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陳白白，是全網(wǎng)最火的情感博主，坐擁千萬粉絲。他能解讀所有人的愛情，
卻唯獨看不懂我。結(jié)婚八年，他給了我一個外人眼中完美無缺的家，所有的錢都交給我，
甚至把我媽照顧得無微不至。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家是他的避風港，不是我愛情的錨點。
直到那天，我在他的直播間里，聽見他用溫柔的聲音，指導(dǎo)一個粉絲如何「處理」
像我一樣「不懂事」的妻子。1.「我老婆最近總說我不懂她，說我給的不是她想要的。
可我工作那么忙，賺的錢都給她了，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她到底還想怎么樣？」
陳白白的直播間里，一個粉絲連麥問道。我剛卸完妝，敷著面膜，靠在臥室門邊，
清晰地聽見了他的問題。也聽見了陳白白溫柔而理性的聲音，通過手機揚聲器傳遍了整個家。
「這位朋友，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你為她撐起了一片天，她卻在抱怨天不夠藍。」
陳白白總是這樣，情緒穩(wěn)定，儒雅善良，自帶安撫人心的力量。
這也是他能成為千萬粉絲情感導(dǎo)師的原因。我攥緊了手里的手機?！笇?！陳老師，
就是這種感覺！我快被她逼瘋了！我到底該怎么辦？」陳白白輕笑一聲，語氣篤定。
「很簡單。你老婆要的不是理解，是價值感。你下次直接給她一張卡，告訴她，額度隨便刷。
或者，給她報幾個她喜歡的插花、烘焙班，讓她有點事做。女人嘛，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當她把精力花在別的地方，感受到花錢的快樂，就不會再來煩你了?！罐Z的一聲，
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弦，斷了。原來在他眼里，我所有的掙扎、痛苦和訴求，
都只是因為太閑了。都可以用錢和一點廉價的「愛好」打發(fā)掉。我推開門，站在他書房門口。
他正對著攝像頭，笑容完美，侃侃而談。看見我，他只是愣了一秒，
隨即對直播間的粉絲們說：「看，我太太來給我送水果了。夫妻間的幸福，
就體現(xiàn)在這些細節(jié)里?！顾詾槲沂掷锒酥P?？晌覂墒挚湛?。我死死地盯著他，
他卻熟練地結(jié)束了連麥，對著鏡頭笑道：「好了家人們，今天的直播就到這里，
我們明天再見?！龟P(guān)掉直播，他臉上的微笑化身成了關(guān)懷。「老婆，怎么了？」「陳白白。」
我開口，聲音沙啞，「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你的真心話？」他一邊收拾設(shè)備，
一邊頭也不回地說：「直播而已，為了節(jié)目效果。怎么，你又胡思亂想什么了？」他的語氣，
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2.「我沒有胡思亂想?！刮乙蛔忠痪涞卣f，「我只是想知道，
在你心里，我也是那個可以用錢打發(fā)的，閑得發(fā)慌的女人嗎？」
陳白白終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轉(zhuǎn)過身來。他看著我，眉頭緊鎖，
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噶质妫阌衷阢@牛角尖。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好好的？
」我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你所謂的『好好的』，就是你做你的情感導(dǎo)師，
指點別人的江山，而你的妻子，只能在你直播的背景音里，慢慢枯萎嗎？」「枯萎？」
他似乎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我給你提供了全上海最好的生活，你媽的醫(yī)藥費我全包了，
你做美妝博主買那些瓶瓶罐罐，我哪次說過一個不字？你告訴我，你哪里枯萎了？」是啊，
在外人看來，我嫁給了陳白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英俊多金，溫柔體貼，
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完美丈夫。就連我媽，都整天在我耳邊念叨：「小舒，
白白真是個好男人，你可得知足?！怪恪＿@兩個字，像唐僧的緊箍咒，念了八年。
我看著他這張英俊卻陌生的臉，突然覺得很累?！戈惏装?，我們離婚吧?！刮艺f出這句話時，
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驚訝。好像這句話，已經(jīng)在心里演練了千百遍。
3.陳白白臉上的不耐煩終于變成了震驚。他走過來，伸手想碰我的臉，被我偏頭躲開了。
「林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很清楚?！刮铱粗难劬?，「這八年，
謝謝你的照顧。但我們之間，好像從來不在一個頻道上?！埂甘裁唇胁辉谝粋€頻道？」
他提高了音量，「你想要什么，你直說！是這個房子不夠大，還是車子不夠好？
下個月我給你換輛新的。」又是這樣。他永遠覺得，一切問題都可以用物質(zhì)來解決。
我搖搖頭，轉(zhuǎn)身想走。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改憬裉毂仨毥o我說清楚！
