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向不喜歡帶鑰匙的老公，把家里密碼鎖換回了最老式的鑰匙鎖，連洗澡都要上鎖。
我回家必須先給他打電話，他開了我才能進去。
我接受不了這種羞辱。
家庭聚會上，我拿出離婚協議。
眾人都覺得我只是喝多開玩笑。
丈夫一巴掌重重甩在我臉上，怒瞪著我：
“先打個電話，很難嗎？說好了會一輩子尊重我的呢！”
我漠然看向他，嗤笑：
“離了我直接不回去，難道不是更尊重你嗎？”
......
“你閉嘴！”
“顧星月，要不是你懷女兒害我沒有兒子才會得抑郁癥，也不會變得那么沒有安全感！”
“這莫名其妙的離婚理由，我不接受！”
柳時堰指著我的鼻尖，眼眶泛紅。
我看都懶得看他，邊把公文包蓋好邊冷淡道：
“簽了。別逼我。”
說完我提著東西就走。
全家都盯著渾身發(fā)抖的柳時堰和毅然決然離開的我。
小聲議論著，
從前事事以柳時堰為先的我，怎么就非得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離婚。
柳時堰愣了楞，企圖伸手拉住我。
柳父也急得要站起來。
我剛離開座位，又被柳時堰的心理醫(yī)生肖玲玲一把摁回座位。
“顧小姐，你老公是嚴重抑郁，非常沒有安全感?！?/p>
“他鎖門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你作為妻子怎么可以這樣刻??？”
“就是你這樣一直挑事，時堰的病情才會越來越加重！”
親戚們胳膊肘一致往肖玲玲那兒拐。
“肖醫(yī)生說得對??！”
“我看這姑娘是心氣兒不順，拿他老公出氣呢！”
“一個撈女還那么會鬧脾氣，也就咱們時堰喜歡她，不然她哪能有今天的好！”
柳時堰一個眼神制止了親戚的口舌，又溫柔地看向我，軟下聲來哄道：
“老婆，對不起啦?！?/p>
“我知道我這個病，讓你受委屈了。從前你從不對我大聲說話的，看在夫妻恩愛十年的份上，消消氣嘛?！?/p>
“是不是你母親的醫(yī)療費又不夠了？別不好意思開口，你媽媽也是我的家人啊?！?/p>
眾人看著柳時堰低聲下氣地哄我，連連贊嘆，看向我的眼神卻愈發(fā)犀利。
“小顧啊，時堰作為一個病人，能這樣對你，知足了吧?！?/p>
“你母親的事情，我們家哪次沒有放在心上？要多少錢，說出來，總有法子的?！?/p>
柳父杵著拐杖幽幽開口。
我知道，他是覺得我太有良心和骨氣，不好意思再向柳家伸手，才出此下策。
我平靜地看向正準備拉我手的柳時堰，輕巧躲開，漠然道：
“沒感情了，離吧?！?/p>
滿場一片死寂。
柳時堰沖過來抱住了我，帶著哭腔喊道：
“星月，你別騙我......”
我一把推開他，退后了兩步。
“實話！”
“到此為止吧，留點體面?！?/p>
柳時堰錯愕地站在原地，嬰兒車里的女兒嚎啕大哭。
我無視全場，起身就走。
“哐啷?！?/p>
一個玻璃杯狠狠砸在我面前，是肖玲玲扔的。
她沖上來把離婚協議拍回我身上，指著我怒罵：
“顧星月，你到底是不是人？”
“時堰當時為了和你結婚可是放棄了留學的大好機會！他那么愛你！你就這樣報答他？”
“現在眼看著時堰生病就要拋下他們父女！”
“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我淡定看著急得發(fā)狂的肖玲玲，只覺得好笑。
“肖醫(yī)生，我和我老公離婚，沒你事兒吧？”
肖玲玲激動地唾沫亂飛，揪住我衣領嘶吼：
“你還知道是你老公！”
“不知好歹！為了你那半死不活的媽，你吞了柳家多少錢！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要不是時堰可憐你喜歡你，就你這窮樣，你媽早死了！”
我一腳踹向肖玲玲，她摔了個踉蹌。
“滾開，家庭聚會輪不到一個心理醫(yī)生湊熱鬧。”
柳時堰猛地擠開我，慌慌張張去扶地上的肖玲玲。
“顧星月，你打他撒氣干什么！她是無辜的！”
