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籃球場格外安靜，只有秋風卷著落葉劃過地面的沙沙聲。林漾抱著筆記本站在球場邊，腳尖無意識地踢著地上的石子，心里既期待又緊張。昨天晚上她特意把數(shù)學錯題本翻了三遍，連最擅長的三角函數(shù)題都反復驗算，生怕今天問不出問題會顯得自己不夠努力。
“這里！”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漾猛地回頭，看到江熠抱著籃球朝她跑來。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連帽衛(wèi)衣，帽子戴在頭上，露出的眉眼在陽光下格外清亮?；@球在他手里輕輕彈跳，發(fā)出規(guī)律的咚咚聲，像在為她的心跳伴奏。
“你來得好早。”林漾的聲音有點小，手指緊張地卷著筆記本的邊角，看到他衛(wèi)衣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筆，才發(fā)現(xiàn)他真的帶了文具。
“怕你等急了?！苯谛χＯ履_步，額前的碎發(fā)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先練投籃還是先講題？你選?！彼鸦@球往地上一拍，做出投籃的姿勢，陽光在他揚起的手腕上跳躍。
林漾看著他標準的動作，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錯題本，小聲說：“先……先講題吧？我昨天看到一道函數(shù)最值題，還是沒明白?！彪m然很想立刻學投籃，但想到那個110分的約定，還是把學習放在了前面。
“也行?！苯谒斓卮饝?，拉著她走到場邊的石凳坐下，“哪道題？我看看?！彼舆^筆記本時，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她的手，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手，空氣里突然多了幾分微妙的沉默。
林漾指著一道二次函數(shù)與幾何結(jié)合的綜合題，聲音細細的：“就是這個，求三角形面積最大值的，我知道要用二次函數(shù)求最值，但不知道怎么列解析式?！彼蛱焖懔苏豁摬莞寮垼瑓s始終找不到正確的等量關系。
江熠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畫圖，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你看，這個三角形的底可以用坐標差表示，高是點到直線的距離，對吧？”他畫出坐標系，把幾何圖形和函數(shù)圖像結(jié)合起來，“先設動點坐標，再用坐標表示底和高，面積就是底乘高除以二，這樣就能列出二次函數(shù)解析式了?！?/p>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枝落在兩人的草稿紙上，把他的字跡照得格外清晰。林漾湊近了些，聞到他衛(wèi)衣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著陽光的味道，讓人莫名安心?！翱墒恰瓰槭裁丛O這個點為動點？”她指著拋物線上的點，還是有點沒頭緒。
“因為這個點在拋物線上，坐標滿足函數(shù)解析式，”江熠耐心地解釋，在動點旁畫了個小小的箭頭，“用一個未知數(shù)表示坐標，計算會更簡單，就像打球時找最佳投籃點，選對位置才能投進?！彼偰馨褦?shù)學和籃球巧妙地聯(lián)系起來，讓抽象的問題變得生動易懂。
林漾跟著他的思路演算，筆尖在草稿紙上寫下一串串公式，偶爾抬頭時，會看到他正盯著她的草稿紙，目光專注得讓她心慌?！斑@里的符號錯了，”他突然按住她的筆尖，指腹輕輕碰到她的手指，帶來一陣微涼的觸感，“距離公式是絕對值，不能丟了絕對值符號，不然面積會出現(xiàn)負數(shù)?！?/p>
林漾的臉頰瞬間爆紅，趕緊低下頭修改，連耳根都在發(fā)燙。她能感覺到江熠的目光落在她的草稿紙上，帶著認真的審視，這種近距離的相處讓她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籃球場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和偶爾的籃球拍打聲，秋風卷起落葉飄過腳邊，把時間拉得很長很長。
“算對了！”半個多小時后，林漾終于算出了正確答案，激動得差點拍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江熠，像得到糖果的孩子。這道困擾她很久的難題，終于被攻克了。
“很棒，思路很清晰?！苯诳粗劾锏墓猓旖菗P起藏不住的笑意，伸手想揉揉她的頭發(fā)，手抬到半空又悄悄收了回去，轉(zhuǎn)而拿起籃球，“現(xiàn)在換我教你投籃，說到做到。”
他走到球場中央，做出投籃的示范動作：“投籃要注意三個要點：手肘抬高、手腕用力、雙腿微屈。”他邊說邊分解動作，“手肘要和肩膀平齊，像端著一碗水，手腕最后要用力抖一下，就像甩水珠一樣?！彼谋扔魃鷦佑中蜗?，林漾很快就明白了要領。
林漾接過籃球，學著他的樣子站在罰球線前，雙手捧著籃球舉過頭頂，卻緊張得手心冒汗?！皠e緊張，就當是把球放進筐里。”江熠站在她身后，伸手幫她調(diào)整姿勢，“手肘再抬高一點，對，肩膀放松……手腕用力時記得抖一下?！?/p>
