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瘋了嗎？都這個歲數(shù)了還要去找初戀？
"女兒林雪瞪著眼睛看著手里那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母親青春洋溢，
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軍裝的英俊男子。67歲的林梅芳從女兒手中奪過照片，
緊緊貼在胸口："我沒瘋。他當年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現(xiàn)在我明白了。""什么話？
""他說，'梅芳，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林雪和弟弟林濤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四十七年了，母親居然還記得那么清楚。
1林梅芳退休后的第三天，就開始整理老房子。翻箱倒柜的時候，
她在衣柜最深處找到了那個鐵盒子。打開的瞬間，四十七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照片、書信、一朵干花，還有一張手寫的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個地址：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道里區(qū)建國街47號。字跡已經(jīng)模糊了，
但林梅芳認得出來，這是陳建國的字。當年他們在知青點相愛，后來因為一場誤會分手。
林梅芳以為他變心了，陳建國以為她不愛他了。兩個年輕人都太驕傲，誰都不肯先低頭。
最后陳建國被調(diào)到黑龍江，走的時候給她留了這張紙條。"梅芳，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在那里等你。"他的最后一句話，林梅芳記了四十七年。"媽，你在樓上干什么呢？
"林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林梅芳趕緊把東西收起來，下樓去廚房做飯。吃飯的時候，
她心不在焉，一個勁兒地往嘴里扒米飯。"媽，你今天怎么了？"兒子林濤關(guān)心地問。
林梅芳放下筷子，看了看一雙兒女，咬咬牙說："我想去一趟黑龍江。""哈？
"林雪差點把湯噴出來，"媽，你發(fā)燒了吧？去黑龍江干什么？""找一個人。""找誰??？
"林梅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你們的陳叔叔。"林濤皺眉："哪個陳叔叔？
我們認識嗎？""你們不認識。他是媽媽年輕時候的…朋友。""朋友？
"林雪狐疑地看著母親，"媽，你該不會是想去找初戀吧？"一句話戳中了林梅芳的心思，
她的臉瞬間紅了。"瞎說什么呢！就是…就是想去看看老朋友。"林雪和林濤對視一眼，
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媽媽有情況！當天晚上，兄妹倆在林雪家里開了個小會。
"你覺得媽媽是認真的嗎？"林濤問。"八成是。你沒看到她今天那個表情？
"林雪放下茶杯，"我總覺得媽這些年過得不開心。""爸去世五年了，媽確實挺孤單的。
""你說如果真讓她去找，能找到嗎？四十七年了誒。
"林濤沉思了一會兒："我覺得可以試試。媽媽這輩子為了我們犧牲了太多，
如果她真的想去，我們就支持她。""你確定？萬一那個人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怎么辦？
萬一他根本不想見媽媽怎么辦？萬一…""萬一什么都比媽媽帶著遺憾過一輩子強。
"林濤打斷了姐姐的話，"而且，萬一他也在等著媽媽呢？"第二天，林梅芳剛起床，
就看到餐桌上放著一張火車票。終點站：哈爾濱。"這是什么意思？
"她拿起票問正在廚房忙碌的女兒。"支持你去找陳叔叔啊。"林雪端著粥出來，
笑瞇瞇地說，"不過有個條件。""什么條件？""我和林濤陪你去。"林梅芳愣了一下，
眼圈瞬間紅了。她本來還在猶豫，怕兒女們不理解，沒想到他們不但理解，還要陪她一起去。
"你們…真的愿意陪我去？""媽，你養(yǎng)我們這么大，現(xiàn)在輪到我們照顧你了。
"林濤從外面進來，手里拎著早餐，"而且我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人，
讓我們媽媽念念不忘四十七年。"當天上午，林梅芳就去派出所開了個證明，
下午去銀行取了錢，晚上開始收拾行李。她把那個鐵盒子里的東西全都帶上，
還特意換了一身新衣服。照鏡子的時候，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滿頭白發(fā)，臉上皺紋縱橫，
忍不住嘆了口氣。四十七年了，她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青春美麗的姑娘了。
陳建國還會認得出她嗎？更重要的是，他還在那個地址嗎？2火車上，林梅芳一夜沒睡。
她翻來覆去地想著當年的事情。1976年，她18歲，陳建國20歲。他們都是下鄉(xiāng)知青，
在同一個生產(chǎn)隊勞動。陳建國人長得帥，又有文化，是知青點的"明星"。
很多姑娘都喜歡他，但他只對林梅芳一個人好。兩個人偷偷談了兩年戀愛，感情很好，
都以為會一直在一起。直到1978年，出了那件事。林梅芳到現(xiàn)在都記得那天的情景。
那天是她的生日，陳建國說要給她一個驚喜，讓她晚上到村頭的老槐樹下等他。
林梅芳穿了最好看的花裙子，早早就去了。等啊等，一直等到半夜，陳建國都沒有出現(xiàn)。
