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嫁植物人世子,只為活命。 可每夜夢中,總被一具冰冷身軀壓住,撕衣、啃咬,
他在我耳邊低喘:“你偷了我的命……就得用身子還。” 醒來,他嘴角滲血,床單染紅。
太醫(yī)說是心脈衰竭。 可我分明看見......他枯瘦的手指,在夢中一筆一劃,
寫下我的名字。 而那名字,是我從未告訴任何人的前世真名。1 夢魘之印紅帳垂落,
像一灘未干的血。我夢見他咬我,醒來,肩頭果然有牙印。不是夢。我盯著那道暗紅的齒痕,
指尖發(fā)麻。它貼著鎖骨下方,形狀清晰得詭異......上唇微翹,下唇略厚,
左犬齒稍長一厘,和謝燼的唇形,分毫不差??伤F(xiàn)在正躺在床的另一邊,蒼白如紙,
手腕纏著符紙,呼吸輕得像隨時(shí)會斷。謝無妄說他心脈衰竭,只剩一口氣吊著,
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伤蛲韷涸谖疑砩?,啃我的肩,掐我的腰,
嗓音沙啞地在我耳邊說:“別怕……”我抖了抖肩,素白寢衣滑落,露出那道印子。它不痛,
反而發(fā)燙,像是烙進(jìn)皮肉里的誓約?!胺蛉耍俊遍T外傳來腳步聲,是阿丑。
她提著那盞青灰燈籠,門縫擠進(jìn)來的光像死人指甲蓋的顏色。我沒應(yīng)。她自己推門進(jìn)來,
枯手把一碗黑藥放在案上,藥汁濃稠,泛著鐵銹味?!霸摵人幜?。”她眼白泛黃,
盯著我肩頭,“他又咬你了?!蔽依湫Γ骸澳悴皇敲恳苟际卦陂T口聽動(dòng)靜?還用問?
”她不怒,反笑,從懷里掏出一包茶:“夢引茶,喝了,你能聽見他說的話。
”我盯著那包灰褐色的茶葉,沒接?!拔也幻@。”我說,“他昨晚說得夠清楚。
”阿丑把茶包塞進(jìn)我袖口,聲音壓低:“你聽的是夢,不是話。他想告訴你什么,
可謝無妄的藥封了夢口,你只接得到情欲,接不到命契?!蔽倚念^一震。命契。
這個(gè)詞像根針,扎進(jìn)我五年前的記憶里。影閣的暗樁手冊上寫過:命契者,魂相扣,血同頻,
一人生,一人死。世間僅存,不過三例。我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泛白,
脈象弱得幾乎摸不到??擅看沃x無妄把脈,都說:“奇了,這體質(zhì)早該死了,偏還能撐。
”撐?我撐的不是命,是夢。我端起那碗黑藥,一飲而盡。藥汁苦澀,喉頭泛腥,
像是吞了半口銹鐵。“謝無妄說,這藥防夢魘?!蔽曳畔峦?,直視阿丑,
“可我覺得……它是封夢的。”阿丑咧嘴,露出幾顆黑牙:“你比他聰明。他是太醫(yī),
你是命契之人。他用藥壓夢,你用命養(yǎng)夢?!蔽议]眼,
昨夜畫面翻涌......謝燼壓著我,手指冰涼,眼神卻灼熱。他吻我時(shí),舌尖嘗到血味,
不是我的,是他的。他咬我肩頭,不是發(fā)狠,像在確認(rèn)什么?!八f我偷了他的命。
”我睜開眼,“可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卑⒊笸蝗蛔プ∥沂滞?,力道大得驚人:“你忘了?
