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門外傳來梅雨細如蚊蚋、帶著哭腔的聲音，被無限的恐懼拉扯得變形，“……好了沒？我們……我們快走吧！這里……好冷……”
陸秋白猛地驚醒，下意識地將那本沉重冰冷的筆記簿更緊地往懷里按去，紙張冰冷的邊緣硌著胸口。她深吸一口氣，想驅(qū)散那股徹骨的寒意和喉嚨里的血腥幻覺。然而，就在她目光匆匆掃過腳下布滿厚塵的水泥地，正欲起身離開這令人窒息的角落時，視線忽然定格在從筆記簿邊緣垂落、拂開厚灰后露出的架底角落——
在架板底部和冰冷水泥墻根的交界處，在那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灰黑蓬松的絨狀浮塵覆蓋下，似乎散落著一些細小的、顏色深暗的不規(guī)則碎片。像是什么易碎的東西摔碎了，被倉促間掃進了最深的角落，徹底遺忘。
不是瓷器那種發(fā)亮的白。是……一種更深更暗的紅褐色？帶著點烏涂的暗。
陸秋白的心再次緊縮起來。她沒有立刻伸手去碰，只是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將那蓬松浮塵撥開一些，露出底下那片暗色區(qū)域。
碎片很小，邊緣粗糙不規(guī)則，顏色混著黑灰和一種仿佛凝固已久的深棕紅。指尖觸到一塊稍大的碎塊邊緣，一種異樣的冰冷感傳來，并非金屬的冰冷，更像是……接觸某種凝固很久的死物。
她仔細辨認著。是陶器？但陶片不會有這樣沉厚不均的色層……像是外層一層厚厚的黑垢被砸開，露出里面浸透了什么東西的暗紅色芯子？更像是燒過的磚塊，但結(jié)構(gòu)又不對……
突然，腦海里如同劃過一道閃電！
那沉悶如擊打朽木的鐘聲！青銅鐘！
這東西殘片的顏色質(zhì)地……那種暗紅……幾乎能想象出大塊完整的形態(tài)……不正應(yīng)該是用于修復(fù)巨大青銅器物時，臨時用來覆蓋裂隙、涂抹澆鑄縫隙的那種……土紅色的膩子？！
父親筆記上的字跡帶著一股刺骨的冰寒，瞬間燒熔了所有零散碎片：“……其質(zhì)亦異，非生非死……需祭以活人之血……”昨夜鐘樓里那詭異自鳴的青銅鐘！那震動！柳修女撕裂的身體！這件沾血的舊校服！還有此刻架底深處這堆被遺棄的、凝固著暗紅、形狀質(zhì)地都像極了修補古鐘專用血膩子泥料的碎塊！
一個名字猛地從唇間逸出，帶著塵埃和冰冷的恐慌：“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