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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手給夫君收尸,卻在他棺底摸到一封“致吾妻阿昭”的遺書。阿昭不是我。當晚,

婆婆逼我換上死人的嫁衣,說從今天起,我就是阿昭。我笑著答應(yīng),

轉(zhuǎn)頭把棺材釘死——里面躺的,是我剛縫進去的婆婆??扇蘸?,死去的夫君敲棺歸來,

喊我:“阿昭,我來接你回家。”1陸宴的靈堂里,我是個罪人。我是沈微,

沖喜嫁入陸家不足一月的新婦。我的夫君,死了。賓客們的目光死死盯在我身上?!翱朔蛎?。

”“看她那張臉,就是個狐媚子,陸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聽說陸少爺根本不愿娶她,

是陸老夫人看她命格好,能給陸家?guī)碡斶\?!薄笆裁簇斶\,我看是催命符。

”我身穿素白孝衣,跪在蒲團上。脊背挺得老直了。我不辯解。也不需要辯解。

我的目光越過那跳動的燭火,落在正中的楠木棺材上。陸宴,我的夫君,安靜地躺在里面。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里涌起一股奇異的燥熱。然后,我開始哭了。不是嚎啕大哭,

也不是低聲抽泣。我的哭聲帶著一種獨特而悠長的調(diào)子。一呼,一吸,一顫,一頓。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砸在那冰冷的青石板上。“啪嗒?!甭曇艉茌p。師門秘術(shù),“牽機引”。

以哭聲為爐,以悲意為火。煉的,是天地財氣。我是師門中百年不遇的天才,

也是唯一的叛徒。因為我不想只煉天地間無主的財氣。我想煉的,是人間的有主的不義之財。

比如,陸家。這是一個徒有其表、內(nèi)里糟糕的百年望族。這個為了所謂“氣運”和“命格”,

草菅人命的骯臟地方。我的眼淚越流越多??蘼曉絹碓狡嗲小l`堂里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

一絲絲肉眼看不見的金色煙氣,從陸家大宅的四面八方升騰而起。穿過墻壁,越過庭院,

匯聚到這間小小的靈堂。它們像是被無形之手牽引的飛蛾,撲向我這團燃燒的“火焰”。

很快,第一片金葉子在我面前的地面上凝結(jié)成形。它憑空出現(xiàn),薄如蟬翼,

上面帶著繁復奇異的花紋。那是一尊前朝玉佛的眉心痣。藏在婆婆臥房的暗格里?!岸?。

”金葉子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離我最近的一個賓客最為眼尖,大聲喊道:“金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貪婪,好奇,震驚。我沒有停??蘼曂褶D(zhuǎn),如泣如訴。

第二滴眼淚落下?!芭距??!钡诙鹑~子凝結(jié)。上面的花紋是一只展翅的雄鷹。

那是書房里,陸宴爺爺最愛的一幅古畫的畫軸?!岸!!钡谌?。第四片。

……金葉子落地聲清脆,透著股膽寒的緊迫感。它們在我腳下鋪了薄薄的一層。每一片,

都意味著陸家的一件珍藏器物變成了粉末。我掠奪的不是金銀。

是陸家百年來積攢的底蘊和財氣。賓客們已經(jīng)忘了議論我克夫,

他們瘋了一樣地看著地上的金葉,眼神狂熱??晌业钠牌?,陸老夫人,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貪婪。只有驚恐。是那種深入骨髓,仿佛天塌地陷般的驚恐。

她死死地盯著我,嘴唇哆嗦著,憎恨的眼神幾乎要將我凌遲。她知道。

她知道我不是在變戲法。我是在動她的命根子。動整個陸家的命根子。我迎著她的目光,

哭得更悲傷了。唇角,卻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微微勾起。就在這時。靈堂的角落里,

一個身影動了一下。那是一個瞎眼的老仆。他終年待在陸家最陰暗的柴房,不見天日。此刻,

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絲詭異又滿意的微笑。我心頭一顫。這笑意,

讓我渾身發(fā)冷。我的哭聲,有了一瞬間的停滯。2夜深了。賓客散盡。

偌大的靈堂只剩下我和一口棺材。還有滿地的金葉子。婆婆沒有讓人來收。

她只是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我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我從蒲團上站起來,

活動了一下跪得僵硬的膝蓋?!拔乙獮榉蚓仂`,你們都退下吧?!蔽覍ο氯藗冋f。

婆婆眼神陰鷙,卻沒反對,帶著人離開了。門被關(guān)上。我走到棺材前。沒有悲傷,沒有留戀。

我伸出手,推開沉重的棺蓋一角。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陸宴那張俊美卻毫無生氣的臉上。

