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
周錦時腦海中遲疑了一下,怎么這么像公公?
不過周錦時也沒有猜錯,來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曹世嚴(yán)曹公公。
老夫人定眼一看,今日鬧成這樣,本來想著借此機會趕在大郎回來之前將周錦時除掉解決后顧之憂,沒想到卻正巧讓曹公公碰見。
“曹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老夫人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問道。
當(dāng)今天下佞臣當(dāng)?shù)?,曹公公明面上是皇帝身邊的一條閹狗,實則把握著朝堂最重要的權(quán)力,可萬般不能得罪。
“老夫人惶恐,咱家今日來也是突然造訪,還望老夫人莫要怪罪?!辈芄Z氣上謙虛的說道。
誰人不知道她何氏的厲害,非一般閨閣女子能比,當(dāng)年都跟著周老年同上戰(zhàn)場,先帝都夸贊她巾幗不讓須眉,并且建功后還封了一品誥命。
“不知道曹公公今日前來,是有何要事?”
曹公公正了正衣襟,掐著嗓子說道:“咱家是奉皇帝之命,前來頒布圣旨?!?/p>
眾人一聽便整理好儀容,上前有序的跪拜好。
周錦時見這個樣子,不好再繼續(xù)瘋癲下去了,如若是被開罪了,真的就是腦袋容易分家了。
曹公公給了眾人時間跪拜好后,“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周慕安平定塞北有功,收復(fù)城池十二座,封為鎮(zhèn)遠(yuǎn)侯,特賜黃金萬兩,金銀珠寶數(shù)箱,牌匾一座?!?/p>
收起圣旨之后,眾人面上有驚喜的也有人憂愁。
只見周慕南略有疑惑,不甘許多情緒都復(fù)雜的摻雜在了一起。
“老夫人接旨?!?/p>
“謝主隆恩?!崩戏蛉诉@個圣旨接的屬實是憋屈,大郎如今還沒歸京,獎賞先快一步,這能不憋屈嗎。
曹公公趾高氣昂的看著眾人,隨即又對老夫人說道:“陛下惦念鎮(zhèn)遠(yuǎn)侯,老夫人可是莫要辜負(fù)皇帝的一片苦心啊?!?/p>
老夫人連忙道謝。
正是忙完了,曹公公繼續(xù)說道:“剛才咱家聽到咱們侯府有要鬧出人命了?這是何事,可有人受了冤屈,咱家今日便也能做這個主。”
曹公公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可有意見?”
說著便走向了正位,周慕南剛想制止,卻被老夫人示意退下。
“只是府上的兩個小丫頭鬧了脾氣罷了,都是自己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可能會鬧出人命,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啊,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p>
老夫人一番話的意思是,這是我們的家務(wù)事,你就算再有權(quán)力,別人的家事你也不好干預(yù)吧。
曹公公嘴角微微上揚,示意身旁的奴才給他倒一杯水,眾人都在等著他如何回話。
周錦時更是不敢發(fā)出一點動靜,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蘭花指翹起,輕輕的劃了劃茶盞,細(xì)細(xì)的品了品茶,“今年江南的茶長得好啊,各地進貢中就屬老夫人的家鄉(xiāng)生長的茶葉最好,而且喝起來唇齒香甜回味無窮啊?!?/p>
眾人對這一番話也是摸不到頭腦,但是老夫人臉色卻一白。
曹公公接著話繼續(xù)說了下去,“就好比這個茶葉,長得好,喝起來又好,這才是真的好,皇上才會滿意啊?!?/p>
“曹公公指點的是,妾身之前愚鈍,多謝曹公公,妾謹(jǐn)遵教誨?!崩戏蛉说椭^,手中的拳頭緊握。
“這哪位是二小姐啊?!辈芄蝗婚g將話語轉(zhuǎn)移到周錦時的身上。
剛才那番話,周錦時雖說聽的云里霧里的,但是也知道那是曹公公在很委婉的提醒,她現(xiàn)在怎么辦?難道繼續(xù)裝作聽不懂話嗎?
