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的話讓陸執(zhí)愣了一瞬。
陳宇帆,陳家……
記憶里,他確實是不認識。
小時候見過?從何而來?
陳宇帆看出他的疑惑,抿唇小聲道:“那時候我還太小了,只有八歲而已,您不記得我也正常。”
陸執(zhí)盯著面前的男孩兒,白皙的小臉,纖長的脖頸,后頸處還貼著一個可愛的信息素阻隔貼。
竟然是位Omega。
陸執(zhí)一向尊敬Omega,也不介意跟他多聊幾句。
“抱歉,我是真的不記得了,那我們是在哪里見過的呢?”
見他竟然問了,陳宇帆明顯很激動。
“就在城南老別墅,你十五歲時回去陪陸爺爺,我家和陸爺爺是鄰居!”
此話一出,陸執(zhí)臉色微變,瞇了瞇眼睛。
他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的男孩兒來。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麻煩問一下,陳先生今年多大?”
陸執(zhí)竟然問他年齡!
陳宇帆已經(jīng)激動的不行了,眼睛發(fā)亮的看著陸執(zhí)。
“我今年二十三歲!”
倒比看起來要大一些,陸執(zhí)心想。
可還是對不太上……
陸執(zhí)思索片刻,又問:“那請問陳家除了你,還有其他兄弟嗎?”
陳宇帆不明白他為何會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回答:“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是位Alpha,不過我哥哥目前正在國外讀書,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了?!?/p>
雙胞胎Alpha哥哥?
年齡還是不對。
可能是酒喝多的原因,陸執(zhí)顯得有些煩躁,思緒也亂了起來。
即使不太禮貌,但陸執(zhí)還是問了出來:“除了你和你哥哥,還有其他的嗎?”
酒意上頭的原因,導致陸執(zhí)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問出這句話后,陳宇帆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和恨意。
不過他表情控制的很快,等他再抬起頭時,一臉無辜茫然。
“沒有了,我父親和母親只有我和哥哥兩個孩子?!?/p>
陸執(zhí)蹙起眉,半晌,抬手捏了捏眉心。
“抱歉,是我喝的有點多了?!?/p>
陳宇帆適時走上前,微微攙扶著陸執(zhí)的胳膊,含羞帶怯的小聲問:“那陸先生想出去吹吹風嗎?可能會舒服一點?!?/p>
陸執(zhí)想了想,笑道:“也好?!?/p>
他率先離開座位,與陳宇帆拉開一點距離。
“那陳先生請自便,我去散散酒意?!?/p>
“我……”陳宇帆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陸執(zhí)已經(jīng)大步離開了宴席。
獨自慪氣了半天,陳宇帆握緊拳頭,順著陸執(zhí)剛才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無人注意的角落,林默的位置早已空了。
沒人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自然也無人看到,他一瞬間血色盡褪的臉。
他幾乎是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癱在沙發(fā)上動不了了。
陳宇帆……
那張臉……
和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一樣的天真無邪,一樣的懵懂無知。
和他七八歲就敢拿著被火燒的通紅鐵片,面不改色按在自己后頸腺體的臉一樣。
那種劇痛仿佛還歷歷在心,林默雙手捂住后頸,一臉痛苦的將自己蜷縮在沙發(fā)上。
他顫抖的太厲害了……
原來一米八五的Alpha蜷縮成一團,占據(jù)的位置也才那么大一塊兒。
屋內(nèi)苦杏仁信息素爆發(fā),苦澀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
林默咬的嘴唇流血,全身被冷汗?jié)蚕矗紵o法為幼年的自己緩解一分疼痛。
手機持續(xù)不斷的震動。
停下又震動,反反復復。
沒拉窗簾的屋子漆黑一片,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的林默伸出顫抖的手,摸起桌上的手機。
屏幕光亮起,照亮了他慘白的臉頰。
林默忍著身體各處關節(jié)的劇痛,虛瞇著眼睛翻看著記錄里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有曹景晨的,有程澈的,有沈良洲的,還有……陸執(zhí)的。
聊天框里,陸執(zhí)十分鐘前發(fā)來兩條未讀信息——
【在哪呢?我在頂層露臺,陪我出來吹吹風?】
【林默,我想和你聊聊天?!?/p>
林默閉了閉干澀的眼,他盯著那兩條消息很久,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他和陳宇帆站在一起的畫面。
林默終是沒有回那條信息,切回通訊,撥通了沈良洲的電話。
剛一接通,沈良洲就問:“林默?小曹說找不見你人,你在哪呢?”
“不好意思洲哥,我……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間了?!?/p>
對面的沈良洲靜默了幾秒。
“你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默愣了愣:“我——”
“別撒謊。”沈良洲打斷,“你聲音聽起來不對勁?!?/p>
林默又愣了愣,心中苦笑。
他終于從沙發(fā)上翻過身,黑暗中,雙目呆滯的盯著天花板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得很遠,空靈死寂。
“洲哥,我看見……陳宇帆了?!?/p>
沈良洲那邊像是瞬間站起身,有椅子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你父……陳家那小孩兒?”
“……嗯?!?/p>
林默笑笑,將沈良洲沒敢說出口的稱呼說完,“我父親的雙胞胎兒子?!?/p>
沈良洲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問:“需要我過去嗎?”
“不必?!绷帜卮稹?/p>
“從我和媽媽被推下海,從你將十歲的我從港城帶回海城時,陳家就跟我沒有一點關系了?!?/p>
沈良洲明顯松了口氣:“你能這么想就好。”
過了會兒,沈良洲又道:“如果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的。”
“報仇?”林默開玩笑問,“怎么報,殺了他們嗎?把他們也給推下海嗎?”
沈良洲也笑:“取人性命這種事自然干不得,但搞垮一個小小的陳家,我還是可以做到的?!?/p>
林默笑出了聲。
半晌,林默收斂笑意,認真道:“洲哥,謝謝你?!?/p>
謝你無條件信任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和全新的人生。
后面這段話林默沒說,或者說這么多年,林默都沒說過。
太矯情了。
但句句真心。
沈良洲故意逗他,“不必謝我,我也只是說說罷了?!?/p>
“嗯,真的不用。”
“其實我是想說……”沈良洲頓了頓,“報仇這事兒,還是自己來做比較痛快?!?/p>
“林默,我讓你回港城,最大程度給了你管理華恒資本的權利,我的意思……我想你應該明白?!?/p>
林默心臟像被重擊了一下。
“洲哥……”
“林默,不要自輕自賤,你十五歲就能完美掌握黑客技術,十八歲問鼎黑客網(wǎng)站頂端位置……”
“在我心里,你是天才,是無人可比擬?!?/p>
林默本就不善言辭,此刻聽完沈良洲這一番話,更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沈良洲根本不在意他說不說話,像是單純只是想把這些話說給他聽。
他還在繼續(xù)。
“我希望你自信,無論是在能力上,事業(yè)上,還是感情上?!?/p>
“無關其他,你生來優(yōu)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