他真的很年輕。我嫁給他時,他曾對我說:“沈微,對不住,委屈你了。”那時,

我以為他是為不能給我一場盛大的婚禮而道歉?,F(xiàn)在想來,或許別有深意。

我不是來傷春悲秋的。師父說過,任何事都要做得滴水不漏。我要驗尸。我需要確定,

陸宴是真的死了。我的手探入棺中,順著他的身體一路往下。當我的指尖觸碰到棺材底部時,

我摸到了一片薄薄的凸起。是一張折疊的信紙。我心里一沉,將它取了出來。借著月光展開。

信紙上是陸宴的筆跡,蒼勁有力。開頭三個字,像三根毒針,狠狠刺入我的眼睛。

“致吾妻……”我的呼吸停滯了??删o接著的那個名字,卻讓我如墜冰窟。“阿昭。

”致吾妻,阿昭。阿昭不是我。我的名字,是沈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疼得我喘不過氣。原來那些溫柔和歉意,都不是給我的。我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替代品。

連他的死,都要留一封信給他心里的那個人。我捏著信紙,氣血翻涌,幾乎要笑出聲來。

好一個深情的陸宴。好一個可悲的沈微?!澳憧赐炅耍俊币粋€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如同鬼魅。我猛地回頭。婆婆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我身后。她手里捧著一件衣服。

一件大紅色的嫁衣。那紅色太過鮮艷,在慘白的月光下,像凝固的血。“你……”我剛開口。

婆婆打斷我,將那件嫁衣塞進我懷里?!皳Q上它?!彼穆曇魶]有一絲溫度。嫁衣入手,

冰冷刺骨。上面用金線繡著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和邪氣。

“這是什么?”我問?!斑@是阿昭的嫁衣?!逼牌哦⒅遥蛔忠活D地說。“從今天起,

你就是阿昭?!蔽业哪X子“嗡”的一聲?!澳阏f什么?”“我說,從今天起,你就是阿昭。

”她重復道,眼神狂熱而偏執(zhí),“陸宴死了,他帶走了陸家的氣運。你必須穿上這件嫁衣,

用你的命格,鎮(zhèn)住這宅子的怨氣,成為陸家真正的主母!”怨氣?不是財氣嗎?

我看著她瘋狂的樣子,再看看懷里冰冷的嫁衣,和手里那封荒唐的遺書,瞬間明白了什么。

這是一個局。一個從我踏入陸家就開始的,精心布置的局。我,沈微,

不是什么帶來財運的福星。我是一個祭品。一個用來替代“阿昭”,

填補陸家某個窟窿的祭品。而陸宴的死,就是這場祭祀的開始。我笑了。

在這樣陰森可怖的夜晚,我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婆婆,低低地笑出了聲?!昂冒?。

”我說。婆婆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我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身上的孝衣,

換上了那件血紅的嫁衣。嫁衣上身,那些詭異的符文像是活了過來,變成無數(shù)根滾燙的針,

瘋狂地灼燒我的皮膚。劇痛傳來,但我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忍著痛,

撫摸著嫁衣上精致的繡樣,輕聲問她:“婆婆,這件衣服,阿昭穿過嗎?

”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和恐懼。就是現(xiàn)在!在她愣神的瞬間,我的手快如閃電,

并指成訣,精準地點在她胸口的幾處大穴上。婆婆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瞪得老大,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也動彈不得。我扶住她癱軟的身體,笑容溫柔?!澳@么懂規(guī)矩,

不如親自下去問問我夫君,到底誰才是主母?!蔽彝现?,一步步走向那口棺材。

我將她塞了進去,讓她躺在陸宴的身邊。然后,我把那封“致吾妻阿昭”的遺書,

輕輕放在她的心口。最后,我拿起棺蓋,緩緩合上。“咚!

”沉悶的聲響在空曠的靈堂里回蕩。我找到了早就準備好的棺材釘和鐵錘。“咚!

”第一顆釘子,釘穿了她的尊貴。“咚!”第二顆釘子,釘穿了她的算計。“咚!

