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中的白九司聽到此時,不禁疑惑,怎么短短幾日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
為何這周老夫人這么著急除掉周錦時,還是在周慕安回京之前。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周二這個丫鬟還真是忠心耿耿,只不過真是可惜了。
“白承,你去查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白九司對著車外的小廝說道。
“好的,大人。”
“順便好好查一查周二小姐的下落,那個姑娘別真出什么事情了?!卑拙潘韭曇糁幸彩锹杂芯o張的說道。
他希望她沒事,比誰都希望她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為她想看她如何將這個世道擾亂。
這邊沐景舟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正在處理朝政之事。
“報大人,這個月失蹤的少女已有十一人,年齡在十二到十五歲之間?!?/p>
沐景舟若有所思,“他們都有什么共同特點嗎?”
“共同特點便是都是純陰命格,似乎像是某種祭祀?!彼凤L(fēng)想了想,還是小聲的說道。
最近地下商進行的活動越來越明目張膽了,甚至有些公然和朝廷命官對抗了。
若真的是某種祭祀的話,那么肯定和天象有關(guān),會不會是有人想逆轉(zhuǎn)大梁王朝的命運?
可是觀天象氣數(shù)已定,天下即將大亂,無力回天。
既如此,那么地下商背后的保護傘勢力很強,可能不是他一人之力就能扳倒的,或許也是他不能追查的。
他本來就有一些頭疼,聽到周錦時的事情,不免有一陣擔(dān)憂,希望她不要落入地下商的手中。
“朔風(fēng),你去打探一下周二小姐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是,大人。”
.....
是夜。
沐景舟深入周家祖 墳,準備開棺驗尸。
周府事情發(fā)生太快了,這么著急的讓周老夫人出殯,那必然是有大問題存在。
不巧黑衣中又冒出來一個人影,只不過來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極為扎眼。
相互打斗中,沐景舟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桂花香味。
“白九司?”沐景舟挑眉的問道。
來人聽到聲音,摘下了面罩,“沐景舟?”
“你怎么也來了?”
白九司將自己的面罩疊好放在了胸前,“白日實在是不好下手,但是我覺得此事有蹊蹺,但想著晚上前來?!?/p>
“既然來了一起吧,兩人方便一些。”
說罷兩人就開始行動。
“根據(jù)尸體結(jié)果看確實是中鶴頂紅毒發(fā)身亡?!便寰爸勐杂幸苫蟮恼f道,說實話他并不相信是周錦時所為。
“那便是死因確鑿,但是證據(jù)卻略顯不足?!卑拙潘菊f道。
“只能從證據(jù)下手了,但是周府并未報官,所以查證有些困難,而且現(xiàn)在周府一時風(fēng)光,此舉也在在合理之中?!?/p>
“那就讓合理變得不合理?!便寰爸鄞瓜卵垌?,一時讓人看不清眸中在想什么。
“內(nèi)斗?”
沐景舟點了點頭。
“這恐怕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離周慕安回京還需小半個月,周二現(xiàn)在不知所蹤,還是先找到周二再說?!?/p>
“你什么時候這么親近叫她周二了?”沐景舟略有不滿的問道。
白九司皺了皺眉,“簡稱周家老二嘛?還有那你一定要和我在這討論這些嗎?”
兩人現(xiàn)在所處地方屬實有些不太厚道。
“不一定?!眱扇苏f罷,準備離開。
朔風(fēng)的馬車在前方十里處等候。
兩人相繼上了車之后。
“你那打探的有何消息?”沐景舟先發(fā)制人。
白九司坦言道:“我最近查到了一些有關(guān)于寧王的舊案,但是不知道該不該與你說?!?/p>
因為寧王和沐景舟的特殊關(guān)系,讓白九司未直言。
“但說無妨,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查出周二小姐的去向,還有此次老夫人的死亡真相?!?/p>
周府的秘密就像一團迷霧,霧里的人看不清前方的路,霧外的人被迷霧阻擋。
想出,出不來,想進,進不去。
“周慕安年少時候,曾愛慕過寧王妃李羨慈?!卑拙潘菊?。
“這個坊間曾有傳言,但是并無實證,而且寧王和寧王妃的感情甚好,這是...”這是當時府中人盡皆知,雖然他作為寧王為數(shù)不多的男丁,側(cè)室所生,也從未見過幾回他這個別人口中的寧王。
所以當年寧王案件遲遲也不能推進。
“正是如此,你那日周府家宴你可曾看清周家大小姐,周錦苑?”
