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浩去上班后,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找工作。
三年來,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這個家上。
洗衣做飯,打掃衛(wèi)生,伺候張浩的起居。
像個免費保姆一樣,沒有工資,沒有尊嚴,甚至連三塊錢的甜筒都要看他臉色。
我受夠了。
我打開電腦,開始更新簡歷。
三年的空白期,讓我的簡歷看起來很可憐。
學(xué)歷倒是不錯,本科畢業(yè),專業(yè)是市場營銷。
以前還有兩年的工作經(jīng)驗,業(yè)績也不錯。
但是三年沒工作,在HR眼里就是過時的廢品。
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怕從頭開始。
我在招聘網(wǎng)站上投了十幾份簡歷,從銷售到客服,從文員到推銷員,只要招人的我都投。
下午的時候,居然有公司打電話給我。
是一家廣告公司,招聘文案策劃。
"林小雨小姐是吧?看了你的簡歷,我們想約你明天面試。"
"好的,沒問題。"我的心跳有些快,"請問是上午還是下午?"
"上午十點,地址我發(fā)到你手機上。"
掛了電話,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三年了,終于有人愿意給我一個機會。
我開始翻衣柜,想找一套適合面試的衣服。
可是翻了半天,全是家居服和過時的休閑裝。
連一套像樣的正裝都沒有。
我想起以前上班時的那些職業(yè)裝,早就被我束之高閣了。
拿出來一看,有的已經(jīng)泛黃,有的被蟲蛀了洞。
我只能穿著一件還算干凈的白襯衫和黑褲子,湊合著準備明天的面試。
晚上張浩回來,看見我在熨衣服,好奇地問:"你熨這些干什么?又不出門。"
"我找了份工作,明天去面試。"我頭也不抬地說。
張浩愣了一下:"找工作?你找什么工作?"
"文案策劃。"
"你瘋了吧?"張浩的語氣里滿是不敢置信,"你三年沒工作了,誰會要你?"
這話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
但我沒有反駁,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就算有人要,你能干什么?"張浩繼續(xù)說,"現(xiàn)在的工作節(jié)奏這么快,你跟得上嗎?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吧,我養(yǎng)得起你。"
"我不想讓你養(yǎng)。"我終于抬起頭看他,"我想自己養(yǎng)自己。"
"為什么?"張浩皺起眉頭,"在家不好嗎?不用看別人臉色,不用加班,想干什么干什么。"
"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冷笑,"我想吃個甜筒都不行,還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又來了!"張浩煩躁地擺手,"能不能別總拿那個甜筒說事?"
"不只是甜筒。"我放下熨斗,認真地看著他,"張浩,我們結(jié)婚三年,你有沒有想過,我開心嗎?"
"你不開心?"張浩一臉莫名其妙,"你有什么不開心的?吃得好穿得暖,還要怎么樣?"
"那你呢?"我反問,"你開心嗎?"
"我當(dāng)然開心,有老婆疼,有家回,男人還要什么?"
我沉默了。
在他眼里,我的作用就是疼他,給他一個家。
至于我的感受,我的需求,我的夢想,統(tǒng)統(tǒng)不重要。
"張浩,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怎么樣?"我突然問。
"什么叫不在了?你要去哪?"他警覺起來,"林小雨,你是不是被林雅洗腦了?她是不是讓你跟我離婚?"
離婚。
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居然讓我感到一陣輕松。
"如果我們離婚,你覺得怎么樣?"我試探性地問。
"你敢!"張浩立刻炸毛了,"林小雨,我告訴你,別以為有林雅撐腰你就能翻天!我們是合法夫妻,你想離婚門兒都沒有!"
"為什么沒有?"我很好奇他的邏輯,"我們又沒有孩子,房子也是你婚前買的,離婚很簡單。"
"簡單?"張浩冷笑,"你以為離婚了你就能過好日子?你一個三年沒工作的家庭主婦,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一個月能賺幾個錢?房租都付不起!"
他的話很難聽,但我沒有生氣。
因為我知道,他害怕了。
害怕我真的離開他。
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習(xí)慣。
習(xí)慣了有人給他洗衣做飯,習(xí)慣了有人照顧他的起居,習(xí)慣了有個免費保姆。
"你說得對。"我點點頭,"我確實可能找不到好工作,可能賺不了多少錢,可能連房租都付不起。"
張浩松了口氣,以為我服軟了。
"但是那又怎么樣?"我繼續(xù)說,"至少我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為了三塊錢被羞辱,不用被人當(dāng)成寄生蟲。"
"林小雨!"
"就算睡橋洞,也比和你在一起有尊嚴。"我站起來,"衣服熨好了,我明天去面試。"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
身后傳來張浩砸東西的聲音,我當(dāng)作沒聽見。
躺在床上,我拿出手機給小雅發(fā)消息:我準備找工作了。
小雅很快回復(fù):真的?太好了!需要我?guī)兔幔?/p>
我想了想:能不能幫我介紹個律師?我想咨詢一下離婚的事。
小雅:當(dāng)然可以!我現(xiàn)在就給你聯(lián)系方式。
看著律師的電話號碼,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三年的婚姻,就要結(jié)束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更多的是解脫。
第二天面試的時候,我比預(yù)想中表現(xiàn)得更好。
HR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性,很溫和。
"林小姐,看你簡歷上有三年的空白期,能說說這段時間在做什么嗎?"
"結(jié)婚了,在家相夫教子。"我如實回答。
"現(xiàn)在為什么想重新工作?"
我想了想:"因為我發(fā)現(xiàn),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yè),才能活得有尊嚴。"
HR笑了:"這話我喜歡。我們公司就需要有這種覺悟的女員工。"
面試進行得很順利,HR當(dāng)場告訴我,一周內(nèi)會給我答復(fù)。
走出公司大樓,我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三年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有價值。
不是作為張浩的妻子,而是作為林小雨這個人。
在回家的路上,我路過那家商場。
冰淇淋車還在那里,草莓甜筒還是三塊錢。
我走過去,從包里掏出三塊錢。
"我要一個草莓甜筒。"
店員是個小姑娘,笑著遞給我:"給您。"
我接過甜筒,咬了一口。
甜甜的,涼涼的,有草莓的香味。
就是童年記憶中的味道。
原來,快樂真的可以很簡單。
只要三塊錢。
不,不是三塊錢的問題。
是有沒有人愿意為你的快樂買單的問題。
張浩不愿意,但我可以為自己買單。
我要為自己的人生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