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色邁巴赫在城市的夜色中快速穿梭。
不過半小時，就到了顧氏家墓。
顧眠馨的母親就是葬在這里。
司機(jī)勸道：
“大小姐，遷墳是個體力活，今天確實(shí)太晚了。您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我找了人再動土吧?！?/p>
顧南枝點(diǎn)頭。
司機(jī)說的沒錯，她不差這點(diǎn)時間。
距離她嫁人，還剩兩天。
第二天，顧南枝通知顧父遷墳的事情后就直接帶人來到了家墓。
動土的時候，顧父沒有出現(xiàn)，他怕自己難受。
顧南枝覺得很奇怪，明明那年他下令讓人把她媽的棺材挖出來，讓給顧眠馨母親的時候。
他笑得臉都紅了。
挖到一半，顧眠馨收到消息急匆匆地趕來了。
這里沒有顧父、沒有沈景塵，她終于撕下了偽裝，帶著恨意瞪她：
“顧南枝，你這個賤人！你怎么還不去死??！”
“要早知道你這么惡毒，當(dāng)年我就不應(yīng)該只害死你媽，還應(yīng)該把你也帶上！”
大腦轟地一聲炸開，顧南枝猛地轉(zhuǎn)身：
“你再說一遍？”
“我說......”
顧眠馨湊近，猙獰的臉上露出古怪的惡意。
“你知道你媽有多蠢嗎？她被我推下樓的時候，竟然還跟我說她不怪我，讓我?guī)退芯茸o(hù)車?！?/p>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嗎？”
“我踩在她的肚子上，跳了首小天鵝?！?/p>
理智在這一刻變成了笑話。
顧南枝抬起手，還沒落下就被男人狠狠攥住。
力道大得驚人，像是要把她的骨頭也全部捏碎。
“放手！”
顧南枝紅著眼喊。
顧眠馨撲通一聲跪下：
“姐姐，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媽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爭了。她也是你的長輩??！”
她哭得肝腸寸斷，每一顆眼淚都擊中了沈景塵的心。
他握緊了拳頭，狠狠一推。
顧南枝后腦正中墓碑，當(dāng)場昏厥。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好像看到了沈景塵顫抖的瞳孔。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
顧南枝轉(zhuǎn)頭，第一眼就看到了沈景塵。
他有些疲倦地靠在窗邊，金絲眼鏡隨意的放在一邊，混著月光看不清神色。
見她醒來，沈景塵無意識地揉了揉額角。
“大小姐，二小姐把事情都告訴我了?！?/p>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你不該怪她?！?/p>
顧南枝一愣，眼淚掉在了手上。
“你說什么？”
“當(dāng)初決定讓你媽媽遷出顧家陵園的人是老爺，不是二小姐。她還小，能懂什么？還有......”
沈景塵頓了頓，頭一次不敢看她。
“昨天晚上，顧夫人在郊外的陵墓被人挖開了......尸體也不見了。”
“聽說，是沈家的人干的，老爺攔不住?！?/p>
沈家。
攔不住。
沈景塵！那是你的沈家！
顧南枝張大了嘴巴，開開合合幾次，用盡了全力也沒發(fā)出一絲聲音。
原來痛到極致，是這種感覺。
她發(fā)了瘋，一把拔掉了還在輸液的枕頭，往沈景塵身上撲去。
她要?dú)⒘怂?，一定要?dú)⒘怂?/p>
沈景塵卻以為顧南枝只是太難過，將她死死抱住，語氣竟然帶上了細(xì)微心疼：
“沒事了，沒事了。大小姐，沒事了。”
顧南枝咬他，他不疼。
拿東西扔他，他也只是同情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終于，顧南枝沒力氣了。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像尊沒有靈魂的玩偶。
沈景塵抱了她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時候。
直到顧眠馨專屬的手機(jī)鈴聲響起，他才如夢驚醒。
“大小姐，我有急事，先走一趟?！?/p>
“明天我來接你出院?！?/p>
顧南枝不置可否地點(diǎn)點(diǎn)頭。
等他走后，又回魂般地爬起，通知司機(jī)。
“回家?！?/p>
回到別墅，顧南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間，找出這些年所有她愛過沈景塵的證據(jù)。
暗戀日記，撕了。
珍藏的生日禮物，摔了。
甚至所有被他碰過的衣服，她也統(tǒng)統(tǒng)翻了出來，然后一把火點(diǎn)燃。
火光映照在她的瞳孔，升騰、翻涌，最后化為灰燼。
顧南枝就這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靜靜等著天亮。
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