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開神農(nóng)谷后，我一路向南踏入了這紛亂的江湖。
戰(zhàn)火四起，餓殍遍野，沿途所見皆是流離失所的百姓。
我雖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力所能及之處，能幫便幫一把。
有時是一碗粥，有時是一帖藥，更多時候只是默默遞上一塊干糧。
這天傍晚，我抵達一處荒僻的村莊。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正蹲在地上挖野菜。
見我走近，紛紛抬頭，眼神警惕又好奇。
我沖他們笑了笑，尋了間破敗的茶棚坐下準備歇歇腳。
剛掏出水囊，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從樹后竄出，直直朝我撞來。
我下意識側(cè)身一讓，那身影撲了個空，踉蹌幾步差點摔倒。
“想碰瓷兒？”我挑眉，看著眼前這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她頭發(fā)亂蓬蓬的，臉上沾著泥灰，唯獨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但此刻卻瞪著我，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我沖她招招手，“相逢就是緣，過來喝口水吧?！?/p>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住干渴。
蹭到我身邊，接過水囊就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
喝完水她抹了抹嘴，突然盯著我的包袱問：“你之前是不是神農(nóng)谷的？”
我倒茶的手一頓，側(cè)頭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她沒回答，反而繼續(xù)問，“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發(fā)尾帶些銀的人？”
發(fā)尾帶銀，我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江問漁的模樣。
他總是豎著半高的馬尾，發(fā)尾處確實有幾縷天生的銀絲，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我瞇起眼，仔細打量眼前的小女孩。
臟兮兮的臉，倔強的神情。
若細看，那眉眼輪廓競與江問漁有幾分相似。
“你找他做什么？”我沒直接回答。
反而從包袱里摸出一株草藥，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
小女孩挺直腰板，老神在在的說：“他是我哥。”
“哦?！蔽倚α耍澳悄憬惺裁疵?？”
“江小荷?！彼銎鹣掳?，“你呢？”
“我啊......”我拖長了音調(diào)，故意賣關(guān)子，“你哥沒提起過我？”
她皺起鼻子，“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被他氣跑的師兄吧？”
我手一抖，草藥差點掉在地上。
江小荷見狀眼睛一亮，湊近我。
“你是不知道，我哥最近可慘了，交給他的靈田里的靈植都長得慢?！?/p>
“長老們天天罵他，說他怎么通靈術(shù)發(fā)揮的越來越差了。”
“你在谷里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谷里哪里有些不對勁嗎？尤其是靈田?！?/p>
江小荷的話讓我心頭一震，也更加確信了之前的幾分猜測。
我的靈田枯敗，江問漁的田卻反常的生機勃勃。
現(xiàn)在我離開了，他又不復之前的神通了。
“是轉(zhuǎn)移了我的催熟術(shù)嗎？”我試探的問出聲。
江小荷漫不經(jīng)心的點了點頭。
我再一次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
“你哥倒是膽子不小，連這種禁術(shù)都敢碰，還包穿成所謂的通靈之術(shù)?！?/p>
江小荷撇撇嘴，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他從小就愛搗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p>
“家里長輩們罵他不務(wù)正業(yè)，他前幾天就干脆帶著通靈法寶跑了?！?/p>
“不過他這次玩的有點大，谷里都快鬧翻天了?！?/p>
我冷笑一聲，難怪我培育的靈芝總是蔫巴巴的，果然是他搞的鬼。
江小荷眨眨眼，又把手搭在我肩上。
“師兄，其實我哥也不是全無良心，他抽走的生機其實有一半都散給了附近的災(zāi)民。”
這個話令我有些意料不到，一時愣住了。
“他偷偷在難民聚集的地方布了陣法，那些枯草堆里總能莫名其妙長出菜來?！?/p>
江小荷聳聳肩，“雖然法子歪了點，但好歹也救了些人?！?/p>
我沉默片刻，腦海中浮現(xiàn)出沿途見過的景象。
餓的皮包骨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老人。
還有那些在廢墟中頑強生長，本不該存在的野菜。
“所以你是來抓他回去的？”我問。
江小荷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當然！長老們說了，只要把他逮回去，就讓我在外面玩三個月?！?/p>
話落，她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看著她興奮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小丫頭看來一點不擔心哥哥會受家法，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你打算怎么抓他？”我故意問。
江小荷神秘兮兮的從懷里掏出一塊羅盤。
“這是尋靈盤，雖然他現(xiàn)在跑了，但只要他把通靈法寶里的靈氣全部用光，就再也沒能力反抗我了。”
“到時候不還是任我宰割。”
說著說著發(fā)出了桀桀的笑聲，活像一個大反派。
我盯著羅盤上微微發(fā)光的指針，一個念頭突然閃過。
如果江問漁真有這樣的法寶。
那這個法子或許在這亂世中還有用武之地。
原本我想著另起爐灶，自己培育靈田，可時間不等人。
百姓等不起，餓殍遍野的慘狀也等不起。
茶樓里到處都在宣揚，過不了多久敵軍又會打進來。
我看著眼前古靈精怪的江小荷，忽然有了新的打算。
“小荷，”我蹲下身與她平視，“我?guī)闳フ夷愀??！?/p>
她歪著頭，“你要干啥？”
我勾起嘴角，“當然是先給他點厲害嘗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