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薄荷糖的邂逅便利店冷白的燈光漫不經(jīng)心地淌著，
言絮正對著貨架上的衛(wèi)生紙面無表情地挑揀，冷不丁被一道男聲砸中耳朵。
不是那種刻意壓低的磁性，是像冰鎮(zhèn)蘇打水滑過玻璃杯壁的清透，混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
尾音微微上揚(yáng)時，竟讓她后頸的汗毛都跟著顫了顫?！嘎闊┠煤斜『商??！?/p>
言絮手里的面紙「啪嗒」掉了半盒，也顧不上撿，踩著帆布鞋就繞貨架跑。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她扒著貨架邊緣偷偷瞄 —— 男人穿著簡單的深灰連帽衫，
下頜線繃得利落，正微偏著頭聽收銀員說話，碎發(fā)垂在額前，
露出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哇哦，老天爺這是把「禁欲」兩個字刻他臉上了？
言絮攥著兩包面紙站到他身后，目光跟黏了膠水似的扒在他背上。直到男人轉(zhuǎn)身，
她才猛地回神，像只被抓包的偷腥貓，慌忙把手里的紙往身前一擋：「你、你好，我是言絮。
」顧彥時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整懵了，眉峰挑了挑。視線掃過她泛紅的耳尖，
又落在她攥得發(fā)白的指節(jié)上 —— 那雙手確實好看，指甲修剪得圓潤，透著淡淡的粉。
「你好?！顾曇舯葎偛鸥土诵?，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言絮還沒從這聲「你好」
里緩過神，就見他轉(zhuǎn)身去結(jié)賬。那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楊樹，連走路的姿勢都透著股清冷勁兒。
她趕緊亦步亦趨跟上，心里的小人兒已經(jīng)在放煙花了：這顏值，這氣質(zhì)，
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發(fā)射器！「先生，一共五十五。」顧彥時摸出錢包，頓了頓。
言絮眼尖地看見他錢包里幾張零散的票子，加起來都不夠三十?！缚梢运⒖▎?？」他問。
收銀員抱歉地?fù)u頭：「只收現(xiàn)金呢?！箼C(jī)會來了！言絮像只獻(xiàn)寶的小松鼠，
立馬把面紙和一百塊拍在柜臺上：「我來付！」顧彥時轉(zhuǎn)頭看她，眼里帶著點詫異。「謝謝，
我轉(zhuǎn)你?！顾f著就要掏手機(jī)?！覆挥貌挥?，加個微信轉(zhuǎn)就好啦?！?/p>
言絮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貍?！高€是掃碼吧?！顾麍猿?。言絮慢吞吞摸出手機(jī)，
按了半天沒反應(yīng)，故意垮著臉：「哎呀，好像沒電了……」顧彥時盯著她亮得過分的屏幕，
眉峰又挑高了些：「這么巧？」「可不嘛！」言絮心里樂開了花，嘴上卻一本正經(jīng)，
「要不你記我號碼？」2 心跳加速的相親等顧彥時走后，
言絮對著微信里那個新好友申請傻笑。點開頭像一看，
居然是張工作證 —— 第二醫(yī)院口腔科，顧彥時。證件照里的他穿著白大褂，眉眼清冷，
連唇角都抿得一絲不茍?！羔t(yī)生啊……」她咬著唇笑，「這職業(yè)，有點東西?！沟诙煸缟希?/p>
言絮被親媽一個電話炸醒。「晚上去你雅阿姨家吃飯！我跟你爸臨時出差，你自己過去啊！」
她頂著雞窩頭坐起來，腦子里還暈乎乎的。等收拾妥當(dāng)換了條紅裙子，站在雅阿姨家門口時，
聽見里面?zhèn)鱽硎煜さ男β?，腳步頓了頓。門一開，客廳里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
言絮一眼就看見沙發(fā)上那個穿駝色大衣的身影 —— 不是顧彥時是誰？「絮絮來啦！」
雅阿姨拉著她往屋里走，「快認(rèn)識下，這是顧彥時，你晨哥的同學(xué)，也是二院的醫(yī)生呢！」