五年前那場大火,你放的。你燒了歸墟門的藏經(jīng)閣,只為救他出來。你記得嗎?你沖進(jìn)火海,
背著他跳下懸崖,血滴在他唇上,夢引術(shù)就醒了?!蔽夷X中轟地一聲?;稹N铱匆娏已嫱烫?,
木梁坍塌,一個(gè)少年被鐵鏈鎖在石室,滿臉是血。我割斷鎖鏈,背起他往外沖。熱浪撲面,
我的發(fā)尾燒卷,肩頭被火星燙出月牙疤。然后我醒了。冷汗浸透寢衣。阿丑還抓著我的手,
眼神狂熱:“你想起來了?你是阿梨,他的影衛(wèi),命契之人。你沒死,你穿書了。
”我猛地抽回手,后退兩步:“不可能。我是穿書者,不是原主?!薄按俊卑⒊罄湫?,
“你以為你是魂穿?你是魂歸。你的魂被夢引術(shù)拽回來的。謝無妄不知道,謝明淵不知道,
可我知道......每夜和他夢交的,不是沈知意,是阿梨?!蔽覝喩戆l(fā)冷。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我不是在借世子名分活命,我是被命契拉回來的祭品。
我轉(zhuǎn)身看向床上的謝燼。他依舊閉眼,呼吸微弱,嘴角那道血線已經(jīng)干涸,像一道舊疤。
可我知道,他在等我。等我入夢。“夢引茶,”我從袖中掏出那包灰褐色的茶葉,
“什么時(shí)候喝?”“子時(shí)三刻?!卑⒊蟮驼Z,“火要旺,水要滾,茶要煎出金絲。喝下后,
你會聽見他在夢里叫你名字?!蔽叶⒅前?,指尖發(fā)燙。如果喝了,我能聽見他說話。
如果聽見,我會不會知道真相?如果知道……我還能回頭嗎?
我冷笑:“謝無妄要是發(fā)現(xiàn)我沒喝安神湯,會怎么做?”“他會加藥?!卑⒊笳f,
“加‘?dāng)鄩羯ⅰ?,讓你夢不連,魂不聚。七夜之后,魂碎而亡。”我笑了。笑得肩膀發(fā)顫。
“所以他不是在救我,是在殺我?!薄八诰热恰!卑⒊舐曇舻蛦?,“五年前,
謝燼覺醒夢引術(shù),全城三百人同時(shí)發(fā)瘋,夢中自焚。謝無妄用斷夢散封了他,讓他假死。
可夢引術(shù)不能斷,必須有人承載......你來了?!蔽叶⒅x燼。原來我不是救星。
我是容器。是替死鬼。2 命契之謎是謝無妄維持封印的工具?!八裕蔽衣叩酱策?,
俯身看他蒼白的臉,“你每夜來我夢里,不是為了歡愛?!蔽疑焓?,指尖輕觸他冰涼的唇。
“你是來續(xù)命的?!痹捯粑绰洌廾鋈活澚祟?。我僵住。不可能。
謝無妄說他連痛覺都沒有??伤氖种福瑒?dòng)了。極其輕微,像死蛇抽搐。我盯著他的手,
心跳如鼓。然后,他緩緩睜開眼。沒有焦距,沒有神采,像兩潭死水。可他在看我。
我后退一步,撞上案幾,藥碗翻倒,黑汁潑了一地?!鞍⒊螅 蔽覅柭暫?。沒人應(yīng)。
門不知何時(shí)關(guān)上了。謝燼的手抬起,緩慢,卻堅(jiān)定,抓住我的手腕。冰冷。像死人。
“你……”他開口,聲音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回來了?!蔽覝喩戆l(fā)抖。這不是夢。
他醒了??芍x無妄說他醒不了?!澳阊b的?”我咬牙,“你一直在裝?”他沒回答,
只是看著我,眼底漸漸浮起一絲光,像灰燼里燃起的火星?!鞍⒗妗彼驼Z,
“我等你五年了。”我猛地抽手:“我不是阿梨!我是沈知意!”他忽然笑了,嘴角裂開,
滲出血絲:“你逃不掉的。命契在,魂就在。你穿書,是夢引術(shù)在找你?!蔽肄D(zhuǎn)身要跑,
門卻紋絲不動(dòng)?!爸x無妄……封了門?!彼p聲說,“他知道你會來。”我背貼門板,
冷汗直流。他知道?謝無妄知道世子醒了?那他每夜給我喝的藥,不是為了防夢魘。
是為了防我醒?!八履懵犚娢艺f話?!敝x燼緩緩坐起,動(dòng)作僵硬,像具提線木偶,
“怕你知道,我不是病人?!蔽叶⒅骸澳闶牵俊薄拔沂欠庥??!彼?,
