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似懂非懂地點頭。也許他現(xiàn)在不能完全理解，但種子已經(jīng)種下了。
"好了，事情已經(jīng)定了。"我轉(zhuǎn)向父母，"我希望你們能理解我的選擇。"
"曉燕..."王秀英還想說什么。
"媽，沒什么好說的了。"我擺擺手，"我去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下鄉(xiāng)。還有，王家那邊你們自己解決，別指望我配合。"
"你...你怎么能這樣？"王秀英急了，"王家已經(jīng)給了定金，要是毀約，我們要賠錢的！"
"那就賠唄。"我無所謂地說道，"反正建國馬上就能工作賺錢了，不差這點。"
"什么？建國還要讀書，哪能工作？"李大山疑惑地問道。
我笑了："爸，既然我不嫁給王家了，那紡織廠的工作就給建國吧。正好他高中也畢業(yè)了，可以直接上班。"
此話一出，全家人都愣住了。他們精心謀劃的一切，就這樣被我輕松地拆解了。
紡織廠的工作本來就是給李建國準(zhǔn)備的，現(xiàn)在我公開提出來，他們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了。畢竟，在此之前他們一直哄騙我，說那個工作是給我的。
"這...這不是說好給你的工作嗎？"王秀英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
"媽，既然我要下鄉(xiāng)了，工作留著也沒用，給建國吧。"我故作大度地說道，"正好解決他的前途問題。"
李大山和王秀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慌亂。他們本來想讓女兒嫁給王家，拿彩禮供兒子讀書，等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再安排更好的工作。現(xiàn)在女兒不嫁了，兒子的學(xué)費(fèi)沒著落，只能去紡織廠上班，這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可是建國的學(xué)業(yè)..."李大山想要挽回。
"爸，學(xué)習(xí)不一定要在學(xué)校。"我打斷他，"在工廠也能學(xué)到很多東西，而且還能養(yǎng)活自己，不是很好嗎？"
李建國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不明白為什么突然說到他的工作問題。在他的印象中，家里從來沒有明確告訴過他以后的安排，只是讓他好好讀書。
"姐，什么紡織廠工作？"他疑惑地問道。
我看了看父母，見他們不說話，于是自己開口："建國，爸媽給你聯(lián)系了紡織廠的工作，你高中畢業(yè)就可以去上班了。"
"真的？"李建國有些興奮，"我可以工作了？"
"當(dāng)然是真的。"我點點頭，"爸媽為了你的前途操了不少心呢。"
李大山和王秀英臉色難看得要命，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能否認(rèn)，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是啊，建國，這工作不錯..."王秀英勉強(qiáng)說道。
"太好了！"李建國高興得跳起來，"我可以賺錢養(yǎng)家了！姐，你放心去下鄉(xiāng)吧，我會好好照顧爸媽的！"
看著他天真的笑容，我心中五味雜陳。前世他享受著本該屬于我的一切時，可曾想過我的感受？但現(xiàn)在的他還只是個孩子，也許真的值得一次機(jī)會。
"建國，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認(rèn)真地看著他，"要好好照顧爸媽，也要好好做人。"
"我記住了，姐！"他用力點頭。
我轉(zhuǎn)向父母："既然這樣，那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下鄉(xiāng)，建國工作，皆大歡喜。"
李大山和王秀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的如意算盤被完全打亂了，現(xiàn)在騎虎難下，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但我知道，這只是開始。前世你們讓我絕望，這一世我要讓你們嘗嘗失去的滋味。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異常沉悶。父母明顯在商量什么對策，但當(dāng)著我的面，他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也不戳破，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
第三天下午，王秀英突然對我說："曉燕，媽媽想了想，覺得你說得對。下鄉(xiāng)確實是好事，能鍛煉人。"
我正在收拾下鄉(xiāng)要帶的行李，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這突然的轉(zhuǎn)變讓我警覺起來。
"媽，你真的這么想？"我回頭看著她。
"當(dāng)然了。"王秀英笑得很勉強(qiáng)，"媽媽支持你的決定。不過，媽媽有個小小的要求。"
來了！我心中冷笑，果然還是不死心。
"什么要求？"我裝作不知道地問道。
"就是...能不能不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王秀英小心翼翼地說道，"聽說紅星村在大山里，條件太艱苦了。媽媽心疼你。"