不能,現(xiàn)在不能這么做。
正當(dāng)她思考的時候,看見周錦苑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帶有一絲挑釁的看著她,這就是等著她出丑呢唄。
好好好,行行行。
她勇敢的上前走了一步,眼神中帶有朦朧的淚水,隨后眼睛一閉,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眾人驚呼,連帶著曹公公都要上前關(guān)心。
好了,她周錦時能暈過去就是好事,這局算是破了,不是不給她找大夫嗎。
現(xiàn)在曹公公在這,她直接暈過去看這幫惡人給不給她找大夫。
“老夫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辈芄穆曇粲行┲薄?/p>
“快來快叫大夫!”曹公公先一步的叫著身邊的奴才找大夫。
“不可?!敝苠\苑的腦子沒反應(yīng)過來,便出口了這兩個字。
曹公公眼珠子都瞪了出來,看著老夫人也在思考這件事該如何解決,“老夫人,剛才咱家的話真的是白提醒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世家能長立不倒的道理,您這還不明白嗎?”
她怎會不明白?
可是若是真叫了大夫,那么周錦時身上的秘密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如果最后事情敗露,那么皇帝追查下來,這才是真的對周府不利啊。
看來此事只能事后壓下來了,她示意身邊的劉嬤嬤,在耳邊小聲的說道:“去路邊隨便找個人過來裝作的大夫,記住不要讓事情暴露?!?/p>
曹公公指派的人手被劉嬤嬤攔住了去路。
“公公莫急,妾身孫女的病,妾身最是了解,還是讓我的貼身嬤嬤去找經(jīng)常給時姐看病的大夫去吧?!崩戏蛉说恼Z氣還是很淡定的,“公公要是不放心,先坐下來喝杯茶?!?/p>
這個時候周錦時還在地上躺著,周錦苑看到自己的目的沒達成,悄悄趁著沒人踹了周錦時兩下。
行,真行,周錦時畢竟現(xiàn)在是裝暈,現(xiàn)在要是疼的齜牙咧嘴的那真的欺騙大家,欺瞞曹公公,忍住吧。
但是話說,怎么就沒人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啊,白芷上一秒還哭的死去活來的現(xiàn)在干嘛去了也不知道。
周錦時都在心里罵街了,**九的天,就這古代又沒有地暖,她真的冷的已經(jīng)要命了,生怕在地上在躺一會,她就要渾身哆嗦了。
“母親,孩兒先送老二回去吧,等大夫到了直接去別院?!敝苣侥系穆曇繇懫穑@個時候簡直就是周錦時的救星了。
“對對對,還是周三郎考慮的周全,快將二小姐送回別院,免得受寒?!辈芄鼻械恼f道。
聽著聲音,周錦時比較疑惑,從來到現(xiàn)在,這個曹公公話里話外都是在幫她說話,這是為何?
現(xiàn)在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局面了。
周慕南抱起正在裝暈的周錦時,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走了出去。
等到眾人看不到他們的背影的時候,周慕南緩緩的開口,“老二真的是變聰明了呢。”
噫?這個三叔難不成知道她是裝的了?也不好說,別萬一是詐自己的就不好了。
周慕南看著自己懷中周錦時的表情,心想難道真的是暈了過去?
“白芷,你去提前準(zhǔn)備一些暖爐,別讓你家小姐受涼?!敝苣侥蠈总浦ё?。
白芷哪里見過這些世面啊,擦了擦眼淚,向周慕南行了個禮,便去準(zhǔn)備暖爐了。
看著現(xiàn)在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周慕南繼續(xù)試探的說道:“現(xiàn)在就咱們兩個了你大可不必再裝了?!?/p>
不行,要裝就必須裝到底,她周錦時要是現(xiàn)在醒過來,既和這個三叔沒什么話說,又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當(dāng)下的局面,她就是不醒,又能耐她如何。
周慕南看著自己懷中的人還是面無表情,就打消了疑慮,自顧自的說道:“我真是腦子不好使了,怎么會覺得一個傻了十多年的人一下子就能變好?!?/p>
周錦時裝著裝著便真的睡著了,主要是她真的太累了,昨夜又喝了一些酒,都沒怎么休息好,剛才又受到了驚嚇,索性現(xiàn)在她就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大夫請來了!”劉嬤嬤在院內(nèi)通傳到。
“既然大夫請來了,咱們就一同去看看二小姐?!边€沒等老夫人攔著,曹公公說罷就往著偏遠(yuǎn)走了過去,多一分鐘都不想在此地多呆。
周錦苑和老夫人同樣有著疑惑,這個曹公公是不是過于擔(dān)心周錦時了。
