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嘴，星輝集團總部頂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這座金融之城永不疲倦的鋼鐵森林和流淌的黃金江水。
蘇振邦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他穿著考究的深灰色定制西裝，身姿依舊挺拔，但緊握在窗框上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幾天時間，他仿佛蒼老了許多，眼下的陰影濃重，精心打理過的銀發(fā)也似乎失去了光澤。那份慣常的、掌控一切的從容和銳利，被一種深沉的陰鷙和壓抑的狂怒所取代。
辦公室里氣氛凝重如鉛。趙副總垂手肅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另外幾個蘇振邦的心腹高管，也如同泥塑木雕，眼觀鼻鼻觀心。
“廢物！一群廢物！”蘇振邦猛地轉身，聲音嘶啞，像困獸的低吼，渾濁的眼睛里布滿血絲，死死盯著趙副總，“這么多天！連個小小的游戲工作室都摁不死？！讓他們在網上蹦跶？！還搞出什么‘眾籌’？熱度不降反升？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趙副總額頭冷汗涔涔，腰彎得更低了：“蘇董…我們…我們盡力了！聯系了所有主流渠道，發(fā)了律師函，也找了水軍…可…可那‘摸魚工作室’太狡猾了！他們根本不在國內注冊！服務器架在海外，域名都是加密跳轉的！陳默那個直播間雖然封了，但他用各種小號在論壇、貼吧發(fā)帖引流，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那些網友，跟瘋了似的支持他們…我們…我們封不過來?。 ?/p>
“封不過來？！”蘇振邦抓起桌上的一個水晶煙灰缸，狠狠摜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昂貴的煙灰缸瞬間粉碎，玻璃渣四處飛濺！“那就給我從根子上掐死！游戲！他們不是要做游戲嗎？給我查！往死里查！找漏洞！找抄襲！找違規(guī)！只要抓住一點把柄，立刻給我告！往死里告！我要他們身敗名裂！傾家蕩產！”
他胸膛劇烈起伏著，粗重的喘息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格外刺耳。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幾份文件，上面赫然是“摸魚工作室”發(fā)布的《咸魚模擬器》概念圖、玩法簡介和…那個梳著大背頭、表情倨傲的Q版最終BOSS形象。
那形象，那神態(tài)…活脫脫就是他蘇振邦的卡通版！特別是那個“破產清算”和“鐵窗淚”的結局動畫截圖，像兩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他的眼睛！
“反了…反了天了！”蘇振邦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屏幕上的Q版老頭，手指哆嗦得厲害，“這個混賬東西！這個下三濫的玩意兒！他敢！他怎么敢？！”
“還有晚晚！”他的怒火瞬間轉向，帶著一種被至親背叛的痛楚和瘋狂，“她…她竟然幫著那個廢物！跟我作對！她忘了是誰把她養(yǎng)大？！忘了是誰給她這一切？！為了個吃軟飯的男人…她連親爹都不要了？！” 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悲憤。
趙副總等人噤若寒蟬，頭埋得更低了。
蘇振邦發(fā)泄了一通，頹然地跌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里，像一頭被拔光了爪牙的老獅。他看著屏幕上那個刺眼的Q版形象，眼神變幻不定，最終沉淀為一片冰冷的、帶著毀滅欲的陰狠。
“好…好得很…”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沙啞，卻透著刺骨的寒意，“翅膀硬了…想飛了？想看我蘇振邦的笑話？”
他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死死盯著趙副總：“去！把我們準備的東西…提前放出去！既然他們想玩大的…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趙副總猛地抬頭，臉上露出一絲驚駭：“蘇董…那…那東西…還沒完全準備好，現在放出去，會不會…風險太大？”
“風險？”蘇振邦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近乎猙獰的笑容，“現在還有比看著那個廢物和晚晚騎在我頭上拉屎更大的風險嗎？按我說的做！立刻！馬上！我要在明天…最遲后天！看到‘摸魚工作室’抄襲、侵權的新聞，鋪滿所有游戲媒體的頭條！我要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是…是！蘇董！”趙副總不敢再多言，連忙躬身應下，快步退了出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蘇振邦一人。他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璀璨卻冰冷的城市燈火，眼神陰鷙，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敲擊著，發(fā)出沉悶的“篤篤”聲，像在為誰敲響喪鐘。
“晚晚…別怪爸爸…”他低聲自語，聲音里帶著一絲扭曲的痛楚和更多的狠絕，“這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