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抵債？江嶼？那個帥得天怒人怨、看起來高冷得能凍死企鵝的男人？
瘋了！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或者是我瘋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渾渾噩噩。江嶼依舊住在ICU，據(jù)醫(yī)生說他體質(zhì)特殊，過敏反應(yīng)異常劇烈，恢復(fù)期比普通人長得多。我每天像個幽靈一樣飄到醫(yī)院，在ICU門口那條冰冷的塑料椅上“坐牢”，不敢進去，又不敢走。江家的律師來過一次，西裝革履，面無表情地遞給我一張長長的、觸目驚心的費用清單，后面跟著一串能讓我當(dāng)場昏厥的零。他公事公辦地通知我，鑒于江先生目前的身體狀況，后續(xù)治療和康復(fù)費用還在持續(xù)產(chǎn)生，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每一次聽到ICU門開的聲音，我的心跳都會驟停半拍。恐懼和愧疚像兩條冰冷的毒蛇，日夜啃噬著我。那個荒謬的“結(jié)婚抵債”提議，像個魔咒，時不時就從記憶深處蹦出來，攪得我不得安寧。他到底什么意思？是認真的？還是病糊涂了？
這天下午，我照例在塑料椅上挺尸，眼皮沉重得直打架。突然，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壓感。我迷迷糊糊地抬頭，瞬間睡意全無！
走廊盡頭，一個穿著深色唐裝、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的老爺子正健步如飛地走來。他手里拄著一根油光水滑、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紅木拐杖，龍首杖頭雕刻得栩栩如生。老爺子身后跟著幾個同樣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女，個個衣著考究，神情緊張又恭敬。為首的中年男人眉眼間和江嶼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加威嚴沉穩(wěn)。
這陣仗……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恨不能把自己嵌進墻縫里。完了，這是江嶼的家長來興師問罪了！看這架勢，怕不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老爺子目標(biāo)明確，直奔ICU門口，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一圈，最后落在我這個縮在椅子上的“罪魁禍首”身上。那目光帶著審視，帶著探究，還有一絲……急切？
“就是你？”老爺子開口，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震得我耳膜嗡嗡響。
我嚇得一哆嗦，連忙站起來，低著頭，像個等待審判的犯人：“是……是我……爺爺……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讓開！”老爺子根本沒心思聽我懺悔，大手一揮，拐杖在地上“篤”地一頓。旁邊立刻有人上前，小心地推開了ICU的門。
老爺子帶著一群人呼啦啦地涌了進去。我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聽著里面隱約傳來的說話聲，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
沒過多久，里面似乎響起了一點爭執(zhí)聲？老爺子洪亮的嗓門拔高了：“……臭小子！跟爺爺還玩這套！人就在外面，你裝什么死！”
然后，是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還有……好像敲在了什么硬物上發(fā)出的悶響？伴隨著江嶼低低的、帶著點無奈和委屈的抽氣聲？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老爺子不會在打他吧？他還在ICU啊！這要是打出個好歹……
就在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猶豫著要不要沖進去“護駕”（雖然也不知道護誰）時，ICU的門再次打開了。老爺子率先走了出來，臉色有點……嗯，不是憤怒，更像是某種恨鐵不成鋼的急切？他身后的中年男女們表情也頗為微妙，帶著點無奈的笑意？
老爺子徑直走到我面前，那雙閱盡世事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幾秒鐘的死寂，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
突然，老爺子猛地抬起他那根沉甸甸的紅木拐杖！
我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閉緊眼睛縮起脖子，以為下一秒那龍首就要敲在我的天靈蓋上！完了完了，要交代在這里了！
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耳邊傳來老爺子中氣十足、甚至帶著點喜氣洋洋的吼聲：
“十套！再加十套最好的學(xué)區(qū)房！聘禮！聽見沒？！臭小子要是敢把孫媳婦給我嚇跑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拐杖“篤篤”地敲擊著光潔的地磚，像是敲鑼打鼓在宣告著什么。
我：“……？？？”
什么學(xué)區(qū)房？什么聘禮？孫媳婦？誰？
我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銅鈴，大腦徹底宕機，一片空白。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老爺子那句石破天驚的宣言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反復(fù)回蕩、撞擊，砸得我靈魂出竅。
江嶼終于轉(zhuǎn)入了普通VIP病房。那地方寬敞明亮得不像病房，倒像個五星級酒店的套房。我硬著頭皮，在老爺子“慈愛”目光的“押送”下，提著一籃子水果（花光了我最后一點生活費），磨磨蹭蹭地蹭到了門口。
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我才輕輕推開那扇厚重的門。
病房里光線柔和。江嶼半靠在搖起的病床上，穿著寬松的藍白條紋病號服，襯得臉色愈發(fā)蒼白，有種易碎的脆弱感。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眉頭微蹙，側(cè)臉的線條在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流暢。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視線相撞的瞬間，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處那點工作時的冷銳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fù)雜的情緒。像平靜海面下洶涌的暗流，有探究，有審視，還有一種我無法解讀的、沉甸甸的東西。
