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許妍已經(jīng)穿戴整齊。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面漸漸蘇醒的城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碎裂的屏幕。
身后的大床上,周子揚還在熟睡。
許妍輕手輕腳地拿起包,剛走到門口,一個慵懶的聲音讓她僵在原地。
"這么早就要出門?新婚第一天?"
周子揚靠在床頭,被子滑到腰間,露出精壯的上身。他嘴角帶笑,眼神卻冷得像冰。
"我...我去買點東西。"許妍緊了緊手中的包帶。
"買東西?"周子揚輕笑一聲,突然掀開被子下床,幾步走到她面前,"還是去找那個快死的助理?"
許妍的下巴被他捏住,被迫抬頭與他對視。
周子揚的拇指在她唇上重重擦過,留下輕微的疼痛。
"聽著,許妍。"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不介意你偶爾任性,但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今天中午周許兩家要一起吃飯,你必須準時出現(xiàn),明白嗎?"
許妍掙脫他的鉗制:"我要先去找蘇涵。"
周子揚的眼神瞬間陰沉下來:"他到底有什么特別的?值得你這樣?"
許妍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蘇涵有什么特別的?
他只是...蘇涵。
是從小到大永遠走在她身后半步的影子,是記得她所有喜好的助理,是在她每次任性胡鬧后默默收拾殘局的人。
"說不出?"周子揚冷笑,"那我告訴你,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職員,現(xiàn)在還是個快死的病人。而你,是許氏集團的千金,是我的妻子。別再做這種掉價的事。"
他轉(zhuǎn)身走進浴室,重重關上門。
許妍站在原地,胸口起伏。
水聲響起后,她迅速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酒店大堂,林妙妙已經(jīng)等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個新手機。
"給你,剛買的,已經(jīng)插好卡了。"她將手機遞給許妍,擔憂地打量她蒼白的臉色,"你還好嗎?周子揚沒為難你吧?"
許妍搖搖頭,快速開機:"蘇涵的公寓地址你還記得嗎?"
"記得,但管理員說他已經(jīng)..."
"我要親眼看看。"許妍打斷她,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半小時后,出租車停在一棟普通公寓樓前。
這里與許妍居住的高檔社區(qū)天差地別,樓道里彌漫著廉價清潔劑的味道。
她的高跟鞋踩在老舊的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
"就是這間,503。"林妙妙指著一扇深綠色的門。
許妍抬手敲門,無人應答。
她又試了幾次,最終放棄,轉(zhuǎn)而去找公寓管理員。
"503的蘇先生?三天前就搬走了。"管理員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就著花生米喝早酒,"付清了所有費用,東西全搬空了。"
"他有沒有說去哪里?"許妍追問。
"沒說。不過..."管理員瞇起眼睛打量她,"你該不會就是許小姐吧?"
許妍一怔:"他提起過我?"
管理員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蘇先生留了這個,說如果一位許小姐來找他,就交給她。"
許妍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接過信封。
上面是蘇涵熟悉的筆跡,只有簡單的兩個字:"許妍"。
她迫不及待地拆開,里面卻只有一把鑰匙和一張字條:「城西咖啡館,老板知道怎么做。」
"就這些?"許妍翻遍信封,再沒有其他東西,"他沒留別的?沒說自己去了哪里?"
管理員搖搖頭:"蘇先生話很少,不過搬走前那段時間,他看起來狀態(tài)很差,臉色蒼白得嚇人,有一次我甚至看見他在樓道里暈倒了。"
許妍胸口一陣刺痛。
她早該注意到的,蘇涵最后那段時間明顯消瘦了許多,眼下總有淡淡的青黑。
她以為他只是工作太累...
"謝謝。"她低聲說,轉(zhuǎn)身離開。
林妙妙跟上來:"現(xiàn)在去哪?"
"城西咖啡館。"許妍握緊那把鑰匙,"蘇涵常去的那家。"
出租車穿過大半個城市,停在一家名為"靜園"的小咖啡館前。
推門進去,濃郁的咖啡香撲面而來。
店里沒什么人,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吧臺后擦拭咖啡機。
許妍環(huán)顧四周,突然在角落的墻上發(fā)現(xiàn)一張照片是蘇涵,坐在窗邊的位置,面前放著一杯咖啡,正低頭寫著什么。
照片上的日期是一個月前。
"你認識蘇涵?"她徑直走到吧臺前問道。
老板抬頭,看清她的臉后明顯愣了一下:"許小姐?"
