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遠和白雪梅的婚禮定在一個月后舉行。
消息傳開后,整個縣城都在議論這件事。
有人說林修遠總算有了擔當,有人說白雪梅有了好歸宿,但更多的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聽說那個女知青是懷著孕來找林老師的。"
"嘖嘖,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婚前就......"
"不過林老師還算有責任心,愿意娶她。"
這些議論聲傳到林修遠耳朵里,讓他更加痛苦。
他本來是受害者,現(xiàn)在卻成了眾人口中的"浪子回頭"。
趙校長對這個結(jié)果還算滿意,找林修遠談了一次話。
"小林,你能這樣做,我很欣慰。"趙校長拍著林修遠的肩膀說道,"男人就應該有擔當。"
"謝謝校長的理解。"林修遠勉強笑道。
"不過,你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對學校的聲譽還是有影響的。"趙校長皺了皺眉,"我建議你婚后調(diào)到別的學校去,換個環(huán)境重新開始。"
林修遠心中一沉:"您要調(diào)走我?"
"不是調(diào)走,是為你好。"趙校長解釋道,"縣里的其他學校也需要人才,你去那里一樣能發(fā)揮作用。"
林修遠明白了,這是變相的發(fā)配。
雖然趙校長嘴上說得好聽,但實際上是不想讓他繼續(xù)留在縣中學丟人現(xiàn)眼。
"我明白了。"林修遠無奈地點頭。
蘇雨桐聽說林修遠要結(jié)婚的消息后,整整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去廣播站上班,眼睛腫得像核桃。
"雨桐,你怎么了?"同事關(guān)心地問道。
"沒事,就是沒睡好。"蘇雨桐強顏歡笑。
中午休息時,蘇雨桐去了文化館,想最后看一眼那架鋼琴。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林修遠時,他就是在這里彈奏《梁?!罚莾?yōu)美的旋律至今還在她心中回響。
"雨桐?"
蘇雨桐回頭,看到林修遠站在門口。
"林老師。"蘇雨桐努力保持平靜,"您怎么在這里?"
"我來......告別。"林修遠走了進來,"婚后我要調(diào)到別的學校去了。"
"恭喜您。"蘇雨桐的聲音有些哽咽。
"雨桐,對不起。"林修遠看著她,眼中滿是愧疚。
"您沒有對不起我,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quán)利。"蘇雨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您能為了孩子承擔責任,說明您是個好男人。"
"可是我傷害了你。"林修遠痛苦地說道。
"愛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情,不是嗎?"蘇雨桐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林老師,我不后悔愛過您,真的不后悔。"
林修遠想要擁抱她,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給她任何承諾或安慰。
"雨桐,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的。"林修遠輕聲說道。
"也許吧。"蘇雨桐擦了擦眼淚,"林老師,您要幸福啊。"
"我會的。"林修遠說道,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句話。
蘇雨桐走到鋼琴前,輕撫著琴鍵:"林老師,能最后為我彈一首曲子嗎?"
林修遠坐在鋼琴前,想了想,開始彈奏《致愛麗絲》。
輕柔的旋律在大廳里回蕩,像是在訴說著心中的不舍和遺憾。
蘇雨桐靜靜地站在一旁,眼淚無聲地流淌。
一曲終了,兩人都沉默了很久。
"林老師,再見。"蘇雨桐最后說道,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修遠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如刀絞。
如果沒有白雪梅,如果沒有那些過往的糾葛,他和蘇雨桐本來可以有一個美好的開始。
但現(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
婚禮前一周,白雪梅搬到了縣城,住在招待所里。
她的肚子已經(jīng)有些顯懷了,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豐滿了一些。
"修遠,婚禮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白雪梅小心地問道。
"準備好了,就在縣招待所的餐廳舉行,簡單辦一下。"林修遠冷淡地回答。
"我們......我們不照結(jié)婚照嗎?"白雪梅期待地問道。
"沒必要。"林修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白雪梅的臉色黯淡下來,但還是努力保持笑容:"那......那我們至少去登記處拍個證件照吧?"
"可以。"林修遠勉強答應了。
第二天,兩人去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
拍證件照的時候,白雪梅緊緊挨著林修遠,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而林修遠的表情卻像是在執(zhí)行任務,僵硬而冷漠。
"新郎官,笑一個嘛!"攝影師催促道。
林修遠勉強扯了扯嘴角,但那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拿到結(jié)婚證的那一刻,白雪梅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修遠,我們終于結(jié)婚了。"她顫聲說道。
林修遠看著手中的紅色證書,心中五味雜陳。
上輩子他求而不得的東西,這輩子卻如此輕易地得到了。
但他一點也不高興,反而覺得這張證書沉重得像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婚禮當天,來的客人不多,主要是林修遠的同事和一些縣里的朋友。
白雪梅沒有什么親人朋友,只有幾個從農(nóng)村趕來的知青同伴。
整個婚禮顯得有些冷清,遠不如縣里其他人家的熱鬧。
蘇雨桐沒有來,她請假回省城探親去了。
林修遠知道,她是不想看到這一幕。
在交換戒指的環(huán)節(jié),白雪梅的手在顫抖。
"修遠,我發(fā)誓會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林修遠沒有回應,只是機械地完成著儀式。
當主持人宣布他們正式成為夫妻時,白雪梅主動吻了林修遠。
林修遠僵硬地站著,沒有回應,也沒有推開。
臺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更多的是竊竊私語。
婚禮結(jié)束后,林修遠和白雪梅搬進了學校分配的一套兩居室房子。
白雪梅興奮地在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計劃著怎么布置新家。
"修遠,我們的房間鋪紅色的床單怎么樣?"她滿懷期待地問道。
"隨你。"林修遠坐在椅子上,頭也不抬。
"那孩子的房間我們刷成淡黃色的,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合適。"白雪梅繼續(xù)說道。
"嗯。"林修遠依然心不在焉。
白雪梅看著他冷漠的樣子,心中涌起一陣失落。
她知道林修遠還在生她的氣,但她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只要她足夠努力,足夠溫柔,總有一天能重新得到他的愛。
但她不知道的是,有些傷害是永遠無法愈合的,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無法修復。
林修遠雖然娶了她,但心已經(jīng)死了。
這個家,注定只是一個空殼,永遠不會有真正的溫暖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