指尖劃過我肩頭的牙印,“夢引術(shù)的封印。一旦我徹底醒來,全城人會夢中發(fā)瘋,自焚而死。
”我腦中轟鳴。所以謝無妄不是反派。他是守門人。而我……我是鑰匙。
是唯一能打開封印的人?!澳悄忝恳谷胛覊糁校蔽衣曇舭l(fā)抖,“是為了什么?”他靠近,
呼吸拂過我耳畔:“為了讓你記住我。為了讓你……愿意獻(xiàn)祭。”我猛地推開他,
他倒回床上,嘴角血流不止?!拔也恍??!蔽乙а溃拔也恍盼視槟闼?。”他笑了,
笑聲沙啞:“你已經(jīng)死了五次了,阿梨。每一世,你都為我而死。這一世,你逃了,
可夢引術(shù)把你拽回來了。”我渾身發(fā)冷。五世?輪回?“你瘋了?!蔽肄D(zhuǎn)身去擰門,
“我要去找謝無妄。”“你會死。”他在背后說,“他不會讓你活到說破真相。”我手頓住。
他說得對。謝無妄若知我醒,第一件事就是讓我永遠(yuǎn)沉睡?!澳俏以撛趺崔k?”我低聲問。
“喝下夢引茶。”他說,“在子時(shí)三刻。你會看見前世。你會知道,
為什么只有你能承載夢引術(shù)?!蔽一仡^看他。他閉上眼,又變回那具蒼白的尸體??晌抑?,
他沒睡。他在等我。等我入夢。等我選擇。是信謝無妄,還是信他?是活,還是死?是逃,
還是還?我低頭,看著袖中那包夢引茶?;鹨?,水要滾,茶要煎出金絲。子時(shí)三刻。
我還有兩個(gè)時(shí)辰。我走到案前,點(diǎn)燃油燈,取出藥爐?;鹈绺Z起,映得我瞳孔發(fā)紅。
我撕開茶包,灰褐色的葉子落入壺中。水開始沸騰。蒸汽升騰,像夢的呼吸。我盯著那壺藥,
手微微發(fā)抖。喝下它,我可能看見真相。也可能,徹底瘋掉??晌也慌炉?。
我怕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壺蓋輕跳,茶香彌漫,帶著一絲金鐵味。我端起茶,
吹了吹。熱氣拂面,像謝燼的呼吸?!皝戆??!蔽覍ψ约赫f,“讓我看看,我到底是誰。
”我仰頭,一飲而盡。茶滾燙,灼喉,入腹后化作一道金流,直沖天靈。我眼前一黑。
再睜眼,我站在火海中。烈焰吞天,梁柱坍塌。一個(gè)少年被鐵鏈鎖在石室,滿臉是血。
我沖進(jìn)去,割斷鎖鏈,背起他往外沖。熱浪撲面,我的發(fā)尾燒卷,肩頭被火星燙出月牙疤。
他在我背上低語:“阿梨,別丟下我?!蔽一仡^,看見他睜開眼,瞳色深褐,像謝燼。
然后,我跳下懸崖。風(fēng)在耳邊呼嘯。他在我背上,緊緊抱住我?!皠e怕……”他在我耳邊說,
“是你先偷了我的命?!蔽颐偷乇犙邸@浜谷缬?。我還在房中,茶壺空了,火已熄。
可我肩頭的牙印,正在發(fā)燙。它在跳動(dòng)。像心跳。而床上的謝燼,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知道。
我看見了。我顫抖著抬手,摸向那道牙印。它不再只是印記。它是鑰匙。是命契的烙印。
是五世輪回的憑證。我盯著謝燼,聲音沙?。骸八浴也皇峭盗四愕拿?/p>
”“我是還了你的命?!彼犻_眼,輕輕點(diǎn)頭?!斑@一次,”他說,“別逃了。”我看著他,
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啊?!蔽艺f,“那這一次,我陪你瘋?!弊訒r(shí)三刻剛過。
窗外,一道灰袍身影悄然離去,十指焦黑,琴弦無聲。阿燼走了??伤那俾?,
還在我夢里回蕩。3 魂噬之痛我夢見火。不是謝燼的夢。是我的。火舌舔上房梁,
噼啪作響。濃煙灌進(jìn)喉嚨,我跪在地上咳出血沫。春桃拽著我胳膊往外拖,她臉上全是灰,
眼睛卻亮得嚇人?!胺蛉?!快走!藥方燒了!他不會再來找你了!”我掙扎:“你瘋了?
那藥是續(xù)命的!”“影閣密令!”她尖叫,“那藥蝕魂!你再喝七次,魂就碎了!