第二天一早，她聽說陳建國昨天晚上和村里的王小紅在一起，兩個人在河邊待了很久。
林梅芳當時就炸了。她跑去質(zhì)問陳建國，陳建國解釋說他是去幫王小紅家修房子，
因為事情緊急，忘了約會的事。但林梅芳不相信。她覺得如果陳建國真的愛她，
怎么可能在她生日這么重要的日子忘記約會？兩個人大吵了一架，從此冷戰(zhàn)。
誰都不肯先低頭道歉。一個月后，陳建國被調(diào)到黑龍江，走的時候給她留了那張紙條。
林梅芳當時正在生氣，把紙條撕了，但后來又后悔了，把碎片一點點拼起來，
收在了鐵盒子里?，F(xiàn)在想想，也許陳建國說的是真話。也許是她太小心眼了，
也許是她錯怪了他。"媽，你在想什么呢？"林雪坐在對面，看著母親發(fā)呆的樣子。
"沒什么。"林梅芳收回思緒，"你說我們真的能找到他嗎？""媽，
你有他的全名和當年的地址，應該不難找。就算他搬家了，也總能打聽到消息的。
""萬一他…萬一他已經(jīng)不在了呢？"林雪愣了一下，這個可能性她確實沒想到。
畢竟都是快70歲的人了，誰也不知道這四十七年里發(fā)生了什么。"那也得找啊。
至少要有個結(jié)果，不是嗎？"林梅芳點點頭，握緊了手里的照片。是的，至少要有個結(jié)果。
火車到哈爾濱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上午。林梅芳下車的那一刻，心跳得特別快。
這里是陳建國生活了四十七年的地方，也許這一刻，他就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
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能見到他了。三個人找了個旅館住下，吃了午飯，
就直接去建國街47號。這是一片老式的居民樓，六層高，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林梅芳站在樓下，仰頭看著這棟樓，心里五味雜陳。四十七年前，
陳建國寫下這個地址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他真的在這里等她嗎？還是只是隨便寫了個地址，
想要安慰她？"媽，我們上去問問吧。"林濤催促道。林梅芳深吸一口氣，
跟著兒女一起進了樓道。這棟樓沒有電梯，他們一層層往上爬，挨家挨戶敲門問。
"請問陳建國住在這里嗎？""陳建國？不認識啊。""那您知道有個叫陳建國的人嗎？
四十多年前從山西來的？""哦，你說老陳?。∷嶙吡?，搬了好幾年了。"聽到這個答案，
林梅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搬到哪里了？您知道嗎？"林雪趕緊追問。"不知道啊。
好像是兒子接他去了市里。具體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三個人繼續(xù)在這棟樓里打聽，
最后在三樓找到了一個更了解情況的老太太。"你們找老陳啊？他五年前搬走的，
兒子在香坊區(qū)買了房子，把他接過去了。"老太太熱心地說，"他兒子叫陳剛，
在一家醫(yī)院工作。""哪家醫(yī)院？""好像是第一醫(yī)院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林梅芳聽到"醫(yī)院"兩個字，心里一動。她也是醫(yī)生，如果陳建國的兒子真的在醫(yī)院工作，
那找起來就容易多了。3哈爾濱第一醫(yī)院位于市中心，是當?shù)刈畲蟮木C合性醫(yī)院。
林梅芳三人到醫(yī)院的時候，正好是下班時間，人流涌動。"我們怎么找?。窟@么大的醫(yī)院。
"林雪看著眼前的巨大建筑，有些發(fā)愁。"去人事科問問。"林梅芳說。她雖然退休了，
但在醫(yī)院工作了一輩子，知道哪里最容易打聽到消息。人事科的小姑娘很熱情，
聽說她們要找人，立刻幫忙查電腦。"陳剛…陳剛…找到了！心外科主任陳剛，今年45歲。
"林梅芳算了算，如果陳建國當年20歲，現(xiàn)在應該67歲，有個45歲的兒子很正常。
"他現(xiàn)在在醫(yī)院嗎？""應該在的，心外科在12樓。不過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可能已經(jīng)走了。
"三個人趕緊乘電梯上樓。12樓的心外科護士站還有人值班，林梅芳上前詢問。
"請問陳剛主任在嗎？""陳主任剛走，您是？""我是…我想找他父親陳建國。
"護士愣了一下："您找陳老？您是他什么人？"聽到"陳老"這個稱呼，
林梅芳的心怦怦直跳。陳建國還活著！"我是他…老朋友。很久沒聯(lián)系了，想見見他。
"護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一雙兒女，猶豫了一下說："陳老的身體不太好，
前段時間剛出院。您如果真是他朋友，我可以給您陳主任的電話。
"林梅芳趕緊點頭："謝謝！謝謝您！"護士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林梅芳拿著那張紙條，
手都在顫抖。四十七年了，她終于要見到他了。但是護士說他身體不好，
還住過院…林梅芳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見到一個虛弱的陳建國，害怕他已經(jīng)忘了她，
更害怕他根本不想見她?；氐铰灭^，林梅芳坐在床上，拿著手機看那個電話號碼，
遲遲不敢撥打。"媽，你在等什么？"林雪坐在她身邊，"都找到了，還不打電話？
""我…我有點緊張。""緊張什么？""萬一他不記得我了怎么辦？
萬一他不想見我怎么辦？萬一…""媽！"林濤打斷了她的話，"你說過要有個結(jié)果的，
現(xiàn)在就是時候了。"林梅芳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您好，
