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對著清單流口水，季衡就來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銀白色的錦袍，上面用金線繡著繁復的云紋，腰間系著一根玉帶，整個人看起來貴氣逼人，閃閃發(fā)光。
就像一個行走的ATM機。
【哇哦，今天老板的打扮，看起來就很貴?！?/p>
【這身衣服，得值我半套房吧？】
我用評估固定資產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季衡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
“好看嗎？”
他明知故問。
“好看！”
我點頭如搗蒜，由衷地贊美，“千歲爺穿什么都好看！簡直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
【主要是值錢。】
季衡：“……”
他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清單看過了？”
他指了指我手里的冊子。
“看……看過了?！?/p>
我趕緊把冊子抱在懷里，生怕他要收回去。
“有什么感想？”
他饒有興致地問。
【感想就是，你真有錢，以及，我好窮。】
我面上卻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感想就是，林家罪大惡極，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千歲爺您抄沒其家產，乃是為國為民，大快人心之舉！”
“奴婢對您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季衡聽著這套已經毫無新意的彩虹屁，內心毫無波瀾。
他伸出手，點了點那本冊子。
“喜歡嗎？”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點頭。
【廢話，誰不喜歡錢啊?！?/p>
“喜歡的話，”他勾起嘴角，拋出了一個巨大的誘餌，“本座可以賞你?！?/p>
我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賞我？賞我什么？黃金？珠寶？還是……房子？！】
我的呼吸都急促了。
“只要你……”
季衡拖長了音調，一字一頓地說，“忘了林朝月，也忘了沈晴雪，安安心心地，只做本座的人。”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眼神深邃得像一潭旋渦，要把人吸進去。
我承認，我有那么一瞬間的心動。
這清單上的財富，別說三套房了，三十套都夠了。
只要我點點頭，就能一步登天，實現(xiàn)階級跨越。
但是……
【不行不行，這是反派的糖衣炮彈！】
【書里寫了，季衡這人最多疑，最討厭被人欺騙。我現(xiàn)在答應他，他肯定會覺得我是為了錢才留下來的?！?/p>
【他今天能因為錢賞我，明天就能因為別的原因殺我。伴君如伴虎??！】
【而且，我的任務是臥底，是要走情節(jié)的。我要是叛變了，任務失敗，系統(tǒng)肯定會抹殺我?！?/p>
【錢是好東西，但小命更重要?！?/p>
【三套房雖然少，但那是系統(tǒng)發(fā)的，安全有保障，沒有后顧之憂?！?/p>
我在腦子里進行了一番激烈的利弊分析，最終，理智戰(zhàn)勝了貪婪。
我抬起頭，眼神清澈而堅定，充滿了“富貴不能淫”的崇高氣節(jié)。
“千歲爺，您誤會奴婢了?！?/p>
我緩緩地，卻無比堅定地，將那本冊子推了回去。
“奴婢追隨您，并非為了榮華富貴，而是真心傾慕您的雄才大略，敬佩您的為人風骨?！?/p>
“能留在您身邊，日夜瞻仰您的風采，已是奴婢三生有幸，不敢再奢求其他?！?/p>
“至于林將軍和沈姑娘……”
我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奴婢之前多有關注，只是怕他們會影響您的計劃。既然您已成竹在胸，奴婢自然不會再多管閑事?！?/p>
“奴婢的心，從始至終，都只向著您一人?！?/p>
這番表白，說得是情真意切，蕩氣回腸。
連我自己都快被感動了。
季衡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他能清晰地聽到，我為了拒絕這份天大的誘惑，在腦子里進行了多么現(xiàn)實、多么功利的權衡。
她拒絕的理由，不是因為忠誠，不是因為氣節(jié)。
而是因為……她覺得他的“賞賜”，不如系統(tǒng)的“獎金”來得安全可靠。
他，權傾朝野的九千歲，居然在一個小小的臥底心里，信譽度還比不上一個虛無縹緲的“系統(tǒng)”。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席卷了季衡的全身。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奪過那本冊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蘇念！”
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叫著我的名字，“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說完，他拂袖而去，背影里充滿了滔天的怒火。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怒氣搞得一頭霧水。
【他怎么又生氣了？】
【我說錯話了？沒有啊，我這次表現(xiàn)得堪稱完美啊?！?/p>
【拒絕了誘惑，表達了忠心，劃清了界限，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應對?！?/p>
【這瘋批的腦回路，真是比女人的心思還難猜。】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那本被摔在地上的清單，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雖然不能擁有，但摸摸也是好的?！?/p>
【我的錢，我的房，嗚嗚嗚……】
我抱著清單，發(fā)出了打工人痛失年終獎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