“老夫人,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您不用擔(dān)心?!眲邒咴诶戏蛉说亩吳那牡恼f道。
老夫人點了點頭,“其他人就先回各自院中吧,沒有吩咐其他人不得來回走動?!?/p>
眾人也是議論紛紛,倒是也都默不作聲的走了。
“苑兒,你也先回自己的院中?!崩戏蛉丝聪蛑苠\苑。
“祖母,我也要去看看那賤人!”周錦苑的帕子都被她攥的折皺不堪。
老夫人眼神凌厲的看向她:“聽話?!?/p>
周錦苑有些不情愿,“祖母要是有什么消息您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啊?!?/p>
老夫人點了點頭,就動身去向了偏遠(yuǎn)。
周慕南將周錦時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蓋好被子。
他注意到被子的單薄,也注意到房間的簡陋,這些年,明里暗里的他是默許大家這么對周錦時的。
因為于情于理世族都不會在意這么一個身心有殘缺的子弟,只會將精力放在真正有用的人身上。
所以周錦時和周錦苑的區(qū)別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曹公公同著大夫一同進去屋內(nèi),“呦,這是一個府上小姐住的地方嗎?這周府要是不會養(yǎng)孩子就別養(yǎng),有人不心疼可是有人心疼呢。”
大夫一聽今天這個活接的不好啊,這容易被當(dāng)槍使啊,不過好在這個事的報酬比較多,夠他好幾輩子衣食無憂了。
干完這票就衣錦還鄉(xiāng)。
為什么說今日的活接的不好,他本來是百草堂的坐診大夫,昨日有個神秘人,讓他第二日出現(xiàn)在周府門前,還得穿的普通一些。
到時候來人讓他扮演假大夫,他只要恪盡職守,作為醫(yī)者說出實情就好。
就這么簡單的事情,來人竟然給他了十萬兩銀票,這可是他好幾輩子都賺不來的錢啊。
這下好了,等他以后有了兒子娶媳婦的錢都有著落了,再也不用為此發(fā)愁了。不過別說他那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出生的兒子有著落,就連他都要有著落了。
想想內(nèi)心就十分開心。
“大夫你快給著姑娘好好看看,要是治不好你就算有九條命都保不住一個腦袋。”曹公公急切的說道。
“是是是?!编嵖婆d急忙點頭,準(zhǔn)備號脈的時候,又被在一旁的曹公公嚇了一跳。
“等下,我們這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你不能直接這樣?!?/p>
“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對不住了?!闭f罷便用絲線開啟了隔空號脈。
正巧老夫人和劉嬤嬤進屋面看到了這一幕,劉嬤嬤還沾沾自喜,自己隨便找的人還裝的有模有樣,連隔空號脈都用上了。
眾人正在等待結(jié)果的時候,鄭科興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此事難度有一些大。
但是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小姐的脈象看來平穩(wěn)極了,無傷大雅,脈中強健有力,只是......”
“只是什么?”曹公公搶先一步問道。
“不知道小姐是否患有啞疾?”鄭科興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內(nèi)心一沉,心想這不是劉嬤嬤隨便找的嗎?怎么一眼看出病癥了?難不成今日有人做局?
“是,我這孫女自幼就不會說話?!崩戏蛉吮憩F(xiàn)的似有關(guān)切的回答道。
“那就對了,小姐的啞巴疾病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人為,但是在下醫(yī)學(xué)才能不濟,還望另請高明,祝小姐早日康復(fù)?!编嵖婆d說完就走,這趟渾水真的是不好走啊。
錢難賺,屎難吃,不是沒有道理。
白芷此時拿著暖爐進屋,聽到這句話,便大喊道:“是誰要害我們家小姐啊,小姐父母從小就不在身邊,腦袋又不好使,從小就被欺負(fù),都已經(jīng)這么慘了為何還有人要害我們家小姐啊?!?/p>
說罷就跪在地上嚎啕起來,“老夫人,曹公公,您們可要為我們家小姐做主啊,揪出背后的兇手,得虧是今日發(fā)現(xiàn)的及時,要不然等過陣子,賊人沒準(zhǔn)就把小姐給害死了?!?/p>
白芷說的極其嚴(yán)重,老夫人臉色一白。
曹公公臉上倒是紅的,只不過是被氣的,“這偌大的侯府若是連個孩子都養(yǎng)不好,咱家不介意和皇上說說,以后二小姐住進宮里去,你們不愿意養(yǎng),有的是人愿意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