”我猛地推開她。她撞上墻,額頭磕出血。我沒管她。我沖回火場,去搶那本藥方。
可火太大。紙頁卷曲,墨跡融化,謝無妄的字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我跪在灰燼里,手被燙出水泡。
然后我醒了。冷汗浸透里衣。窗外天剛蒙蒙亮,晨霧像一層灰紗罩著院子。我喘著氣,
肩頭牙印還在發(fā)燙,像是昨夜喝下的夢引茶還在燒我的魂。不是夢。是預(yù)兆。
我掀開被子下床,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春桃的床在角落,簾子半垂。我走過去,掀開。
她不在。我心頭一跳。她向來比我早起,可今天.我轉(zhuǎn)身走向藥爐。爐上空空如也。
我臉色一沉。昨夜我明明煎了夢引茶,喝完后隨手?jǐn)R在案上。可現(xiàn)在,茶壺不見了。
我猛地拉開柜子。沒有。掀開床褥。沒有。我沖到門口,拉開門。晨風(fēng)撲面。院中空無一人。
只有阿丑提著燈籠站在廊下,燈籠紙泛青,像死人的眼?!澳愀宋椅迥??!蔽艺f,
“從小在影閣挨打,我替你擋刀。你斷指那夜,我偷藥給你續(xù)命。
你說這輩子只認(rèn)我一個(gè)主子?!彼皖^,不敢看我?!艾F(xiàn)在呢?”我逼近一步,
“你燒我的藥,是要我死?”“不是!”她猛地抬頭,“是為了救你!閣主說,
謝無妄是歸墟門的人,他在用斷夢散抽你的魂,煉鎮(zhèn)魂香!你每夜夢見世子,都是他在操控!
”我冷笑:“那你呢?你也是歸墟門的?”“我是影閣的人!”她聲音發(fā)抖,
“我只聽閣主令!”我盯著她。她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是當(dāng)年任務(wù)失敗的懲罰??涩F(xiàn)在,
她眼里沒有恐懼。只有狂熱。像阿丑那樣?!八?,”我輕聲說,
“你每夜勸我‘別睡太沉’,不是關(guān)心我。”“是催我早死。”她咬牙,“你若覺醒,
影閣必誅你。我若不殺你,我就得死。”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昂冒?。”我說,
“那你動(dòng)手啊?!彼蹲??!皝戆 !蔽覐堥_雙臂,“你是死士,我是棄子。你殺我,
天經(jīng)地義。”她手抖得更厲害。“我……我下不了手……”她哽咽,
“可我又不能不燒藥……”我一步步逼近:“那你告訴我,沒有安神湯,我怎么活過今晚?
”“你……你可以逃?!彼曇粑⑷?,“離開世子府,
回影閣……或許閣主會……”“會什么?”我冷笑,“把我做成人彘,掛在影閣地牢?
”她啞口無言。我盯著她:“你知道謝無妄為什么要我喝這藥?”她搖頭。
“因?yàn)閴粢g(shù)不能斷。”我說,“我若魂散,謝燼也會在夢中化灰。全城三百人會同時(shí)發(fā)瘋,
自焚而死?!彼樕兞恕!澳銦?,不是救我?!蔽冶平徊?,“是殺全城人?!彼笸耍?/p>
撞上墻?!拔摇也恢馈薄澳惝?dāng)然不知道?!蔽肄D(zhuǎn)身,從柜底摸出一個(gè)小瓷瓶,
“謝無妄每夜送藥,都會多帶一劑備用。他知道有人會燒?!蔽业钩鲆涣:谕瑁舆M(jìn)嘴里。
4 焚心之誓苦澀在舌根炸開?!澳阕甙??!蔽艺f,“告訴閣主,我沒死。但下次,
別派你來?!彼局粍?dòng)?!澳愫尬遥俊蔽覇?。她搖頭,
眼淚滾下來:“我……我也想做個(gè)真丫鬟……不是暗樁,
不是死士……就……就真真兒地叫你一聲夫人……”我心頭一震??晌覜]說話。我不能心軟。