言絮心里的煙花又開始放了。相親？這親相得她舉雙手贊成！「顧醫(yī)生，好巧啊?！?/p>
她笑瞇瞇地在他旁邊坐下，裙擺不經(jīng)意間掃過他的膝蓋。顧彥時抬眸看她，
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fù)了那副清冷模樣：「是挺巧。」
雅阿姨在一旁攛掇：「彥時還沒女朋友呢，絮絮也單身，你們年輕人多聊聊?！?/p>
言絮假裝沒聽見，手卻悄悄往顧彥時腰后挪。指尖剛碰到他大衣的料子，
就被他身上傳來的溫度燙了一下。她膽大包天，順著衣擺摸進(jìn)他口袋，
指尖觸到他溫?zé)岬钠つw時，顧彥時的身子幾不可察地僵了下。「顧醫(yī)生，」她湊到他耳邊，
熱氣拂過他耳廓，「真沒交女朋友的打算？」顧彥時沒說話，喉結(jié)卻輕輕滾了滾。
言絮看得心頭一跳，剛想再逗逗他，就聽見雅阿姨問：「彥時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啊？」
「像她這樣的?！诡檹r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蛷d瞬間安靜了，
連覃晨都瞪大了眼睛。言絮愣在原地，感覺臉頰燒得厲害。他居然……顧彥時轉(zhuǎn)頭看她，
眼底帶著點笑意：「怎么，不樂意？」「樂意！」言絮脫口而出，又覺得太急切，
趕緊端起茶杯掩飾，「我是說…… 顧醫(yī)生眼光不錯。」飯后送顧彥時下樓，
電梯里擠滿了剛看完電影的年輕人。一股火鍋味混著汗味涌過來，
言絮下意識往顧彥時身邊躲。他伸手?jǐn)堊∷难?，把她護(hù)在懷里?！笖D到了？」他低頭問，
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言絮搖搖頭，抬頭看他。電梯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睫毛又長又密。她突然踮起腳，在他唇角飛快地親了一下?！割欋t(yī)生，」她笑眼彎彎，
「你的懷抱，確實挺暖?！闺娞荨付！沟匾宦暤搅素?fù)一樓。顧彥時按著電梯門，
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言絮，說真的，要不要試試？」「試什么？」言絮明知故問。
「試試……」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點無奈的寵溺，「試試讓我當(dāng)你男朋友。」
言絮撲進(jìn)他懷里，笑得像只偷到糖的貓：「顧醫(yī)生，這話該我來說才對。」
3 甜蜜的日常第二天中午，言絮踩著點到二院。顧彥時剛看完最后一個病人，
脫下白大褂朝她走來。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落在他身上，白襯衫的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的手腕骨節(jié)分明。「等很久了？」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指尖有些涼。「沒多久?！?/p>
言絮偷偷看他，「你們科室的護(hù)士姐姐好像都在看我?！诡檹r低頭笑：「怕了？」
「才不怕。」她仰起臉，「我是你女朋友，光明正大的?！故程美?，
顧彥時的同事們眼睛都快瞪出來了。誰不知道顧醫(yī)生有潔癖，
連別人遞過來的水都要猶豫一下，現(xiàn)在居然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夾給言絮？「弟妹，
你這本事可以啊?！沽铸R湊過來打趣。言絮還沒說話，
顧彥時已經(jīng)把一塊辣子雞丁放進(jìn)她碗里：「別理他，吃你的?！瓜挛缛タ措娪埃?/p>
顧彥時手里捧著桶爆米花，表情嚴(yán)肅得像在看病例。言絮忍不住笑，掏出手機(jī)拍了張照。
「笑什么？」他問?！笡]什么，」她咬了口爆米花，「就是覺得，顧醫(yī)生反差萌有點可愛?！?/p>
電影放到男女主接吻時，周圍的情侶都在偷偷摸摸地親熱。顧彥時突然轉(zhuǎn)頭，