“周錦苑?并未在意?!?/p>
他沐景舟其實很少看女的,況且就算看了也記不住分不清,因為他有臉盲。
“周錦苑和周錦時一母同胞,并不相似?!卑拙潘驹捳f到這個份上,沐景舟震驚的看著白九司。
白九司小心翼翼的說道:“周錦時的眉眼像極了我記憶中的寧王妃?!?/p>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般擊打在沐景舟的腦海中。
“你是說?”
白九司點了點頭,“但是也是像你所說的那樣,并無實證。”
“李羨慈和李羨枝是姐妹,周錦時眉眼像李羨慈也并無不妥。”
“若是周錦時不是周府嫡女,那么老夫人的所作所為便說得通了?!?/p>
“師兄,莫要說下去了?!?/p>
白九司看著眼前的沐景舟不知道如何是好,索性轉(zhuǎn)移了話題,“她會不會被地下商劫走了,我最近也是接到消息,地下商剛舉辦了一次活動。”
“我也是在查這個案件,看來我們要去一趟地下商了?!?/p>
......
身上渾身的疼痛,周錦時在吶喊,“憑什么?我什么都沒做,你們就要這樣欺辱我?!?/p>
周慕南的面容出現(xiàn),“老二,你出生就不應(yīng)該活著?!?/p>
沒多久又切換到周老夫人何春華:“我死就是因為你?!?/p>
再然后是周錦苑,“你在便會擋著我的路。”
“??!”
周錦時夢中驚喊出了聲音,“姑娘可是醒了?”
映入眼簾便是陌生的環(huán)境。
“這是哪里?”周錦時警惕的問道。
少女輕笑出了聲音,“姑娘不必知道此地何名,只需要知道,這是天上人間便可。”
“姑娘昏睡了三天兩夜了,可是高燒退了,剛來就花了我們張老板許多銀兩呢,可得養(yǎng)好精神想想怎么給我們的張老板賺錢了?!鄙倥嬷齑蛉さ馈?/p>
“莫春,莫要打趣她了。”門外聲音響起,聲線好聽的讓人舒心。
一身紅衣,婀娜多姿,只見眉間盛開了一朵牡丹花的女子走了進來。
“我是這里的管事,叫我艷三娘便可?!?/p>
“感謝三娘相救,錦時在此謝過,身上的傷已好,不再打擾三娘?!闭f罷便準備下床謝救命之恩。
三娘也便是笑出了聲音:“真不怪莫春打趣你,見了你這副模樣我也覺得甚是可愛呢?!?/p>
周錦時冷眼的看著她,回想著暈倒之前,這八成就是被拐到青樓了。
“三娘,還是和她聊一下正經(jīng)事吧?!鄙砗髲堎R的聲音響起。
周錦時瞪大了瞳孔。
“小姑娘挺聰明的,還是有點小心機的,怕是不好馴服了?!睆堎R說道。
艷三娘拿著帕子輕撫在唇邊,風(fēng)情萬種,“這么些年,天上人間,哪里有我訓(xùn)不服的姑娘?”
“你們可知我是誰?”周錦時因為劇烈的疼痛額頭輕微出了些汗。
“是誰不要緊,天上人間,沒人敢得罪?!睆堎R嘲笑她現(xiàn)在還奢求家人相救?!敖o你舉個例子吧,前些年我們拐了...不,我們應(yīng)該說是邀請尚書府二千金前來天上人間做客,就算尚書大人知道了,最后又如何,左不過是個女兒而已?!睆堎R上下打量,“難不成你覺得你的家族會為了你得罪不能得罪的人嗎?”
如果連尚書府都不能得罪,那么這水有多深,周錦時自然是知道的。
周錦時靜下來思考,良久之后說道:“那你們想如何?”
當下想走是不太可能的了,所以只能先保全自己,再看對方想如何。
聽對方的口氣,并不在乎自己是哪家的小姐,所以世族爭斗便是不太可能了。
“果然是個聰明的小丫頭,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睆堎R笑道。
艷三娘接過話,“本來還想著是個難整的主,沒想到還是比較聽話的。”
“只要你乖乖聽話,等傷養(yǎng)好了,你自然就知道我們想讓你干什么了?!睆堎R轉(zhuǎn)身就要走了。
艷三娘卻留了下來,給她倒了一杯水,“妹妹,看你也是世家的大小姐,怎么受了如此之苦?”
周錦時垂下眼眸,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姐姐,入了天上人間,過去便是前塵往事,不是嗎?”