“打的就是不積口德的孫子！”
我瞥了一眼地上郎情妾意的兩人，語氣更加堅定。
周圍親戚的罵聲瞬間更大了。
謾罵聲里夾雜著對我十年付出全盤的否認。
說我是白眼狼，柳時堰和我結婚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肖玲玲拍拍柳時堰的手背：“沒事的，時堰，是我錯了。”
“我一個外人不該對顧小姐指手畫腳，你別動怒，小心傷了身子。”
她語氣委屈，搖著頭嘆氣。
“怎么能是你的錯?！?/p>
柳時堰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來了，抬頭帶著哭腔道：
“老婆，非要鬧到讓大家都難堪嗎？”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今天親戚們都在，能不能給我個面子，咱們回家好好說？”
他的眼淚一顆顆砸落在肖玲玲胸口。
我只覺得好笑。
他哭得更兇了。
親戚們紛紛安慰著柳時堰。
在他的襯托下，我成了千古罪人。
“小顧，這么多年把時堰照顧得也很好。”
“你的能力和孝順，我是看在眼里的?！?/p>
“大大方方說實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我們柳家的錯，絕不推脫?！?/p>
柳父杵著拐杖一瘸一拐走過來好言相勸。
我卻依舊板著臉，沒想領這個情，漠然道：
“這婚，必須離。”
柳父氣得直咳嗽，臉漲得通紅。
柳時堰從地上爬起來，抓著我的手哀求，“老婆，別走?！?/p>
見我無動于衷，他大吼：
“你肯定是出軌了！”
我平靜看向他，默不作聲。
拐杖猛地一敲，柳父厲聲呵斥：
“顧星月！”
“你全身上下，哪個不是柳家的錢？況且，你還有病母要養(yǎng)！”
“安分過日子，還是凈身出戶，你自己選！”
“我勸你好好考慮，期限兩天?！?/p>
聽起來是很可拍。
看客們臉上掛滿了期待我認錯的表情。
我一把甩開柳時堰。
大步邁出門。
剛上車，旁邊人就遞來一份文件。
“這個報告，想必足夠了。”
小竹馬曲淅川歪頭指著上面的結果。
“辛苦了?！?/p>
“別忘了，明天我們要送給柳時堰的大禮?！?/p>
說完，我長舒了一口氣，點開曲淅川剛發(fā)來的視頻。
在我每天下班到家前，總有一個人影從門口走出。
還挑釁般對著門口監(jiān)控，晃著不同顏色樣式的蕾絲內褲。
兩天，太久了。
我只想快點讓他們都下地獄。
吃飯結賬的時候，被服務員告知卡內已無余額。
這么多年，柳家嚴格管著我所有的支出。
美名其曰是怕我亂投資，實際上只是怕我一個上嫁女掌權罷了。
我的卡是柳時堰每月按時打款。
心情好了就給多一點，心情不好就一分沒有。
自從他換門鎖，這張卡，已經很久沒有入賬了。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準備回家收東西。
還沒進小區(qū)，一群大媽就對我指指點點。
“這不是柳家那個女的嗎？”
“我也聽說了，就是在外面找了更有錢的小三，拋棄夫女的那個白眼狼撈女！”
“柳家小子可是個好男孩啊，照顧妻子女兒生了病，還遭這罪！作孽啊！”
瓜子殼一個勁兒的朝我丟來，他們尖酸刻薄的聲音響徹了整條街。
我剛要轉過去辯解。
“老婆~”
一輛保時捷停在我旁邊，柳時堰溫柔的聲音從車內傳來。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我剛給你買了條新裙子?；丶铱纯础！?/p>
我面無表情地上了車后座。
一眼瞄到裙子的牌子，隨手丟出了窗外。
柳時堰的嘴只是張了張，沒敢擠出一句話。
“哎喲，這可是大價錢買的！”
“就這么丟了？”
外面的大媽爭先恐后到車邊搶。
“開車?！?/p>
我揚起下巴示意讓柳時堰進地庫。
他壓著火氣，一路跟著我到了家門口。
門打開，客廳里肖玲玲正晃著女兒的搖籃車。
柳時堰大驚失色，強壯鎮(zhèn)定，卻還是有些結巴：