“蘇小姐?！彼_口，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比在ICU時好了很多。
“江……江總?！蔽亿s緊把水果籃放在旁邊的小桌上，動作僵硬得像機器人，“您好點了嗎？我……我?guī)Я它c水果?！?目光躲閃，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好多了?！彼瓚?yīng)了一聲，目光卻依舊牢牢鎖在我臉上，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坐?！?/p>
我如坐針氈地在離病床最遠的沙發(fā)上坐下，只敢坐半個屁股。病房里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藥味和一種清冽的、像是雪松的氣息。
“那個……醫(yī)藥費的事……”我鼓起勇氣，打破沉默，聲音干澀，“江總，我知道數(shù)目很大，我……”
“蘇爽?！彼驍辔遥曇舨桓?，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我猛地抬頭，撞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他看著我，眼神專注得可怕，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那天在ICU說的話，不是玩笑?！?/p>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他是認真的？！
“我江嶼，從不拿婚姻開玩笑。”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篤定，“我需要一個妻子。而你，”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在我臉上逡巡，像是在確認著什么，“目前看來，很‘合適’?！?/p>
合適？哪里合適了？！我差點跳起來！因為我差點把你送走，所以特別“合適”嗎？！
“江總！”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這太荒謬了！我們根本不了解！那天是意外！我承認是我全責(zé)！但這和結(jié)婚完全是兩碼事！我……”
“債務(wù)?！彼俅未驍辔?，語氣依舊沒什么波瀾，卻像精準地捏住了我的七寸，“據(jù)我所知，蘇小姐是自由設(shè)計師？收入并不穩(wěn)定。那張清單上的數(shù)字，”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桌上那份律師留下的文件，“以你目前的能力，恐怕需要工作到下個世紀。”
冰冷的事實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澆滅了我所有試圖辯駁的沖動。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巨大的無力感和屈辱感再次席卷而來。
“簽了它?！彼恢獜哪睦锍槌鲆环菅b訂好的文件，遞向我。紙張的邊緣在陽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一年。名義婚姻。債務(wù)一筆勾銷。一年后，你可以離開，我額外支付你一筆可觀的‘勞務(wù)費’。”他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wù)撘环萜胀ǖ纳虡I(yè)合同。
我看著那份遞到眼前的文件，白紙黑字，像一份冰冷的賣身契。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病房里安靜得可怕，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和他平靜的注視。金錢的重壓、現(xiàn)實的冰冷、那份荒謬合約的誘惑……還有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fā)出的、強大而危險的氣息，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將我牢牢困住。
最終，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那只顫抖的手，還是慢慢地、慢慢地伸了出去，指尖觸到了那冰涼的紙張邊緣。
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道細長的光斑。我坐在那張昂貴卻坐如針氈的真皮沙發(fā)上，感覺自己像個等待被拍賣的物件。江嶼的目光沉甸甸地壓在我身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視。他遞過來的那份文件，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懸在我面前。
“簽了它。一年。名義婚姻。債務(wù)一筆勾銷。”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扎進我混亂的思緒里。一年？名義婚姻？一筆勾銷？
巨大的誘惑和更巨大的荒謬感在腦子里瘋狂撕扯。簽了，那串能壓死人的債務(wù)就消失了?？墒恰橐觯磕呐轮皇敲x上的？和一個差點被我“謀殺”成功的陌生男人？
我的手指蜷縮著，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病房里安靜得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江嶼平穩(wěn)得近乎冷酷的呼吸聲。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里煎熬。
最終，那點卑微的、對現(xiàn)實徹底投降的絕望感，還是壓倒了所有的理智和尊嚴。我認命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麻木。我伸出手，指尖觸到那份冰涼的合同，指尖的顫抖清晰地傳遞到紙張上。
就在我即將碰到筆的瞬間——
“砰！”
病房門被一股大力猛地撞開，巨大的聲響打破了死寂！
我和江嶼同時一驚，轉(zhuǎn)頭看去。
門口，一個穿著當(dāng)季限量款小香風(fēng)套裝、妝容精致得可以去走紅毯的年輕女孩，像一陣旋風(fēng)般卷了進來。她大約二十出頭，眉眼間和江嶼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又大又亮，只是此刻里面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她一手拎著個限量版鉑金包，另一只手……赫然舉著我的手機？！
那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赫然是我前幾天無聊刷朋友圈時隨手發(fā)的一張自拍——熬夜改稿后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頭發(fā)亂得像雞窩，嘴角還沾著沒擦干凈的泡面醬汁，堪稱人生最丑瞬間之一！
“哥！”女孩的聲音又尖又亮，帶著哭腔和沖天的憤怒，她幾步?jīng)_到江嶼床邊，直接把我的手機屏幕懟到他眼前，“你看看！你看看！就是這個女人！她就是那個差點害死你的兇手！蘇爽！她朋友圈都是這種鬼樣子！丑得人神共憤！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接近你！哥！你是不是被她下降頭了？爺爺還說什么聘禮學(xué)區(qū)房？她配嗎？！”