”第三顆釘子,釘穿了她的性命。我將棺材徹底封死。做完這一切,我坐在棺材上,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嫁衣上的灼痛感還在持續(xù)。但我知道,游戲,才剛剛開始。3頭七。

子時。亂葬崗。我一個人,一把鐵鍬,正在奮力地挖土。婆婆不能就這么簡單地死了。

她的尸骨,對我還有大用。師門有一種秘術(shù),可以用至親的骨殖,制成“尋蹤傀”,

找到血脈相連之人。我要找到那個瞎眼老仆。他才是陸家真正的操盤手。

我要把他從陰暗的角落里,一點一點,揪出來。月色慘淡,寒風如刀。

鐵鍬很快就碰到了堅硬的木頭。是棺材。我抹了把汗,正準備用撬棍撬開棺蓋。

突然——“叩。叩。叩?!比暢翋灥倪祿袈暎瑥墓撞睦锩?zhèn)髁顺鰜?。我的動作停住了?/p>

心跳漏了一拍。不可能。婆婆被我點了死穴,早就斷氣了。尸體怎么會敲棺?是尸變?

還是……我握緊了手里的鐵鍬,死死地盯著棺材?!斑?。叩。叩?!庇质侨?。這一次,

聲音更大,更急切。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我沒有后退。反而走上前,

將耳朵貼在棺材蓋上。里面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掙扎。只有這詭異的,機械的敲擊聲。

我的腦中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最終,我深吸一口氣,用鐵鍬猛地撬開了棺蓋的一角。

“吱嘎——”一股混合著泥土和腐朽木頭的氣息撲面而來。借著微弱的月光,我朝里面看去。

棺材里,婆婆的尸體歪在一邊,面目猙獰,早已沒了氣息。而在她旁邊……一個人,

緩緩地坐了起來。是陸宴。我死去的夫君,陸宴。他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棺蓋,

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坐直了身體。他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死人特有的青白色,雙目空洞,

沒有一絲神采。他就那么直挺挺地坐著,像一具被看不見的線提著的木偶。然后,他緩緩地,

機械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我。他的嘴唇開合,發(fā)出一種不屬于活人的,干澀嘶啞的聲音。

“阿昭,回家?!蔽业难?,在這一刻幾乎凝固。他叫我,阿昭。他不是陸宴?;蛘哒f,

他不是活著的陸宴。我握著鐵鍬,一步步后退。他從棺材里站了起來,動作依舊僵硬,

但速度卻不慢。他一步步朝我走來,重復著那句話。“阿昭,回家?!薄澳悴皇顷懷?,

你是什么東西?”我厲聲喝問。他沒有回答。只是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想要抓住我。

我轉(zhuǎn)身就跑。他立刻追了上來。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動作也越來越協(xié)調(diào),

不再像剛開始那么僵硬。我從懷里摸出一根淬了藥的銀針,這是師門用來對付邪祟的。

趁他靠近,我猛地回頭,將銀針狠狠刺入他的脖頸?!班坂??!便y針沒入大半。若是活人,

早已劇痛倒地。可他,毫無反應(yīng)。他甚至沒有停頓一下,空洞的眼睛依舊死死地鎖定我。

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股巨大的力氣,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冰冷,堅硬,像是鐵鉗。

我心頭大駭。這東西,沒有痛覺!我立刻發(fā)動“牽機引”。悲聲自喉間涌出,

試圖引動他體內(nèi)的“氣”。然而,我的哭聲對他毫無作用。他體內(nèi),空空如也。沒有生氣,

沒有死氣,沒有怨氣。什么都沒有。他就是一具純粹的,被操控的軀殼。一具“尸傀”。

“阿昭,回家?!彼僖淮伍_口,拖著我,就要往陸家大宅的方向走。我拼命掙扎,

卻無濟于事。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我明白了。操控他的人,就在陸家!我不能被他帶回去。

一旦回去,就是自投羅網(wǎng)。情急之下,我猛地張開嘴,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

牙齒陷入冰冷的皮肉,嘗到了一股腐敗的腥氣。他依舊沒有痛覺。但我沒有松口。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瘋狂地撕咬。終于,我從他手臂上,撕下了一塊皮肉!他抓著我的手,

有了一瞬間的松動。我趁機掙脫,頭也不回地朝與陸家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后,

那具“尸傀”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緊追不舍。我不能停。我必須找到操控他的人。

而答案,似乎已經(jīng)昭然若揭。那個在靈堂里,對著我詭異微笑的……瞎眼老仆。

4我沒有直接逃離。那不是我的風格。在夜色的掩護下,我繞了一個大圈,

躲開了“尸傀”陸宴的追捕,悄無聲息地潛回了陸家大宅。最危險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操控尸傀的人,一定以為我已經(jīng)嚇得遠走高飛了。這正是我要的。

陸家大宅在深夜里,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安靜得可怕。我身上的嫁衣,

依舊散發(fā)著微弱的灼熱感。這股熱量,像是在指引著我。我避開巡夜的家丁,

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陸家祠堂。這里是供奉陸家列祖列宗的地方,也是整座大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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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2 04:1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