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言絮愣了愣，聽見他在耳邊說：「別人有的，我的女孩也得有?！?/p>
晚上送言絮回家，剛到電梯口就撞見她爸媽。言絮爸的臉?biāo)查g拉得老長，
言絮媽倒是笑得合不攏嘴?！甘迨灏⒁毯茫沂穷檹r。」他倒是鎮(zhèn)定，主動伸出手，
「我和言絮是認(rèn)真的。」言絮爸沒理他，言絮媽趕緊打圓場：「快進(jìn)屋坐！」顧彥時被「審」
了半小時，出來時額角居然沁了層薄汗。言絮送他到樓下，忍不住笑：「我爸是不是很兇？」
「還好?！顾麪科鹚氖郑赶麓握降情T拜訪，得準(zhǔn)備點禮物?！埂笢?zhǔn)備什么？」
「你爸喜歡的酒，你媽愛吃的點心?！顾皖^看她，眼里的笑意溫柔得能掐出水，
「還有…… 討我女朋友歡心的糖?！寡孕貂谄鹉_，在他唇上親了親：「顧醫(yī)生，
不用準(zhǔn)備糖了。」「嗯？」「你這個人，就夠甜了。」夜色漸濃，
言絮站在窗邊看顧彥時的車駛遠(yuǎn)。手機(jī)震動了一下，是他發(fā)來的消息：「晚安，我的女孩。」
她笑著回：「晚安，顧醫(yī)生?！勾巴獾脑鹿鉃⑦M(jìn)來，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
空氣里好像都飄著甜甜的味道，像他口袋里的薄荷糖，又像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在言絮心里漾開圈圈漣漪。她趴在窗臺上，看著那輛黑色轎車的尾燈消失在路口，
指尖在屏幕上反復(fù)摩挲著 “我的女孩” 四個字，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隔天一早，
言絮被手機(jī)震醒。屏幕上跳出顧彥時的名字，附帶一張照片 —— 晨光里的醫(yī)院走廊，
他穿著白大褂站在診室門口，領(lǐng)口別著工作牌，照片角落還露著半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剛交完班」他發(fā)來消息，「中午想吃什么？我讓食堂留份菜?！寡孕豕蛔哟蜃?，
指尖都帶著笑意：「想喝你昨天喝的咖啡?！埂秆揽漆t(yī)生建議少喝濃咖啡?！?/p>
「那我要喝你親手泡的牛奶?！鼓沁叧聊藥酌耄亓藗€「好」。
4 外婆家的秘密中午趕到醫(yī)院時，顧彥時正在給最后一個病人叮囑注意事項。
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他側(cè)臉，他微微傾著身，聲音溫和耐心，
連指尖捏著病歷本的弧度都透著認(rèn)真。言絮忽然覺得，
穿白大褂的他比穿駝色大衣時更動人 —— 那是一種藏在清冷外殼下的溫柔，
像冬日里慢慢融化的雪?！傅群芫昧?？」他送走病人，轉(zhuǎn)身就看見坐在候診椅上的她，
眼里瞬間漾起笑意?！笡]多久，」言絮晃了晃手里的保溫袋，「給你帶了點小餅干，
我媽烤的?！乖\室里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
顧彥時倒了杯溫牛奶遞給她，杯壁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剛溫好的，嘗嘗?！?/p>
言絮抿了一口，甜絲絲的奶味滑過喉嚨，心里忽然軟得一塌糊涂。她看著他低頭整理病歷，
忽然發(fā)現(xiàn)他白大褂袖口沾了點碘伏，忍不住伸手替他拂了拂：「顧醫(yī)生，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手太不上心了？」他抬眸看她，眼底帶著點無奈：「剛才給小朋友做檢查，
被他抓了一下。」「小朋友？」「嗯，五歲，蛀了四顆牙，哭著說再也不吃糖了?！?/p>
他說起孩子時，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柔軟，「倒是比某些人聽話?！?/p>
言絮心虛地移開視線，假裝研究他桌上的牙模：「誰說我不聽話了？我昨天就沒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