“肖醫(yī)生......是約好，先來......給我治療?！?/p>
我不想理會他們，徑直走向臥室。
我只是來拿回母親要我贈與顧家女婿的玉佩。
如今，柳時堰他根本不配擁有。
還沒踏進臥室，肖玲玲推著搖籃車橫擋在我面前，一臉欣慰。
“顧小姐，你知道回家就好。”
“孩子這么小，可不能沒有媽媽啊?！?/p>
“快來看看你女兒。”
說著她把我拉回搖籃車旁。
我甩開，她又強行拉。
忍無可忍，我甩開，厭惡道：
“滾。”
我快速走進房間，拉開床頭柜抽屜取出玉佩。
肖玲玲不死心跟了上來，想搶玉佩，撲了個空。
“顧家的東西，你也配？”
我用力推開他，肖玲玲猛地后退幾步。
瞬間，倒地的哀嚎聲和嬰兒的哭喊聲爆發(fā)。
肖玲玲跌倒在地，旁邊是側翻的搖籃車。
柳時堰聞聲沖進房間，看著地上的狼藉，不分青紅皂白就朝我吼：
“顧星月！我女兒要是摔出什么好歹，我不會放過你的！”
邊吼邊抱起女兒，翻來覆去檢查。
“時堰，都是我不好?！?/p>
“我只是覺得寶寶想媽媽了，可顧小姐根本不在乎，還......把我們推開?！?/p>
柳時堰趁我不注意。
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首飾盒，用盡全力摔在地上，雙眼猩紅：
“你就為了這個破東西！親手傷害你的骨肉？”
我腦子一嗡，只想確認玉佩狀態(tài)。
好在，這個盒子夠結實。
玉佩安然無恙。
肖玲玲在我身后大罵：
“你真他媽不是人！自己女兒摔了不管，反倒去管一個破玉佩。怎么，這玉佩比你女兒命還重要？”
柳時堰扶起搖籃車，淚眼婆娑望著我：
“顧星月，你最好祈禱女兒沒有事！”
“帶著你的破爛，滾出我家！”
“永遠別回來！”
“明天打完官司，我不僅要你凈身出戶，還要你家破人亡！”
“滾！”
他像個瘋子，邊吼邊砸著東西。
我只是平靜護著盒子，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還沒走出小區(qū)，曲淅川就打電話讓我看熱搜。
鋪天蓋地的罵聲席卷而來。
罵我是見錢眼開的死渣女。
罵我是只會傍富豪的白蓮花。
罵我是要私生子不要親女兒的死封建女。
無數的罪名安在我身上。
各種AI圖穿插在文案中，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把有關我母親的全部清除，其余的，起訴！”
我掛斷電話，任由事態(tài)發(fā)酵。
午飯后，我放出下午直播的消息。
柳時堰給我打了一百多個電話，無人接聽。
最后跑到曲淅川家樓下舉橫幅，喇叭聲震耳欲聾：
“顧星月，現在網上都是罵你的！”
“你開直播也沒有用，只要你肯道歉悔改，我愿意給你機會。”
我在樓上隔著落地窗，冷漠望著他。
肖玲玲奪過喇叭好心勸和：
“時堰說他不計前嫌，你又何必自討苦吃？直播只會讓被罵得更慘！”
“乖乖認錯，你母親還有得救！”
柳父也來了，在遮陽傘下坐著，沉聲道：
“小顧，年輕人做事不要那么沖動?！?/p>
“天底下哪個女的會以老公換門鎖為由離婚的？”
不斷傳來的聲音，在我聽來倒更像是威脅。
望著分針走完最后一格。
直播開啟。
意料之中，彈幕全是辱罵。
柳時堰不甘示弱用企業(yè)號開了直播，申請連線。
畫面瞬間分成兩格。
“顧星月，既然你不悔改，那也別怪我不客氣?！?/p>
柳時堰那邊的屏幕輪著我在高端私人會所消費記錄和污穢的聊天記錄。
【果然渣??！這么不干凈！】
【時堰哥委屈了，支持離婚??！】
【我是律師，這賤女必凈身出戶！】
“怎么樣，今天就讓網友們一起評評理！”
柳時堰得意地戴著墨鏡搖著扇子。
我冷冷嗤笑，把空調調高一度，淡淡道：
“八百九十一條?！?/p>
聞聲，柳時堰一怔，僵住了動作，隨后加快了搖扇頻率：
“別背法條了，你又不會。”
“真是法條嗎？柳時堰？”
曲淅川在一旁，沒憋住笑出了聲。
這份大禮，馬上就要開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