心軟的人,活不長。她抹了把臉,轉(zhuǎn)身跑了。門關(guān)上。我獨(dú)自站在灰燼里。火盆余燼未熄,
映得我瞳孔發(fā)紅。我照常喝藥,躺下。夢來了。謝燼在夢里吻我,手指冰涼,唇卻燙得像火。
他咬我肩頭,輕聲說:“別怕……是你先偷了我的命,我就得收點(diǎn)利息?!蔽议]眼,
任他索取。可突然。“啊.......!”一聲慘叫撕裂夢境。我猛地睜眼。
春桃在床上抽搐,七竅滲血,鼻血混著淚水流進(jìn)耳朵,嘴角溢出黑血。她睜著空洞的眼,
直勾勾看著房梁?!拔摇彼韲悼┛┳黜?,“也想做個(gè)真丫鬟……”話音未落,
她頭一歪,斷了氣。我坐在床上,冷汗如雨。窗外,三更鼓響。我盯著她尸體,心跳如鼓。
不是夢魘。是魂噬。影閣的密令動(dòng)了手。我下床,蹲在她尸體旁。她右手緊握成拳。我掰開。
掌心刻著一個(gè)字:"誅"我翻她衣物。外衣、中衣、裙擺,都干凈。最后,我摸到袖袋夾層。
指尖觸到一張薄紙。我抽出來?;鹌嵊□r紅,像凝固的血。影閣密令?!叭羲X醒,
即刻誅殺?!甭淇钍情w主親筆。我盯著那行字,指尖發(fā)冷。覺醒?我喝夢引茶,見前世,
算覺醒?還是我昨夜與謝燼對峙,算覺醒?又或者,我摸向肩頭牙印。它還在跳。像心跳。
我忽然明白。他們怕的不是我覺醒。是怕我"想起來。"想起我是阿梨。想起命契。
想起五年前那場大火,不是意外。是獻(xiàn)祭。我緩緩站起身,走到銅鏡前。鏡中人臉色蒼白,
眼底發(fā)青,像具活尸。我拔下發(fā)簪。銀光一閃。劃破掌心。血涌出來,滴在鏡面上。一滴,
兩滴,三滴。我盯著血,聲音沙啞:“從今往后,我不信命?!毖^續(xù)滴。“不信情。
”滴答。“不信夢?!蔽覍⑹终瓢丛阽R上,血印如花。“我只信自己?!蔽肄D(zhuǎn)身,
從柜底取出火折子。點(diǎn)燃密令。火舌舔上紙角,火漆印融化,像一滴血淚。我張開嘴,
將灰燼吹入口中。灰嗆進(jìn)喉嚨,苦澀彌漫。我咽下去。像吞下一顆毒種。然后我跪下,
對著鏡子磕頭。三下。額角見血?!吧蛑狻!蔽覍ψ约赫f,“你沒有退路了?!蔽移鹕?,
走到春桃尸體旁。她眼睛還睜著。我伸手,合上她的眼?!皩Σ黄稹!蔽艺f,“可在這世道,
忠仆活不長?!蔽彝纤麓玻帽蝗旃o。夜深人靜。我扛著她,從后門出去。井在院角。
我掀開井蓋。黑水幽幽,映不出月光。我松手。撲通。水花濺起,很快歸于平靜。我站井邊,
喘著氣。抬頭。天上有云,遮了月。風(fēng)很冷。我摸向肩頭牙印。它不跳了。
它在"呼吸 "像另一個(gè)心跳。我知道,今晚謝燼還會來。他會入我夢中。會咬我。
會叫我“阿梨”??蛇@一次,我低頭看掌心傷口。血已凝。“我不再逃了?!蔽肄D(zhuǎn)身回房。
關(guān)門、吹燈、躺下、閉眼、等他。5 夢引之茶三更鼓響。我躺在床榻上,眼睛閉著,
耳朵卻豎著。春桃的床空著。井水吞了她。可她的魂,還在房里。我感覺得到。像一縷冷煙,
貼著墻根游走。我不怕。死人不可怕?;钊瞬趴膳?。尤其是那些打著“為你好”旗號,
往你命里捅刀的活人。我摸了摸肩頭。牙印不跳了。它在呼吸。
一、二、三……像另一個(gè)人的脈搏。謝燼,你今晚會來嗎?我等你??扇鼊傔^,
院外卻傳來腳步聲。不是謝燼。是阿丑。她提著那盞青灰燈籠,影子被拉得老長,
像根枯藤爬在墻上。她沒去自己房里。她走向世子臥房。我翻身下床,赤腳踩地,
悄無聲息地跟上去。門虛掩著。我從縫隙看進(jìn)去。燭火搖曳,映得墻上符文蠕動(dòng),像活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