到底哪里不滿意！」他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慌亂?；蛟S，在他的世界里，
從來沒有想過「離婚」這兩個字會從我嘴里說出來。因為，這兩個字根本不存在他的字典里。
「陳白白，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吃的是什么嗎？」我忽然問。他愣住了。
我看著他的表情，從茫然，到思索，再到放棄?！改憧?，你不記得了?！刮逸p輕地說。
「那不重要！」他煩躁地打斷我，「過去的事提它干什么？人要往前看！」
「那是一家路邊攤的麻辣燙?！刮业穆曇艉茌p，卻很清晰，「那天下了雨，
你把唯一一把傘給了我，自己淋著雨跑回去。那時候，你眼里有光，那束光，是為我亮的。」
「可現(xiàn)在，」我抬頭看著他，「你眼里的光，給了你的千萬粉絲，給了你的事業(yè)，
唯獨沒有給我。」他的手，不自覺地松開了。我看著他，「你的直播間叫『陳白白說愛』，
可你，好像已經(jīng)忘了怎么愛我了?！?.陳白白沉默了。書房里靜得可怕，
只有設(shè)備散熱時發(fā)出的輕微嗡鳴。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噶质?，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別這么幼稚？愛情又不能當飯吃?！埂改阌X得我幼稚？」
「難道不是嗎？」他反問，「我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讓你過得好一點？你想要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給？要怎么做？」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可笑。一個教別人如何去愛的情感博主，卻說愛情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你給不了，是因為你根本不清楚我想要什么?！刮掖链┧?，「在你眼里，賺錢，提供物質(zhì)，
就是愛的全部。你把我照顧得很好，像照顧一盆名貴的花，定時澆水，施肥，
放在最好看的花盆里。但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我想不想開花，想開成什么顏色?！?/p>
「我只想讓你安安穩(wěn)穩(wěn)的，有什么錯？」他固執(zhí)地看著我?！改銢]錯?！刮尹c點頭，
「錯的是我。我不該妄想一棵習慣了扎根在現(xiàn)實土壤里的大樹，能開出理想主義的花?！?/p>
我說完，轉(zhuǎn)身回了臥室，關(guān)上了門。我能聽到他在門外來回踱步，最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離開了。我靠在門上，身體慢慢滑落。八年了。我們就像兩個拼錯了的拼圖，
強行卡進一個不屬于彼此的位置。雖然嚴絲合縫，但那半顆心，卻永遠無法完整。
5.第二天，陳白白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給我準備了早餐。三明治，牛奶，
還有一顆剝好了殼的雞蛋。一切都和我前一天晚上提離婚之前，一模一樣。
他好像已經(jīng)自動把昨晚的爭吵，格式化了?！缚斐园?，今天約了張醫(yī)生給你媽做復(fù)查，
我送你過去?！顾雅Ｄ掏频轿颐媲埃Z氣自然。我看著他，沒有動?！戈惏装?，
我昨天說的話，不是氣話?！顾弥鴪蠹埖氖诸D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正常?！肝抑?。」
他喝了口咖啡，眼睛盯著報紙上的財經(jīng)版塊，「我已經(jīng)想過了。你最近壓力太大了，
等忙完這段時間，我?guī)愠鋈ヂ糜?。馬爾代夫怎么樣？你不是一直想去嗎？」
他甚至沒有抬頭看我一眼。就好像，我在談?wù)摰氖且患嗝次⒉蛔愕赖男∈?。而他?/p>
已經(jīng)給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最完美的解決方案。用一場昂貴的旅行，來堵住我的嘴。我的心，
一點點沉下去。「我不想去馬爾代夫?！刮艺f，「我想回一趟家，收拾一下我自己的東西?！?/p>
他終于抬起了頭，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甘裁唇心阕约旱臇|西？這個家里的東西，
不都是你的嗎？」「不?！刮覔u搖頭，「那些是你的?；蛘哒f，是『我們』的。而我，
想找回一點，只屬于『我』的東西?！刮艺酒鹕恚胤块g拿了我的包?！笅屇沁叄?/p>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不麻煩你了?！拐f完，我沒再看他，徑直走出了家門。
走出那扇昂貴的紅木大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是我住了八年的地方，
此刻卻像豪華的總統(tǒng)套房，精致的毫無溫度。6.醫(yī)院里，
我媽正精神抖擻地和病友們炫耀她的好女婿?！肝壹谊惏装装?，那真是沒得說。上個星期，
我就是隨口提了一句這床有點硬，他第二天就找人給我換了最新的記憶棉床墊！幾萬塊呢！
眼睛都不眨一下！」「哎喲，那你可真有福氣！」旁邊的阿姨羨慕得不得了?！缚刹皇锹?！」
我媽一臉驕傲，「他對我們家小舒，那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p>
