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叔徑直向我走來,揮手讓醫(yī)生給我檢查身體。
身后的人聲如洪鐘,整齊鞠躬,“淮樹親衛(wèi)隊,參見少東家!”
聽到這個陣仗,沈凌薇半張著嘴巴,喃喃道,“你們是不是臉盲啊?”
“我老公是大眾臉了一點,可......”
我淡然地轉(zhuǎn)動著右手的扳指,“做好了嗎?”
王叔恭敬低頭,“少爺放心,沈凌薇名下賬戶,銀行已經(jīng)全部凍結(jié),為變現(xiàn)脫身讓秘書拋售的股票全數(shù)由淮樹的子公司買下?!?/p>
“現(xiàn)在您持股100%,是沈氏唯一的老板。”
“淮樹本就是您的公司,起訴、追責(zé)到什么程度,只是您一句話的事。”
王叔話音一落,全場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南哥,是淮樹背后的總裁......”
“怪不得以我們公司的資歷,能那么輕易殺出重圍,跟淮樹這樣的大財團合作,原來只是南主管,不對,老板想要給前老板娘送點錢而已......”
“一直以來,我們以為南總是吃軟飯那一方,沒想到有人吃軟飯而不自知!”
“幾千萬的單子說送就送,那么有錢,為了沈凌薇還要陪應(yīng)酬賠笑,結(jié)果換來綠帽子......”
“還是個被一個,除了年輕和臉一無是處的草包綠了......沈總到底圖什么???”
沈凌薇后退數(shù)步,貼上冰涼的玻璃門。
她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像是自問,又像是精神繃到了頂點。
“淮樹......總裁?”
“對啊,圖什么呢......”
她想起和南胤的初遇,在新生典禮上。
表演前,因為吃太多,原本合身的禮服拉鏈拉不上。
身為主持人的南胤,用身體隔絕別人的視線,臉繃著看向別的方向。
一本正經(jīng)地教她吸氣收腹,但耳朵紅得嚇人。
她記下了這個純情的小男生,每天給他帶早中晚飯。
周末給他占圖書館的座位。
直到她開始做大學(xué)生創(chuàng)業(yè)項目,掏空第一桶金買下情侶對戒,才向南胤表白。
那天他們確認(rèn)戀人關(guān)系,沈凌薇承諾,不管這個公司能走多遠(yuǎn),永遠(yuǎn)有南胤的一半。
南胤沉默地點頭,他從來沒有換下無名指上那枚普通的素戒,直到今天。
沈凌薇看著自己手上空蕩的白色痕跡。
原來,她弄丟自己的愛人,已經(jīng)很久了。
她驚慌地跪在地上,用手扒開地上混在一堆的飯菜。
她一點一點地分開,想要找出那枚在丈夫手上套了七年的戒指。
南胤就這樣,冷漠地看她翻到天黑,崩潰地將包里僅剩的現(xiàn)金塞給現(xiàn)場所有的服務(wù)員,放言“不管砸多少錢,也要找到”。
在細(xì)雨穿過夜幕,打濕情人臉龐的時刻,終于在一塊豆腐里看到了嵌進去的戒指。
年少時最真的心,在一團油污餿菜之間,脆弱的豆腐里。
她爬過去,小心翼翼地伸手——
隆隆雷聲響起,雨勢一瞬間變大,擊碎那塊本就爛作糜狀的豆腐,卡在下水道口。
在沈凌薇崩潰的嘶吼里,順著縫隙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