我早就料到她會這么說。紅星村太遠(yuǎn)了，不便于監(jiān)控，而且萬一我在那里找到好對象怎么辦？這可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媽，我已經(jīng)報名了，不能改了。"我淡淡地說道。
"怎么不能改？"王秀英急了，"媽媽去找張主任說說，就說你身體不好，不適合去太遠(yuǎn)的地方。"
"我身體好得很，為什么不適合？"我反問道。
"你...你從小就體弱..."王秀英胡編亂造。
"媽，我體弱嗎？"我放下手中的衣服，認(rèn)真地看著她，"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體弱過？"
王秀英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我從小身體就很好，很少生病，這在家里是公認(rèn)的。
"那...那就是太遠(yuǎn)了，媽媽擔(dān)心..."她還在堅持。
"媽，你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我步步緊逼，"是擔(dān)心我在農(nóng)村受苦，還是擔(dān)心我離得太遠(yuǎn)，不好控制？"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王秀英有些惱羞成怒，"媽媽還不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我冷笑，"如果真的為了我好，當(dāng)初為什么要安排我嫁給王家的傻兒子？"
王秀英被說得臉紅脖子粗，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時李大山從外面回來了，看到我們母女在爭執(zhí)，皺起了眉頭。
"又怎么了？"他不耐煩地問道。
"老李，你來得正好。"王秀英立馬有了主心骨，"曉燕要去的那個紅星村太遠(yuǎn)了，我想讓她換個近點的地方..."
"不換。"我斷然拒絕，"我就去紅星村。"
李大山臉色一沉："曉燕，你別太任性。家里人擔(dān)心你也是應(yīng)該的。"
"擔(dān)心我？"我諷刺地笑了，"爸，你們擔(dān)心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你什么意思？"李大山有些心虛。
"我的意思是，你們怕我去太遠(yuǎn)的地方，萬一在那里找到好對象，就不會回來繼續(xù)你們的計劃了。"我毫不客氣地說道。
"胡說八道！"李大山惱羞成怒，"我們怎么可能有那種想法？"
"是嗎？"我冷冷地看著他，"那為什么一定要我換地方？為什么不能支持我的選擇？"
李大山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確實擔(dān)心女兒去太遠(yuǎn)的地方會出什么變故，萬一她在那里扎根了，回來怎么辦？王家的事情還沒解決，他們可是收了定金的。
"曉燕，爸爸是關(guān)心你的安全..."他勉強(qiáng)解釋。
"爸，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有判斷是非的能力。"我打斷他，"而且，我去的是人民公社，不是什么危險的地方。你們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
父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慌亂。他們的擔(dān)心確實不能明說，只能繼續(xù)裝模作樣。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李大山揮揮手，"既然你堅持，那就去吧。不過你要記住，那里條件艱苦，要多保重身體。"
"我會的。"我點點頭，然后看向王秀英，"媽，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王秀英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很快，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幾個人。
我認(rèn)出了他們——是王家的人。為首的是王大勇，就是那個智力有問題的兒子的父親。
"老李，老李在家嗎？"王大勇大聲喊道。
李大山和王秀英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們顯然沒想到王家會在這個時候上門。
"王老哥，你怎么來了？"李大山勉強(qiáng)擠出笑容，迎了上去。
"老李啊，我聽說你家曉燕要下鄉(xiāng)？"王大勇直奔主題，"這是怎么回事？"
李大山和王秀英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慌亂。
"這個...曉燕覺悟高，主動申請下鄉(xiāng)..."李大山支支吾吾地解釋。
"下鄉(xiāng)？"王大勇臉色變了，"那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怎么辦？"
"王老哥，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說..."王秀英想要拖延時間。
"不用坐了。"王大勇甩開她的手，"老李，你們家是不是想反悔？"
"沒有沒有，怎么會反悔呢？"李大山連忙擺手，"就是曉燕這孩子有點任性..."
"任性？"王大勇冷笑，"我看是你們想坐地起價吧？覺得我家大寶傻，想要更多彩禮？"
"王老哥，你誤會了..."