我站在病房門口，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刺耳。我走進去，笑著叫了聲：「媽?！刮覌尶匆娢?，
立刻拉著我的手，對病友們說：「看，我女兒來了?！谷缓?，她壓低聲音問我：「陳白白呢？
他不是說要送你過來嗎？」「他要直播連麥，我讓他先去忙了?！刮译S便找了個借口?！赴?，
這孩子，就是太拼了?！刮覌屝奶鄣卣f，「你回去得好好給他補補。男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張醫(yī)生來了，仔細看了我媽的報告，笑著說：「阿姨恢復(fù)得很好，
各項指標都正常。多虧了陳先生，這么盡心盡力?！刮覌屇樕系男θ莞鼱N爛了。
所有人都覺得陳白白好。全世界都覺得，是我不知好歹。我看著我媽開心的樣子，
忽然有些不忍。如果我告訴她，我要和這個她引以為傲的好女婿離婚，她會怎么樣？
她會不會覺得，是我親手打碎了她的幸福和驕傲？7.從醫(yī)院出來，我沒有回家。
我在外面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后，在一家咖啡館停了下來。這家咖啡館，
是我大學時最喜歡來的地方。那時候，我還不是美妝博主「林舒」，
只是一個愛做夢的普通女孩。而陳白白，也還不是情感導(dǎo)師「陳白白」，
只是一個會為了給我買一杯最貴的焦糖瑪奇朵，而吃一個星期泡面的窮學生。物是人非。
我點了一杯美式，打開了我的筆記本電腦。我的美妝賬號，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有更新了。
后臺全是粉絲催更的私信?！甘媸?，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失蹤人口回歸了嗎？再不更新我要取關(guān)了！」看著這些留言，我心里一陣發(fā)酸。曾幾何前，
做美妝視頻，是我最大的樂趣。我喜歡在鏡頭前，分享我的心得，
把我喜歡的東西推薦給大家。那時候，我的眼睛里，是有光的。可現(xiàn)在，那束光，快要滅了。
和陳白白結(jié)婚后，他總說：「你別那么辛苦了，拍視頻又不賺錢，當個愛好就行了。我養(yǎng)你。
」一開始，我覺得很甜蜜?？陕?，我發(fā)現(xiàn)，我的「愛好」在他的世界里，
變得越來越微不足道。他會因為我為了拍一個視頻，而沒有按時做晚飯而不悅。
他會覺得我花幾個小時剪輯視頻，是在浪費時間。他會用他那套「情感理論」
來分析我：「你之所以沉迷這個，是因為你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找不到價值感。沒關(guān)系，老公給你。
」然后，就是一張又一張的銀行卡。漸漸地，我失去了分享的欲望。我的鏡頭前，
只剩下精致的妝容，和一雙沒有靈魂的眼睛。我盯著屏幕上空白的文檔，一個字也打不出來。
腦子里，全是陳白白說的那句：「女人嘛，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p>
8.我不知道在咖啡館坐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是陳白白。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你在哪？」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冈谕饷妗！埂笌c了？還不回家？」我看了看時間，
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肝医裢聿换厝チ?。」我說。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舒，
你到底想怎么樣？非要鬧得這么難看嗎？」「我沒有鬧?！刮移届o地說，
「我只是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埂高@個家還不夠大嗎？哪一間房不是你的空間？」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戈惏装?，那個家，是你的。不是我的?！?/p>
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然后，關(guān)機。世界終于清靜了。我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住了進去。
躺在陌生的床上，看著天花板，我第一次覺得，如此輕松。沒有那個需要我扮演「完美妻子」
的舞臺，我終于可以做回我自己。哪怕只是一個晚上。9.第二天，我開機，
手機瞬間涌入了無數(shù)條信息。有陳白白的，有我媽的，還有我閨蜜周晴的。陳白白的信息，
從一開始的質(zhì)問，到后來的懇求?！感∈?，回家吧，我們好好談?wù)??！埂肝抑厘e了，
我不該那么說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你到底在哪里？回個信息，讓我知道你平安?！?/p>
我媽的信息，則充滿了焦慮和責備?！感∈?！你跑哪去了？怎么能夜不歸宿！
白白都快急瘋了！你太不懂事了！」只有周晴，發(fā)來了一句：「需要我嗎？隨時在?！?/p>
我心里一暖，給她回了酒店的地址。半個小時后，周晴就風風火火地趕來了。她一進門，
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改銍標牢伊?！我還以為你被人綁架了！」我被她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