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再醒來時，我躺在我家的床上。
傅沉舟將剛煲好的雞湯送來我面前。
“燉了一下午，嘗嘗我的手藝?！?/p>
段驍則遞來湯匙，他手臂上被我咬的地方已經(jīng)纏上繃帶。
他摸了摸傷口。
“小野貓，真是牙尖嘴利。”
他們兩個一切如常，好像我媽媽的死，只是平靜生活中的小插曲。
傅沉舟還提議帶我旅行結(jié)婚。
“我們先去領(lǐng)證，然后再帶著寶寶一起度蜜月?！?/p>
“你們有病嗎？”
尖銳的話語戳破眼前氣泡一般的美好，兩人臉色僵住。
傅沉舟率先不滿：
“思媛，為了一個外人，你至于對我們惡語相向？”
“宋若凝呢，她不是外人嗎？”
我想起今天和殯儀館的約的火化時間，起身下床。
卻被段驍攔住。
“你要去哪？”
“我的養(yǎng)母對你們來說是外人，對我不是?！?/p>
“我約的火化時間到了，我要離開?！?/p>
“站住！”
段驍驟然捏住我的手腕，臉上心虛一閃而過。
“你不用去了，我們已經(jīng)給你火化了。”
我頓感不妙，這時宋若凝捧著一個骨灰盒進(jìn)來。
“眼角膜已經(jīng)捐出去了，總算是平息了民怒。”
我大腦一片空白，直愣愣開口。
“什么，眼角膜？”
傅沉舟看見我蒼白的臉色，忍不住皺起眉頭。
“思媛，車禍那天還有個盲人小朋友受了輕傷?！?/p>
“他父母一直在若凝的大學(xué)鬧事，為表歉意，我們就把你養(yǎng)母的眼角膜給了他?！?/p>
我?guī)缀醪桓蚁嘈拧?/p>
“什么叫，你把我養(yǎng)母的眼角膜送了人？”
她炒了三十年的米粉，好不容易攢夠了錢，等到了適配的眼角膜。
才看到這個世界幾個小時，他們怎么可以又一次奪走她的眼睛。
“反正她也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是皆大歡喜?！?/p>
我再也忍不住，跳起來狠狠扇在他們臉上。
“你們就是畜生！”
我奪過宋若凝手中的骨灰盒，攔下一輛出租車去了墓地。
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到骨灰盒上，我甩了自己一記耳光。
程思媛，你怎么這么無能？
我本想能讓養(yǎng)母盡快入土為安，卻見爸媽墓地旁圍滿了人。
他們撅出了爸爸骨灰盒，曬在陽光底下。
“住手，你們在干什么！”
男人看著我手里的骨灰盒壞笑。
“婊/子配狗，這么快就把婊/子送來了?！?/p>
我顧不得去解釋，憤怒地想把爸爸的骨灰盒拿回來。
圍觀的人卻把我死死圍住，還搶走了我手上養(yǎng)母的骨灰盒。
男人輕浮地吹了口口哨。
“不急，我先給他們加點(diǎn)料。”
他踢開骨灰盒蓋子，就開始解開自己的皮帶。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要沖破心臟，啞著嗓子嘶吼。
“你敢這么做，我讓你不得好死！”
小混混不屑道：
“敢打我表妹，老子必須讓你付出代價。”
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們，撲在地上骨灰上面。
腥臊的液體灑得我全身都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解開自己的皮帶。
我的頭發(fā)和身上全都被澆透。
“你們在干什么！”
段驍帶著幾個打手，一腳踹開了那幾個小混混。
傅沉舟本想扶我起來，聞到我身上的味道后下意識收回了手，皺緊眉頭。
宋若凝慌忙為他們求情。
“這是我表哥，他們也是為我出頭，就放了他們吧?！?/p>
段驍狠狠踹在小混混胸骨上。
“還不快滾！”
“思媛，你沒事吧？”
我像是一個瘋子一般，披頭散發(fā)，滿身污漬，眼中充滿紅血絲：
“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