他的聲音離得很近，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林漾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拍，連動作都忘了?；@球從手里滑落，“咚”地一聲砸在地上，滾到了遠處。“對不起……”她慌忙去撿球，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沒事，第一次都這樣。”江熠笑著撿起籃球遞給她，眼里沒有絲毫不耐煩，“我第一次學投籃時，連球都抓不穩(wěn)，投了十次有九次砸在籃板上?！彼陌参孔屃盅潘闪嗽S多。
第二次投籃時，林漾深吸一口氣，按照他教的要領調(diào)整姿勢。就在她準備出手時，江熠突然說：“想象籃筐就是110分的目標，投進去就達標了！”這個比喻讓她眼前一亮，手腕用力一抖，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竟然真的碰到了籃筐，雖然沒進，卻比剛才進步了很多。
“差一點！”江熠比她還激動，快步跑過去撿球，“姿勢對了，就是力度小了點，下次用力點。”他把球扔回來，眼里閃著鼓勵的光，“就像做數(shù)學題，思路對了，計算再精準點就能滿分?！?/p>
接下來的時間里，林漾在他的指導下反復練習，投籃的準度越來越高。當?shù)谝活w球穩(wěn)穩(wěn)落入籃筐時，她激動得跳了起來：“我投進了！江熠我投進了！”
“我看到了，很棒！”江熠笑著沖她豎起大拇指，陽光落在他的笑臉上，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林漾看著他眼里的光芒，突然覺得心里的某個角落被填滿了，暖暖的，甜甜的。
中場休息時，兩人坐在石凳上喝水。林漾看著自己發(fā)紅的手心，想起剛才他幫她調(diào)整姿勢時的觸碰，臉頰又開始發(fā)燙?！爸x謝你教我投籃?！彼÷曊f，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客氣，朋友之間互相教東西很正常?！苯诤攘丝谒?，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你學得很快，比我想象中厲害，下次可以學三步上籃了?！?/p>
聽到“朋友之間”四個字，林漾心里有點小小的失落，卻很快被更多的溫暖取代。是啊，朋友之間就該這樣互相幫助、互相鼓勵。她看著江熠低頭擰瓶蓋的側(cè)臉，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很長，鼻梁挺直，連喝水時的樣子都很好看。
“下周月考加油，”江熠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爭取考到110分，到時候我教你三步上籃，比投籃更帥?！彼恼Z氣里帶著期待，仿佛已經(jīng)在為她慶祝。
“嗯！我會努力的！”林漾用力點頭，心里充滿了動力。為了這個約定，也為了能和他有更多這樣的時光，她要更努力才行。
夕陽西下時，兩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江熠幫她把筆記本放進書包，又把自己的備用筆塞給她：“這個給你，考試時用，寫起來很順。”筆桿上還貼著小小的籃球貼紙，是他特意準備的。
“謝謝你?！绷盅舆^筆，心里暖暖的。
“朋友之間謝什么。”江熠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這次手沒有再收回。溫暖的觸感從頭頂傳來，林漾的心跳漏了一拍，卻沒有躲開，任由他輕輕揉著。
走到籃球場門口的岔路口，林漾停下腳步：“我往這邊走。”她指了指左邊的街道。
“我送你到巷口吧，天黑了不安全?！苯诤茏匀坏卣f，就像做過無數(shù)次一樣。
林漾點點頭，沒有拒絕。兩人并肩走在夕陽下，影子被拉得很長，偶爾會不小心碰到彼此的胳膊，每次接觸都像有電流劃過，讓兩人同時縮回手，又忍不住偷偷笑起來。
走到巷口，林漾轉(zhuǎn)身說：“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教我投籃。”
“不客氣，記得復習，別光顧著開心?！苯诘恼Z氣里帶著點調(diào)侃，眼里卻閃著溫柔的光，“月考加油，等你好消息?！?/p>
“嗯！”林漾用力點頭，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心里充滿了期待。
回到家，林漾把今天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收好，上面有他講題時的批注和投籃要領的筆記。她趴在書桌上，在日記本上寫道：“今天學會了投籃，也弄懂了函數(shù)最值題。江熠說，朋友之間就該互相幫助。有這樣的朋友，真的很幸運。”她合上日記本，摸了摸口袋里的籃球貼紙筆，嘴角忍不住上揚。
而此刻的江熠正在書桌前整理筆記，看到草稿紙上林漾畫的投籃示意圖，嘴角揚起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他想起她投進球時興奮的樣子，想起她緊張時發(fā)紅的臉頰，心里像被灌滿了溫水，暖暖的。他把這種感覺歸結(jié)為“幫助朋友進步的成就感”，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停留在她的筆記本上，連做題時都會走神想起她的笑臉。
這份懵懂的關心，像深秋的落葉，悄悄落在心湖，漾起一圈圈溫柔的漣漪，而兩個少年，都還沒察覺這份超越友誼的情愫，正在悄然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