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面子永遠排在我前面。所以嘴甜會來事的沈亦楓，才能把她的偏愛全攏在懷里。

她未必多疼沈亦楓，只是打心底里容不下我?！岸！彪娞蓍T應(yīng)聲而開。

媽媽瞥見醫(yī)生眼里的鄙夷，臉色驟然沉了下去。我太熟悉這表情了——她一定在怨我，

死了都要讓她被人戳脊梁骨。從小到大，“丟人現(xiàn)眼”這四個字像淬毒的針，

扎得我遍體鱗傷。如今心臟沒了，那尖銳的痛感卻仍在胸腔里反復撕扯。

沈亦楓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角，聲音體貼得發(fā)膩：“媽媽，我上次的競賽結(jié)果出來了，

是第一名呢。”他故意頓了頓，指尖卷著校服袖口，“不過決賽要去國外，

聽說要花好多錢……我心疼爸爸，也舍不得你太辛苦?！彼壑橐晦D(zhuǎn)，

忽然接過醫(yī)生手里的捐贈協(xié)議：“不如我們就……”媽媽眉峰動了動，

指尖在包帶上掐出更深的印子?！案绺缒敲磹畚覀?，肯定樂意的?！鄙蛞鄺鲾D出兩滴眼淚，

聲音里卻藏不住雀躍，“就當是他最后為家里做件事嘛。”這個理由太合她心意了。

媽媽向來對沈亦楓有求必應(yīng)。我飄在旁邊，忽然看清了——媽媽不是更愛面子，

她是真的愛沈亦楓，愛到愿意撕碎最后一點偽裝。而我，連她的厭惡都配不上完整的分量。

媽媽簽完字，連電梯都不愿等，拉著沈亦楓快步走樓梯離開，

高跟鞋敲擊臺階的聲響像在趕一場喜事。我跟著一群穿綠大褂的人飄回手術(shù)室。

白燈重新亮起時，醫(yī)生們已經(jīng)戴上了藍色無菌手套。白大褂袖口沾著新鮮的血。

他們摘下我的眼球時，我下意識眨了眨眼，眼前卻只剩無邊的黑。挖走腎臟的瞬間，

腰側(cè)傳來熟悉的酸脹，像小時候被籃球砸中時的鈍痛。剪刀剪開肺葉時，我猛地吸氣，

卻吸進滿肺的福爾馬林氣味?；猛聪駸o數(shù)根針鉆進四肢百骸，可我連蜷縮的資格都沒有。

靈魂被這強烈的割裂感撕成碎片，又被迫拼湊成完整的形狀，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點點拆解。

最后，那些還在搏動的器官被裝進貼了標簽的玻璃罐，由護工推往儲藏室。而被掏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