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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如果有辦法能讓這個(gè)混賬回爐重造,我一定立刻把他塞回去。」
我視線又落在酥酥身上,帶著明晃晃的厭惡,「她也配做我女兒?」
酥酥眼眶瞬間泛紅,「母后,是我不好,我不該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還惹了你不開心。」
「別叫我母后,讓人惡心。即使頂著和景舒一樣的臉,穿了有靈氣的衣裳,身上的小家子氣也蓋不住,你連她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李清詞!」宋知閑呵斥,「你一回來就搞得家里雞犬不寧!」
「我告訴你,酥酥她就是如今的圣女,由不得你質(zhì)疑!」
我愣在原地,「圣女?她要是圣女,那我女兒是什么?」
宋知閑面上憎惡:
「酥酥就是我們的女兒?!?/p>
「你說的那個(gè)孽障,殘害仙門同袍,勾引兄長,還對(duì)酥酥下毒手,歹毒至極!」
我有些恍惚。
曾經(jīng),宋知閑抱著景舒在懷里哄:「我們小舒兒啊,是這仙界最尊貴的女娃,為父定不會(huì)叫我們寶貝受了半分委屈。」
如今,他親口定下景舒的罪名,還給她安了一個(gè)歹毒至極的名頭。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宋知閑,你有腦子嗎?景舒也是你的女兒,你那么輕易就聽信了別人的污蔑!」
「什么污蔑,那么多人見著的,怎么就能污蔑她了?」
陌生感襲來,我好像第一次認(rèn)識(shí)這個(gè)男人。
他全然忘記了,曾經(jīng)他是如何被師門污蔑,如何被師兄弟潑的臟水。
也忘了曾經(jīng)是我好心收留落魄的他,才給了他正名和往上爬的機(jī)會(huì)。
此時(shí),他護(hù)在我的對(duì)立面,和我唇齒相譏。
看起來他們?nèi)齻€(gè)才是一家人,而我和景舒,都是被拋棄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景舒在哪里?我要見她。」
場面一片寂靜。
我瞥見酥酥眼底的幸災(zāi)樂禍,心里不詳?shù)念A(yù)感在上升。
一道靈光過去,我猛地將人拽出來,靈力化作尖刀抵在她脖頸動(dòng)脈處,「說,不然我就殺了你!」
她眼里涌出淚花,「爹爹,哥哥,救我!」
旁邊的兩個(gè)男人瞬間大驚失色,朝我咬牙切齒怒吼:
「你要是敢傷到她,我讓你不得好死!」
我毫不在意他們的威脅,刀刃埋進(jìn)一寸,鮮血滲出。
「我問最后一次,景舒在哪!」
宋知閑深吸一口氣,「你如果非要找那孽障,就自己去魔淵尋。不過我事先說好,仙界是容不下這么一個(gè)心思歹毒的人的!你將她帶回來,我們也斷不能讓她進(jìn)府?!?/p>
他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聽不真切了,嗡鳴之間,我只聽見一聲聲「魔淵」縈繞在耳邊。
我為蒼生歷劫,以己身渡魔族,他們竟將我的女兒丟進(jìn)魔淵?
魔淵那是什么地方!是十惡不赦之徒都敬而遠(yuǎn)之的所在!
我目眥欲裂,一瞬間再也顧不得其他。
將他們狠狠推開,忍著心臟的刺痛馬不停蹄趕往魔淵,只想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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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打碎所有禁制,來到魔淵中心時(shí),才看見一團(tuán)模糊的血肉被魔獸包圍住。
尖牙撕扯下,我聽見細(xì)微的呼痛聲傳來。
那一瞬間我喪失了理智。
清醒時(shí),我正跪在如山的魔獸尸體中,給那團(tuán)看不清模樣的肉團(tuán)輸送力量。
我趕緊咳了咳,努力把沙啞咳掉,然后用我從前最溫柔的語氣喚著,「景舒?小舒兒?你看誰回來了呀?」
「娘......親......」
細(xì)若蚊蠅的聲音破碎地流出,我眼淚再也忍不住,全部砸在地上。
我的女兒,私下從不叫我母后,她永遠(yuǎn)像尋常人家般,喚我「娘親」。
「娘親在呢,娘親在!是娘親來晚了,娘親帶你回家。」
景舒放松心神睡了過去。
我看著白骨森森的女兒,甚至不知該從何下手將她抱走。
我的女兒,她分明是仙界最尊貴的少女,何以落到如今的地步!
將景舒泡在靈泉池里,我蹲在旁邊,近乎自虐地一遍遍觀察她身上的傷口。
依稀能見到剩下的幾根手指,指尖腫大,原本指甲的位置變成一小塊皺皺的皮。
曾經(jīng)小景舒伏在我膝頭,努力握著我的手指,說長大了也要像我一樣染丹蔻。
她兩條腿已經(jīng)不掛著幾塊好肉了,甚至有些粘連的肉塊靜靜漂浮在她周身。
腹部和胸前好幾個(gè)猙獰的大洞,丹田像是被人惡意搗爛的。
我眼底酸澀,又往里加入了幾株藥材。
景舒是最愛美的孩子,娘親一定會(huì)讓你恢復(fù)的......
我正準(zhǔn)備起身,猛地注意到她被靈泉水洗刷過的臉依然恐怖。
想起圣女殿那張與我相似的臉,胸腔仿佛要炸開來。
這是活生生將她臉皮撕下?lián)Q走??!
一口腥甜哽在喉嚨,我死命壓下去。
我抱著景舒,一步一步走回家,只怕太用力讓她傷口復(fù)發(fā)。
娘親帶你回家了,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