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靖晨定住了動作，慢慢抬起頭和林默對視。
半晌，他彎起了嘴角：“挺聰明嘛。”
林默嗓音淡淡：“這并不難猜?！?/p>
“也是。”
曹靖晨后靠在椅背上，笑的一臉無所謂。
“不過我雖是曹家子孫，但我和其他的二世祖一樣，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上不了什么臺面。
而且我并不是曹家唯一的Alpha，后續(xù)繼承權也跟我沒什么關系。
要不是當年欠了洲哥一點人情需要還，怕是我這輩子都會爛在國外，世子之爭向來血腥，我并不想去爭奪什么?！?/p>
曹靖晨仰頭望著金碧輝煌的天花板，笑容始終如一。
“我一直相信一句話，該是我的，總會以各種方式回到我手里，不該是我的，硬去搶去爭……就算得到了，也會遭報應的。”
林默暫時沒有去想自己認不認同這句話。
但他敏銳的聽出來了曹靖晨話里的落寞還有自嘲。
對于他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林默無從得知，但想必也和豪門爭斗有關。
林默不愿去牽扯太多，在他說完后就閉了嘴，靠在沙發(fā)上沉默。
過了半晌，曹靖晨起身又去叫了兩杯酒。
等他再回來時，剛才縈繞在周身的落寞感已經不復存在。
把其中一杯酒推給林默時，他又道：“今天婚禮的主人公就是四大家族的最后一位，齊家。
齊家近年來發(fā)展并不好，逐漸落寞下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么多年港城后起之秀眾多，但多少也都會給齊家點薄面，因此混的還算不錯?！?/p>
這個林默也猜到了。
上世紀存活下來的大家族，沒有一家是簡單的。
而且據說齊家還是四大家族中人丁最興旺的一家，光是三代里Alpha就有好幾位，想必家產爭斗不可避免。
曹靖晨端起酒杯在林默杯子上碰了一下，又把話題轉到最初上。
“按理說陸家如今的地位已經甩開齊家好多條街了，齊家三代的一個Alpha大婚，他完全可以禮到位人不來，我是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陸執(zhí)?！?/p>
“欸，林默，你說……陸執(zhí)今天為什么會來??？”
林默仰頭把杯中酒灌下去大半杯，低垂著視線。
“不知道?！?/p>
“嘖，”曹靖晨瞅著他，“跟你聊天可真無趣?！?/p>
對話到這里徹底結束。
兩人一直呆坐到晚上九點，慈善拍賣正式開始。
林默登記上沈良洲的名字，跟曹靖晨一前一后進入了拍賣大廳。
進入內場，曹靖晨指著前面第一排的位置：“洲哥的位置在那里，我身份不夠，不能陪你了?！?/p>
林默看了眼曹靖晨站的位置，第六排七號，點了點頭。
告別曹靖晨，林默徑直走向第一排，找到了貼有沈良洲名字的位置——一排五號。
正準備落座時，他視線隨意往旁邊一瞥，愣住了。
此次慈善拍賣共有十排，一排分別有十個座位，寓意著十全十美。
雖沒有明確說明是按照身家地位來排座的，但基本上大家都默認，前排的位置只會屬于那幾個人物。
沈良洲必然在前位，但林默沒有想到的是，與他相隔一個位置的一排七號位，會貼有陸執(zhí)的名字。
此時陸執(zhí)還沒有來，也或許他根本就不會來。
林默呆呆的坐下，心跳許久不靜。
如果他真的來了……
林默喉結滑動，他不敢想下去。
座位號碼雖是連著的，但拍賣廳很大，基本都是單獨的貴賓座，每個座位之間還有一張茶水桌間隔著。
即便如此，這也是林默第一次有機會離陸執(zhí)這么近，他不可避免的提前緊張起來。
正想著，中間的六號位有人落了座，林默剛才看過名字，知道坐在六號位的就是這次慈善拍賣的發(fā)起人，今晚大婚主人公的父親——齊志松。
他坐下后首先給林默打了招呼，兩人握了下手，齊志松笑瞇瞇的說道：“沈總跟我打過招呼了，說是太忙不方便過來，讓他弟弟代勞，請問您……貴姓？”
林默不善交際，勉強應付道：“我姓林，齊總，您好?！?/p>
齊志松完全不介意他的簡略，臉上仍舊笑瞇瞇的。
“林總年輕有為啊，之后在港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定會全力以赴?！?/p>
林默嘴角扯起抹很淺的弧度，點頭道謝：“麻煩齊總多關照?！?/p>
“好說，好說……”
幾番客套完，齊志松便站起身招呼其他來客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拍賣師走上臺，宣布正式開始時，七號的位置還是無人落座。
陸執(zhí)沒來。
林默說不清心里是失望居多還是慶幸居多。
既怕他來了緊張自己會出丑，又害怕他不來……浪費了能靠近他的好機會。
直到第一件拍品抬上來，林默還神情懨懨，提不起一點興趣。
旁邊傳來腳步聲，一道低沉溫柔的男聲傳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林默瞬間抬起頭，看向一側正在低頭跟齊志松說話的陸執(zhí)。
林默怔怔的愣在那，等反應過來他迅速轉過頭，裝作全神貫注盯著臺上的拍品看。
第一件抬上來的是一支清代瓷瓶，黛青色，挺有味道。
此時臺下喊價已經過了幾輪，但林默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拍品上。
他的眼睛盯著臺上，可思緒和耳朵時刻注意著旁邊的齊志松和陸執(zhí)兩人。
兩人一直在說話，他們聲音很小，林默聽不清，只能用眼角余光看見陸執(zhí)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陸執(zhí)一向如此，對待任何人都是斯文有禮。
和剛才曹靖晨口中那個雷厲風行的華爾街怪胎不同。
和那天晚上在浴室里沉淪生理欲望的他也不同。
兩人相識的記憶只有少年時期那個短暫的夏天，他如今變成什么樣，林默全然不知。
他只知道，他的笑容依舊。
也可能正是由于千千萬萬不同的面，才能組成眼前這個神秘又迷人的陸執(zhí)。
接下來又陸續(xù)抬上來幾件拍品，大到園林奇珍擺件，小到一支發(fā)簪。
陸續(xù)舉牌的也有，在這其中，林默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
不管抬上來什么，只要有人舉牌，那么陸執(zhí)便安靜的坐在那。
可要是沒人舉牌，那么無論臺上的是什么，他都會舉牌拍下。
好像他根本不在乎拍品品樣價值如何，只單單為了支持這場慈善活動。
他一向周全妥帖，八面玲瓏。
對于什么事情都會做到最好。
林默羨慕，傾慕……
只配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