請問是陳剛醫(yī)生嗎？""是的，您是？""我叫林梅芳，我想…我想見見您的父親陳建國。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幾秒鐘。"林梅芳…這個名字…"陳剛的聲音有些激動，
"您是山西的林梅芳嗎？""是！是我！"林梅芳差點跳起來。"天哪！您真的來了！
我父親等您等了四十七年！"林梅芳的眼淚瞬間涌出來。
等了四十七年…他真的在等她…"他…他還好嗎？""身體不太好，但精神還可以。
您現(xiàn)在在哪里？我馬上去接您！""我在友誼賓館。""您別動，我馬上就到！"掛了電話，
林梅芳捂著臉大哭起來。四十七年的委屈、思念、后悔，全都化作眼淚流出來。
林雪和林濤也紅了眼圈，他們從來沒見過母親哭得這么傷心，同時又這么高興。半個小時后，
一個中年男子敲響了她們的房門。"您是林阿姨嗎？我是陳剛。"林梅芳看著眼前的男人，
恍惚中看到了年輕時陳建國的影子。"你長得真像你父親。"她哭著說。
陳剛也紅了眼圈："我父親經(jīng)常跟我提起您。他說您是他這輩子最愛的人，
也是他最虧欠的人。""最虧欠的？"林梅芳愣了一下，"為什么這么說？""您不知道嗎？
"陳剛詫異地看著她，"那件事…您真的不知道？""什么事？"陳剛沉默了一會兒，
說："還是讓我父親親自跟您說吧。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4陳剛的車在哈爾濱的街道上穿行，林梅芳坐在副駕駛座上，心情復雜得無法形容。
激動、緊張、期待、恐懼…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林阿姨，您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陳剛邊開車邊問。"還可以。結(jié)婚了，有兩個孩子，老伴兒五年前去世了。
""我父親一直沒結(jié)婚。"林梅芳震驚地回過頭："什么？一直沒結(jié)婚？為什么？
""他說他在等一個人，等了一輩子。"林梅芳的眼淚又涌出來了。
沒結(jié)婚…等了一輩子…"那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一個人。我是他領養(yǎng)的孩子，
十歲的時候被他從福利院接回來的。"陳剛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把我當親生兒子一樣養(yǎng)大，
供我上學，幫我成家…從來沒想過自己。"車窗外的風景在倒退，林梅芳的思緒也在倒退。
四十七年前，她賭氣嫁給了別人，生兒育女，過著普通的生活。而陳建國呢？
他一個人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孤獨地等著她，一等就是四十七年。
她突然覺得自己特別自私。"林阿姨，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陳剛突然開口。"你說。
""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您們分開了？"林梅芳把當年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陳剛聽完后沉默了很久。"王小紅…"他喃喃道，"我知道這個人。""你知道？
""我父親跟我說過。"陳剛的聲音很沉重，"王小紅當年騙了您。""什么意思？
""王小紅喜歡我父親，但我父親不喜歡她。她知道您生日那天我父親要給您驚喜，
故意在那天晚上求我父親幫忙修房子。"林梅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說她母親生病了，房子漏雨，求我父親幫忙。我父親心善，就去了。
""那為什么在河邊待那么久？""王小紅故意拖時間，一直到很晚才讓我父親走。
然后第二天故意在您面前提起這件事，讓您誤會。"林梅芳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四十七年的誤會，
竟然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嫉妒和算計！"我父親后來才知道王小紅的用心，
但是您已經(jīng)不理他了。他解釋您也不聽，他想給您寫信，您把信撕了。"林梅芳想起來了，
確實有那么幾封信，她連看都沒看就撕掉了。"他走的那天，在您房門口站了一夜，
但是您一直沒有出來。"陳剛繼續(xù)說，"他說那是他這輩子最絕望的一夜。
"林梅芳徹底崩潰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雪和林濤趕緊安慰她。"媽，別哭了，
都過去了。""沒事的媽，現(xiàn)在不是找到了嗎？"但是林梅芳止不住眼淚。四十七年了，
她一直在恨陳建國變心，恨他拋棄了她。但事實是，他從來沒有變心，是她誤會了他，
是她拋棄了他。而他呢？被誤會了四十七年，孤獨了四十七年，卻從來沒有恨過她，
還一直在等她。"林阿姨，我父親知道您來了嗎？"林雪問陳剛。"還不知道。
我想給他一個驚喜。"陳剛擦了擦眼角，"不過我擔心他的身體…""他到底怎么了？
""心臟不好，前段時間心梗，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月。醫(yī)生說要靜養(yǎng)，不能太激動。
"林梅芳的心又提起來了。都這個年紀了，身體最重要。萬一見面時他太激動，
出了什么事怎么辦？但是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車子停在一個小區(qū)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