我：“……” 我配鑰匙嗎？我配幾把？看著自己那張被放大、被公開處刑的丑照，一股熱血“轟”地一下沖上頭頂，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當(dāng)場挖個地縫鉆進去！江嶼那個冰山臉妹妹？江玥！她怎么拿到我手機的？！還翻我朋友圈？！
江嶼的眉頭瞬間擰成了死結(jié)，臉色比剛才更沉了幾分。他抬手，似乎想擋開那幾乎要戳到他鼻尖的手機，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和疲憊：“江玥！手機放下！誰讓你進來的？胡鬧什么！”
“我胡鬧？！”江玥的聲音拔得更高了，眼圈瞬間就紅了，委屈得不行，“哥！你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湯了？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自己！她哪里配得上你？她就是個心機叵測的掃把星！爺爺老糊涂了你也跟著糊涂嗎？這種女人……”
“江玥！”江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嚴厲，病房里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他銳利的目光掃向江玥，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俺鋈??！?/p>
“哥！”江玥跺著腳，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立刻?！苯瓗Z的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沒有半點轉(zhuǎn)圜的余地。
江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她氣呼呼地把我的手機像扔垃圾一樣往旁邊的沙發(fā)上一丟，轉(zhuǎn)身就往外沖，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急促又憤怒的“噠噠”聲，像一串失控的鼓點。
“砰！”病房門被她甩得震天響。
世界終于清靜了。
然而，這份清靜只持續(xù)了不到三秒。我僵硬地坐在沙發(fā)上，臉上還殘留著羞憤的紅暈。江嶼揉了揉眉心，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鬧劇弄得更加疲憊。他剛想重新拿起那份合同——
“叮咚——叮咚——叮咚——”
我的手機，被江玥扔在沙發(fā)上的那個方向，突然像抽了風(fēng)一樣，瘋狂地響起了微信提示音！一聲接一聲，密集得如同暴雨砸在鐵皮屋頂上，連綿不絕，尖銳刺耳，瞬間填滿了剛剛安靜下來的病房空間。
我和江嶼的目光同時投向那個在沙發(fā)上震動個不停的手機。
一股極其不祥的預(yù)感，像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我?guī)缀跏菗溥^去抓起手機。屏幕亮著，鎖屏界面上，微信消息的預(yù)覽像瀑布一樣瘋狂刷新，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內(nèi)容，只看到無數(shù)個群聊名稱在跳動，還有無數(shù)個小紅點爆炸式增長。
【八卦速遞群（500）】@所有人 驚天大瓜！江氏太子爺相親被投毒ICU！兇手照片曝光！速看！[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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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經(jīng)圈吃瓜（188）】@蘇爽 出來走兩步？江家聘禮十套學(xué)區(qū)房就為了這？[江嶼病床照][蘇爽丑照對比]
【設(shè)計圈吐槽大會（99+）】臥槽！這不是那個總在群里接散單的蘇爽嗎？！她居然攀上江氏了？手段夠毒??！直接ICU起步？[截圖][截圖]
【匿名爆料：江嶼相親對象蘇爽，職業(yè)騙子慣犯！曾……】
【起底蘇爽：扒一扒那個靠‘投毒’上位的‘心機婊’！】
……
每一個群名，每一條預(yù)覽，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眼睛。我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了，四肢冰冷僵硬，握著手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那些被瘋狂轉(zhuǎn)發(fā)的、角度刁鉆的丑照，那些添油加醋、惡意滿滿的揣測，那些充滿侮辱性的標(biāo)簽……像無數(shù)雙帶著粘液和惡意的觸手，從手機屏幕里伸出來，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
呼吸變得無比困難，眼前陣陣發(fā)黑。
完了。
這個名字，這張臉，徹底被釘在了恥辱柱上。全網(wǎng)皆知。設(shè)計圈……完了。我賴以生存的、最后一點點立足之地，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徹底摧毀。
巨大的恐慌和滅頂?shù)慕^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我甚至能感覺到那些無形的、來自四面八方的鄙夷目光，像針一樣刺在我的皮膚上。身體里的力氣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我再也支撐不住，順著沙發(fā)邊緣，像一攤爛泥一樣滑倒在地板上。
手機從我無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掉在光潔的地板上，屏幕依舊在瘋狂閃爍著惡意的光芒和連綿不絕的提示音，像一個永不停歇的惡毒詛咒。
我蜷縮在那里，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肩膀控制不住地劇烈聳動。沒有嚎啕大哭，只有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從喉嚨深處擠出來，身體抖得像寒風(fēng)中最后一片枯葉。
世界一片黑暗。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我被那滅頂?shù)慕^望和巨大的羞辱感壓垮，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幾乎要被自己的嗚咽聲窒息時，一個陰影籠罩下來。
江嶼不知何時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針孔處滲出一點殷紅的血珠，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他動作有些吃力地蹲下身，一只冰涼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我顫抖的、死死摳著地板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