徐念一個人在家，
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我的相冊。那里面有我從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張都記錄著我的成長。
她看著照片里那個被父母寵愛、無憂無慮的我，眼神里流露出強烈的嫉妒?！傲窒?，
你真是好命?！彼龑χ掌哉Z，聲音里帶著不甘，“不過沒關系，從現(xiàn)在起，
你的好命，是我的了?！彼闷鹗謾C，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我。
”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刻薄，和我平時說話的樣子判若兩人，“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我讓你處理掉的東西，都處理干凈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放心吧，念姐。
那家韓國的整形醫(yī)院，我已經搞定了，所有關于你的手術記錄和付款憑證，都銷毀了。
幫你偽造身份信息的那個中間人，我也給了封口費，保證他一個字都不會亂說。”“很好。
”徐念滿意地笑了，“干得不錯。記住，這件事，天知地地知，你知我知。
如果走漏了半點風聲，你知道下場?！薄懊靼祝靼??！蹦腥苏~媚地笑著，
“念姐您馬上就要嫁入豪門，當沈太太了，我怎么敢給您添麻煩呢？”掛了電話，
徐念得意地哼起了歌。她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她不知道，在她打電話的時候，
客廳角落里那個不起眼的盆栽后面，一個微型的攝像頭，正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紅光。而沈言，
此刻正坐在他的車里，就在公寓樓下。他手里的平板電腦上，
正清晰地播放著客廳里發(fā)生的一切。當他聽到徐念和那個男人的對話時，他握著方向盤的手，
青筋暴起。那張俊美的臉上，覆蓋著一層駭人的陰霾。他眼中的最后一絲僥幸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來的平靜，和毀天滅地的風暴。他慢慢地抬起頭，看向公寓的窗戶，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鋼筋水泥，直直地射在徐念的身上。然后，他拿起手機，
撥通了另一個號碼?！笆俏遥蜓??！彼穆曇衾潇o得沒有一絲波瀾，“幫我查一個人，
徐念。孤兒院出身，林氏集團資助的學生。我要她從小到大，所有的資料。還有，
幫我聯(lián)系一下韓國警方，我需要一份出入境記錄，
以及……一份關于‘未來之星’整形醫(yī)院的火災報告。
”8沈言開始不動聲色地編織一張?zhí)炝_地網。他聘請了國內最頂尖的私家偵探團隊，
兵分兩路。一路人馬深入調查徐念的過去，另一路則飛往韓國，尋找她整容的蛛絲馬跡。我，
作為唯一的“目擊者”，只能焦急地跟在沈言身邊。我看著他通宵達旦地分析資料，
看著他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看著他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沉浸在愛河里的幸福男人，
滴水不漏地應付著徐念。我的心，一半是復仇的快意，一半是刀割般的疼痛。
他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我卻連一句“謝謝”，一個擁抱都給不了他。很快，
第一份調查報告送到了沈言手上。報告里詳細記錄了徐念的一生。她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她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從小受盡欺凌和白眼。直到十歲那年，
我爸媽去孤兒院做慈善，善良的我，在眾多孩子中，一眼就看中了那個縮在角落里，
眼神倔強又怯懦的她。從那天起，林家開始資助她，我把她當成親妹妹，給她買漂亮的衣服，
帶她參加我的生日派對，甚至請求我爸媽，讓她和我上同一所貴族學校。
我以為我給了她溫暖和光明。我不知道，我的每一次“施舍”，都像一根刺，
深深地扎進了她敏感又自卑的心里。報告里有一段是她同學的口述：“徐念啊，我知道她。
林溪的跟屁蟲嘛。她表面上跟林溪關系好得不得了，背地里卻偷偷剪壞林溪的裙子，
在林溪的課本上畫烏龜。我們都看見過，但沒人敢說，畢竟林溪家那么有錢。
”還有一段來自她大學室友：“徐念這個人，心機特別深。她特別嫉妒林溪，
經常在我們面前說林溪的壞話，說她虛偽，說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家里的。
有一次林溪和沈言學長鬧別扭，她開心得一晚上沒睡，還偷偷給沈言學長發(fā)曖昧短信，
結果被沈言學長直接拉黑了?！鄙蜓砸豁撘豁摰胤粗?，臉色越來越沉。原來，這條毒蛇，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已經覬覦了我這么多年。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
9韓國那邊的進展卻不順利。徐念做事很謹慎，那家為她整容的醫(yī)院在她回國后不久，
就離奇地起了一場大火，燒毀了所有的紙質檔案。電子備份服務器也遭到了物理性破壞。
她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但她低估了沈言的決心和能力。沈言通過特殊渠道，
聯(lián)系上了那家醫(yī)院的前任院長。那位院長因為貪污被醫(yī)院開除，正缺錢。
一筆巨款打過去之后，那位前院長吐露了一個驚人的秘密：為了防止醫(yī)療糾紛和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