"誤會什么誤會？"王大勇打斷李大山的話，"我告訴你，我們王家說話算話，但也不是好欺負(fù)的。你們要是想反悔，先把定金還回來！"
"什么定金？"我走出房間，看著這群不速之客。
王大勇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喲，這就是曉燕吧？長得還真不錯。"
我感到一陣惡心，前世就是這個男人親手把我送進(jìn)了地獄。
"你們來干什么？"我冷冷地問道。
"干什么？"王大勇理直氣壯地說，"當(dāng)然是來商量婚事的。你爸媽已經(jīng)收了我們家的定金，下個月就辦婚禮。"
"什么婚禮？"我故作不知地問道，"我什么時候同意結(jié)婚了？"
"你爸媽同意就行了。"王大勇滿不在乎地說，"女孩子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要看女孩子自己愿不愿意。"我直視著他，"我不愿意。"
王大勇的臉色變了："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愿意嫁給你兒子。"我一字一句地重復(fù)道。
"你..."王大勇氣得臉色發(fā)紫，轉(zhuǎn)向李大山，"老李，你看看你女兒，這是什么態(tài)度？"
李大山尷尬得要命，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
"王老哥，曉燕還小，不懂事..."王秀英想要打圓場。
"不懂事？都十八歲了還不懂事？"王大勇不依不饒，"我告訴你們，我們王家的定金不是白給的。要么按約定辦婚禮，要么雙倍返還定金！"
"雙倍返還？"李大山的臉色變了，"王老哥，這不合適吧？"
"怎么不合適？"王大勇冷笑，"是你們先違約的，按規(guī)矩就該雙倍賠償。"
我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父母為難的樣子，心中暗自得意。這就是你們貪圖小利的后果。
"爸、媽，你們收了多少定金？"我故意問道。
李大山和王秀英都不敢回答，王大勇卻得意地說道："一百塊！按約定，你們要賠償兩百塊！"
一百塊錢在這個年代不是小數(shù)目，相當(dāng)于普通工人兩個月的工資。怪不得父母這么著急，原來是怕賠錢。
"一百塊啊..."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爸、媽，這可是筆不小的開支呢。"
"曉燕，你別說風(fēng)涼話了..."王秀英急得要哭了。
"我沒說風(fēng)涼話，我是在幫你們想辦法。"我淡淡地說道，"既然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那就賠錢吧。"
"什么？"父母異口同聲地喊道。
"怎么了？"我裝作不解地看著他們，"你們不是說要為我好嗎？現(xiàn)在我不愿意嫁給王家，你們支持我的決定，賠點錢也是應(yīng)該的。"
父母被我說得啞口無言，王大勇卻在一旁得意地笑了："這女孩懂事！老李，你看看，還是你女兒明白道理。"
"可是..."李大山還想爭取。
"沒什么可是的。"我打斷他，"爸，你是黨員，應(yīng)該遵守約定。既然我不愿意結(jié)婚，那就按王叔叔說的，雙倍賠償。"
王大勇滿意地點點頭："還是曉燕懂事。老李，什么時候把錢給我？"
李大山的臉色難看得要命，兩百塊錢對這個家來說確實是個沉重的負(fù)擔(dān)。原本指望著用王家的彩禮供兒子讀書，現(xiàn)在不但沒拿到彩禮，還要倒賠錢，這讓他如何承受得了？
"王老哥，能不能寬限幾天？我們需要時間籌錢..."王秀英哀求道。
"籌錢？"王大勇冷笑，"你們早干嘛去了？我限你們?nèi)熘畠?nèi)把錢交清，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帶著人揚(yáng)長而去，留下面面相覷的一家人。
李大山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這可怎么辦？兩百塊錢，我們上哪去弄？"
"都怪你！"王秀英沖著我發(fā)火，"要不是你不愿意嫁過去，哪會有這么多事？"
"媽，是你們收了人家的定金，又不履行約定，怎么能怪我？"我反駁道。
"你..."王秀英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都別吵了。"李大山疲憊地擺擺手，"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想辦法解決吧。"
"能有什么辦法？"王秀英絕望地說道，"兩百塊錢，就算賣鍋賣鐵也湊不齊。"
我在一旁看著他們的絕望，心中沒有絲毫同情。前世他們毫不猶豫地把我推向深淵時，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爸、媽，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我突然開口。
兩人立刻看向我，眼中閃著希望的光芒："什么辦法？"
"讓建國去入贅王家啊。"我淡淡地說道，"反正王家條件好，建國過去也不會吃虧。"
此話一出，全家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