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顧婉兮再度醒來，記憶已是空白。
管家站在床前，神色恭敬：“小姐，您出了車禍，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但不必擔心，一切很快會回到正軌。您是顧家的大小姐，有一個深愛您的未婚夫。明天，就是你們的訂婚宴?！?/p>
顧婉兮怔怔聽著，眉心微蹙，想要判斷男人話語的真假，可無論怎么努力去回憶，都像隔著濃霧，空蕩蕩的一片，什么也抓不住。
翌日，訂婚宴。
華燈璀璨，賓客盈門，笑語如潮。
顧婉兮一身手工定制的白色禮裙，襯得她身姿窈窕，神色冷峻，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少了幾分往日的銳利，多了些近乎空白的平靜。
身側(cè)的洛斯言穿著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領(lǐng)帶上別著的鉆石胸針隨著他的動作一閃一閃的。
他看見這樣的顧婉兮，目光復雜了一瞬。
“阿兮?！彼p聲喚她，整理了下袖口，問，“好看嗎？”
顧婉兮愣了一瞬，下意識點了點頭。可心口卻莫名生出一股空洞感，好像不該是這樣的。
她喜歡的人…似乎不是這樣的。
可所有人都告訴她事實如此，洛斯言是她的未婚夫，是她深愛的人。
管家走來，低聲提醒：“小姐，儀式馬上開始了?！?/p>
洛斯言替顧婉兮理了理裙擺，笑意盈盈地道：“走吧?！?/p>
兩人并肩走出。
訂婚宴原本沒有交換戒指的環(huán)節(jié)，不知是誰的提議，最終還是加上了。
現(xiàn)場氣氛熱烈，司儀經(jīng)驗豐富，活動有條不紊地開展著。
可顧婉兮卻始終在神游，連司儀幾次提到她都沒能及時反應(yīng)。
洛斯言看著，指甲悄然掐進掌心，卻仍努力維持笑容。
顧婉兮的視線重新落回他臉上，他笑得溫柔，可顧婉兮心底卻像有一個聲音在奮力吶喊：
錯了！
一切都錯了！
她喜歡的那個人，眼睛應(yīng)該是再亮一點，眉峰微微上挑，一笑，便能讓她忘卻世間一切。
可那人是誰？是洛斯言嗎？可為什么一點熟悉的感覺也沒有？
掌聲、酒香、燈光交織在一起，顧婉兮的胸口仿佛被火灼燒，在休息室喝下的那幾口香檳此刻盡數(shù)化作烈焰，讓她覺得自己此刻的每一個動作都沉重到窒息。
司儀莊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賓客視線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請新娘為新郎戴上戒指?！?/p>
侍者端著托盤站在顧婉兮身側(cè)，微笑著看她。
顧婉兮機械地伸手，從托盤上取下鉆戒，指尖傳來涼意。
接著她抬手，朝洛斯言伸去，卻在即將觸碰到他的那一瞬——手腕忽然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驟然停住。
宴會廳里的喧囂仿佛被瞬間抽離，陷入死寂。無數(shù)雙目光齊齊落在他們身上，凝固在這一秒的靜止畫面。
洛斯言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修長的手指不停地顫動著，指尖懸在半空，不敢放下。
顧婉兮垂眸，盯著手上那枚鉆戒。切割精致鉆石折射出的冷光刺眼。
就在這一刻，腦海深處模糊的某個畫面猝然清晰起來——那不是一枚價值幾十萬的設(shè)計款鉆戒，而是一枚樸素的素圈銀戒，被她小心翼翼地套在另一只手上。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主人笑得眉眼彎彎，陽光落在他發(fā)梢，有細碎的金色跳躍。她幾乎能想起那人的笑聲，清朗又悅耳。
而那雙手的主人…不該是洛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