“對對對,妹妹就是比較上道,別說我見你第一眼是真心喜歡你?!逼G三娘拍著手叫好,顯然這句話說到她的心坎里面了。
“唉,多少年了,很久都沒有過你這么一個可人兒了。”艷三娘好像在回憶著往事。
“算了,不與你說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彪S后艷三娘看向莫春,“莫春,你好生伺候她?!?/p>
說著便把握住了周錦時的手,“妹妹,別怪姐姐事多,來這天上人間確實是重頭活一次,名字的話,姐姐就做主替你取了吧。”
“全聽姐姐安排?!?/p>
艷三娘思索了半天,“卿卿我心,悠悠子衿,就喚你卿卿吧。”
“好,從此以后便喚卿卿。”周錦時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但是無論世態(tài)炎涼,她都不能放棄自己。
幸好白芷沒有跟著她,雖然不知道白芷現(xiàn)在在做什么,但是總比和她在這個地方好。
......
“報!”
門外士兵傳來聲音。
“進來?!敝苣桨沧诎肚?,正在看著行軍圖。
“將軍,家中傳來急報,說是...”士兵跪在地上遲遲不肯開口。
“說是什么,別磨磨唧唧的。”周慕安抬眼看著來人,語氣中有著將軍應(yīng)有的殺伐果斷。
士兵低頭不敢看向周慕安,“說是老夫人歿了?!?/p>
“什么?”周慕安接過家書,不可置信的看著信中的內(nèi)容,“怎么會?前些日子還有書信往來,怎么會這樣?”
李羨枝此時走了過來,詢問道:“到底是何原因,為何母親突然間就歿了。”
周慕安雙手有一些顫抖,痛心疾首:“母親啊,你何故如此?”
李羨枝接過家書,看著心中白紙黑字的痛訴,是周錦時謀害毒死了老夫人,尤其是已逐出周府,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這四個字頓時沖進李羨枝的腦海,隨即便暈了過去。
“快!軍醫(yī)?!敝苣侥洗蠛鹨宦?。
等到軍醫(yī)趕到的時候,周昭晏也在身旁,“夫人這是急火攻心,并無大礙,等著老朽開幾副去火安神的藥,按時服下便好?!?/p>
說罷,便背起自己的藥箱離開。
等軍醫(yī)走遠后,周昭晏問道:“父親,母親到底是因何事如此?!?/p>
一瞬間周慕安也有一些蒼老,“你祖母過世了。”
周昭晏聽到的時候并無感覺,因為祖母在他的印象中太過遙遠。
隨即便聽到周慕安繼續(xù)說了下去:“你三叔說,是你妹妹下的毒。”
周昭晏皺了皺眉毛,她不是天選鳳命嗎?怎么可能做此等傻事,況且家中常來信件,祖母甚是疼愛她。
“錦苑怎么會?”
“不是錦苑,是錦時?!?/p>
“父親,您說的可是周錦時?”周昭晏冷笑道:“怎么可能?這其中怕是沒有那么簡單?!?/p>
周慕安眼睛里面有悲傷一閃而過,也摻雜著些許的無奈。
“回京的日子要往前提一提了。”
“父親,這樣做不可?;实郾緛砭鸵尚闹兀藭r提前回朝怕是不妥啊?!敝苷殃虜r住周慕安。
“可是錦時現(xiàn)在生死不明?。〗形胰绾文懿粨?dān)心啊。”周慕安頭一次覺得自己老了,心累了。
以為自己在前線殺敵,換來家中的太平。其實并不是這樣,朝廷之爭,家族之斗,他不在身邊,他的兒女怎會不被人欺負。
他錯了,錯的離譜。
“父親莫要擔(dān)心,我先暗中回京,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情況?!闭帽緛碇苷殃叹拖胫纫徊交鼐?,辦一些事情,這次有著名正言順的借口了。
但是周慕安怎么會看不出周昭晏的心思呢,這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晏兒,你雖不是我親生孩子,但是我視你如己出,為父不求你能建功立業(yè),但求你這一生安穩(wěn)無憂?!?/p>
周昭晏垂下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低頭安靜的說道:“謹遵父命?!?/p>
周昭晏并不是周慕安的親生兒子,是他在塞北之爭中撿來的棄嬰,從小養(yǎng)在身邊,為了讓他在良好的環(huán)境中成長,對外宣稱是他的嫡長子。
周慕安看著周昭晏遠去,一瞬間心里面涼到了極致。
魚和熊掌二者不可兼得,但愿他兒能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