"你認識我?"
"蘇先生描述過你的樣子。"老板放下手中的抹布,從柜臺下取出一個盒子,"他說你會來取這個。"
那是一個普通的木盒,沒有鎖。
許妍打開它,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蝴蝶造型的胸針,翅膀上鑲滿細小的藍寶石,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許妍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她認得這枚胸針,五年前她和蘇涵在巴黎出差時看到的限量款,當時她隨口說了一句"真漂亮",但因為價格太高而且"不實用"最終沒有買。
后來她很快忘記了這件事,沒想到...
"蘇先生每周都會來這里兩三次。"老板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總是坐在那個角落,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有時候?qū)憱|西,有時候只是發(fā)呆。一個月前開始,他看起來越來越憔悴..."
"他寫的東西..."許妍突然想到什么,"還在這里嗎?"
老板搖搖頭:"他每次都帶走。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上周有個女孩來找過他,說是他妹妹。蘇先生確實提到過有個妹妹在老家。"
許妍皺眉:"蘇涵是獨生子,沒有妹妹。"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那女孩長什么樣?"許妍追問。
"二十出頭,短發(fā),戴一副大眼鏡,說話聲音很小。"老板回憶道,"她在蘇先生常坐的位置呆了很久,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許妍的心跳加速:"你還記得具體是哪天嗎?"
"上周三下午。"
正是蘇涵消失的前一天。
許妍拿出信封里的鑰匙:"蘇涵還留下別的什么嗎?和這把鑰匙有關的?"
老板接過鑰匙仔細查看,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他轉(zhuǎn)身進了后廚,幾分鐘后拿著一個小保險箱出來,"這是蘇先生存放在這里的,說是如果有天他不來了,就讓許小姐取走。"
保險箱打開后,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
許妍翻開第一頁,上面是蘇涵工整的字跡: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這些記錄能幫你避開那些我看得見而你看不見的危險?!?/p>
接下來的內(nèi)容讓許妍的手指開始顫抖。
日記從三年前開始,詳細記錄了蘇涵如何一次次在暗中保護她:
「3月15日:發(fā)現(xiàn)周子揚前女友李瑩的住處外有人監(jiān)視,疑似周家派出的私家偵探。周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曾經(jīng)的家暴史?!?/p>
「5月22日:攔截了許妍郵箱里的惡意郵件,對方偽裝成獵頭公司,實則是商業(yè)間諜,想竊取許氏新項目的資料?!?/p>
「9月8日:許妍差點被綁架,我提前收到風聲,更改了她的行程。綁匪是周家競爭對手雇的,但周子揚似乎早就知情卻未提醒?!?/p>
最后一篇日記寫于一個月前:
「醫(yī)生確認了,腦瘤晚期,最多還有六個月。系統(tǒng)任務還剩30天,注定失敗了。我必須抓緊時間安排好一切,確保我走后沒人能傷害她。那枚胸針...就當是我最后的任性吧,至少讓她知道,曾有個人這樣愛過她?!?/p>
許妍的視線模糊了,一滴淚水落在紙頁上,暈開了墨跡。
她從未想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蘇涵一直在進行這樣一場孤獨的戰(zhàn)斗。
"許妍?"林妙妙擔憂地碰碰她的肩膀,"你還好嗎?"
許妍合上筆記本,深吸一口氣:"幫我查兩個人,周子揚的前女友李瑩,還有一個二十歲左右、短發(fā)戴眼鏡的陌生女孩。"
她剛說完,手機突然響起。
屏幕上顯示"周子揚"三個字。
許妍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距離兩家聚餐只剩半小時。
"我得走了。"她將筆記本小心地放進包里,"妙妙,幫我繼續(xù)查蘇涵的下落,任何線索都不要放過。"
林妙妙點點頭:"你打算怎么跟周子揚解釋?"
許妍擦干眼淚,眼神變得堅定:"不需要解釋。"
她走出咖啡館,陽光刺得眼睛發(fā)疼。
手機再次響起,她直接按了拒接。
一輛出租車適時駛來,許妍伸手攔下。
"去哪?"司機問。
許妍報出了醫(yī)院的地址。
無論如何,她必須先確認蘇涵的病情。
至于周子揚和周家的聚餐...讓他們見鬼去吧。
出租車駛離的瞬間,許妍似乎看到街角閃過一個戴眼鏡的短發(fā)女孩。
她猛地回頭,卻只看到熙攘的人群。
那個神秘的"妹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