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測驗結(jié)束的那個下午，夕陽把教學樓的玻璃窗染成了蜜糖色。林漾捏著卷子的邊角，
指尖在“76”分的數(shù)字上反復(fù)摩挲，最后一道大題旁那個鮮紅的五角星，
比她上次畫在錯題本上的笑臉還要鮮艷。她偷偷抬眼，看見斜前方的江熠正低頭收拾書包，
陽光落在他發(fā)梢，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進步不小啊。”江熠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她桌前，
手里轉(zhuǎn)著筆，眼底的笑意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暖。他的物理卷子總是穩(wěn)居第一，這次也不例外，
但此刻他看著她卷子的眼神，比看到自己的滿分還要驚喜?！翱磥砦业闹攸c沒白畫。
”“是你講題講得好?！绷盅丫碜油閷侠锶?，臉頰發(fā)燙。她想起那些晚自習的時光，
他把復(fù)雜的電磁感應(yīng)拆成“磁場和電流在跳圓舞曲”，把變壓器原理說成“電壓跟著匝數(shù)走，
就像你跟著我解題一樣”，那些笨拙的比喻讓她笑過之后，居然真的記住了知識點。
“周末想去哪慶祝？”江熠踢了踢她的椅子腿，聲音里帶著藏不住的期待，“我查了天氣，
周末晴轉(zhuǎn)多云，適合去湖邊公園喂天鵝，或者去圖書館……”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廣播打斷，
歡快的語氣瞬間沉了下去。“通知：因教學進度調(diào)整，原定本周末休息日調(diào)休，正常上課。
請各班級做好教學安排……”冰冷的電子音在走廊里回蕩，
林漾清楚地看到江熠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下去，握著筆的手指緊了緊，指節(jié)泛白?！罢{(diào)休？
”他喃喃自語，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會突然調(diào)休……”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后頸的頭發(fā)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的失落。林漾想起他昨天偷偷往她桌洞里塞的公園地圖，
想起他今早說“周末要穿舒服的鞋子”，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的。
她知道江熠不是喜歡計劃的人。以前同學約他打球，
他總是臨時才決定；小組作業(yè)也是臨截止才動手?？蛇@次，他居然提前一周就開始期待周末，
甚至連天氣都查好了——這不像他，卻又偏偏是他，是那個會記得她怕黑、幫她留教室燈，
會發(fā)現(xiàn)她不吃香菜、默默挑出她碗里香菜的他。“沒關(guān)系呀。”林漾從抽屜里拿出顆檸檬糖，
剝開糖紙遞到他嘴邊，“調(diào)休就調(diào)休，反正我們每天都能見面呀。
”糖的酸甜在兩人之間彌漫開，她看見他緊繃的嘴角松動了些，卻還是沒完全揚起。
“可是……”他咬著糖含糊地說，眼神飄向窗外，“我本來計劃了……”后面的話沒說完，
卻像羽毛輕輕掃過林漾的心尖。她能猜到那個沒說完的計劃里，
藏著比“慶祝進步”更重要的事，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調(diào)休打亂了。接下來的兩天，
江熠變得有些不一樣。早讀課上，他不再像往常一樣刷題，而是對著草稿紙發(fā)呆，
林漾偷偷瞥了一眼，上面畫著歪歪扭扭的星星；課間操時，他會避開人群，
獨自站在操場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折著什么，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帶著點孤單的味道；就連講題時，他也會突然走神，目光落在她握筆的手上，
直到她輕咳一聲才慌忙移開視線。林漾知道他還在為調(diào)休失落，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她能做的，只是把錯題本上的批注寫得更工整些，把他送的圍巾圍得更緊些，
在他講題卡殼時，笑著說“這個比喻好笨，不過我聽懂了”——她知道自己不算聰明，
物理題總要講三遍才懂，走路會平地摔跤，連擰瓶蓋都要找人幫忙，
可他偏偏把這些“笨笨的瞬間”都記在了心里。周五放學時，江熠在樓梯口攔住她。
他背著書包，手里拎著個粉白相間的零食盒，是學校便利店新出的草莓曲奇禮盒，
包裝上畫著胖乎乎的草莓娃娃?！斑@個給你?！彼押凶油龖牙锶?，
耳尖紅得像熟透的草莓，“便利店阿姨說這個新口味賣得很好，你……你不是喜歡草莓味嗎？
”林漾接過盒子，入手沉甸甸的。她晃了晃，沒聽到曲奇晃動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