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的時候,楊懿軒還沒到家,最近總是借口說這忙那忙,想來是忙著約會新女友。
我洗過澡就窩在床上看書,之前的那本厚厚的看完了,宋延和又借了幾本給我,我怕新書的油墨味太重傷害孩子,他就拿了自己看過的二手書給我,上面還有些小字備注。
接二連三的事讓我頭皮發(fā)麻,孩子的畸形,李嬸的死亡,老公的不忠……我躲在書里仍覺得心神難安。
我拿著備忘錄列出了那些讓我心神不寧的事,按照事情緊急程度排了下:離婚,未來生活經(jīng)濟來源,孩子治病,維生素有毒?
我在維生素后面畫了個問號,離婚本來在最前面,想了想又扔在后面。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扔掉手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自寒假以來,我早睡晚起,楊懿軒晚睡早起,除非刻意誰等誰否則也碰不到面,曾經(jīng)覺得想念,現(xiàn)在反倒覺得清凈。
“國家項目缺個幫手,你要來嗎?”
我剛醒就看到這條消息,宋延和早上六點發(fā)的,我上午十點回的:“來!”還配合著舉手的小狗表情包。
宋延和回的很快,是那種老氣的OK,看起來像是拿捏。
他隨后發(fā)了個地址,拽了個群聊,群公告寫著今天八點集合。
我:“?”
嗯。我確實是臨時被拉過去湊數(shù)的。
國大網(wǎng)絡(luò)安全工程專業(yè)算得上頂尖,優(yōu)秀的前輩后輩數(shù)不勝數(shù),我這三腳貓功夫?qū)賹嵅粔蚩础?/p>
我怕耽誤工作進度打了個車,足足五十塊,心疼的我牙癢癢。
“給你資料?!彼窝雍蛠G過來一份文件,不,確切的說是一摞文件,看的我頭暈眼花。
項目組靜的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偌大個辦公空間竟然只有文件翻頁和鍵盤敲擊的聲音。
“你坐這里看吧,省的搬了。”宋延和拽出身旁的椅子,示意我隨意。
我看了看封皮“M國,L1,僅限項目組”。
保密等級1,我翻文件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看向宋延和。
“保密協(xié)議在你刷臉摁印時自動簽署了?!彼窝雍筒幌滩坏?/p>
我自動簽署賣身契了?
既來之,則安之。
找點事做,省得胡思亂想。
我資料看得很快,第一份是項目背景資料講述M國NSA全球監(jiān)聽網(wǎng)絡(luò),第二份是我國天網(wǎng)工程系統(tǒng)的搭建,目前已經(jīng)迭代到12.2.8版本,第三份是授權(quán)委托建立網(wǎng)絡(luò)偵察誘捕系統(tǒng),化被動防御為主動攻擊,后面還有些宋延和的手稿。
“看得挺快?!彼窝雍驮诮柚ぞ哌M行模型測試,此刻閑下來看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在紙上詢問項目目前的進度。
他思考了下,在紙上畫了個圈,怕我看不懂又寫了個百分號。
0%?
看得我一愣。
“我負責哪部分?”我歪歪扭扭又寫了幾個字。
“全部。”他拿起我的紙條,閱后即焚,丟在了一邊。
我都干了,他們干什么?
我坐在辦公椅上巡視了一圈,宋延和拽著扶手把我強行扭回來,“他們負責數(shù)據(jù)測試、分系統(tǒng)接入,負責給你提供反饋意見?!?/p>
這回我老實了,悶悶的坐在那里,心里把宋延和罵了個遍。
你慣會使喚人的,這種大西瓜配我一個小芝麻,這種全域覆蓋的國家級系統(tǒng),經(jīng)費起碼在100億以上,我一個人主做?你確定?
“你有這個能力,做吧,我給你兜底?!彼窝雍团虏皇俏叶亲永锏幕紫x吧,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他不惱,變戲法似的拿出一件衣服,繞到我后面幫我系好:“防輻射的,穿上吧,月份大了,更要小心?!?/p>
語氣竟然有些寵溺?
我一下午都在電腦上敲敲打打,整理著系統(tǒng)的主干和分支,宋延和偶爾駕駛著他的輪椅,不,辦公椅,來看看我,偶爾在我杯子里添些水。
敲完最后一行代碼,我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
身后傳來輕微的響動,宋延和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手臂搭在我的椅背上,距離近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承認你好看,但這距離曖昧了吧。
我正想皺眉,余光卻瞥見他的腳正抵著座椅滑輪,原來是怕我后仰摔倒。
“關(guān)機,下班?!彼窝雍偷穆曇艚奈颐婕t耳熱。
“送你。”
我也沒推辭,畢竟這都N環(huán)外了,外面烏漆嘛黑,車應該都打不到。
“會不會太累了?”進了三環(huán),車子在龜速前進,我坐在車里張望著外面的霓虹燈光,聽見宋延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扭頭看向他,嘴角彎起弧度,晃了晃腦袋。
“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說。”宋延和觀察著前方的路況,這句話像是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晚上有胃口嗎?中午都沒吃?!彼窝雍退坪踝灶欁缘恼f了些什么,我困得睜不開眼,腦袋一歪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宋延和的帥臉探了過來,說了一句:“還怪好養(yǎng)活的?!?/p>
車身輕晃,時停時行。我在昏沉間,忽覺宋延和欺身貼近,溫熱的呼吸掃過脖頸:“再不起來......你老公可要撞見我們了......”
我:“=.=”。
天地良心,我真是不小心親到學長的!
宋延和:“0.0”。
他明顯僵住了,手指無意識地抵住剛被觸碰的唇角,半晌默默坐回駕駛座:"…你到了。"
我逃似的上了樓,躲在窗簾后偷看他,他的黑色沃爾沃與楊懿軒的白色瑪莎拉蒂擦身而過。
他們說懷孕的女人會變得敏感多疑,我相反,我自從有了這個寶寶心里反倒踏實了,似乎與楊家又多了一份連接。
“雪見啊,我回來啦,咦,你今天出去了?”楊懿軒的聲音由遠及近。
他的眉眼溫柔,指尖輕輕梳理我的發(fā)絲,同往日一樣擁我入懷,這次我聞到了那不屬于我的脂粉香。
我像小時候文藝匯演一樣,“對,眼睛要看著鏡頭,嘴要保持微笑,肩膀打一噠噠二噠噠……”
我保持著這個僵硬的姿勢,配合著他的深情戲碼。
羊絨大衣被他用寬木衣架悉心掛好,白色開衫也被他輕巧褪下,他的手指繞到背后,我下意識護住腹部,拼命晃了晃腦袋,告訴他不可以。
“就親親,好不好老婆。”楊懿軒與我額頭相抵,鼻尖輕輕蹭過我的,聲音沙啞。
原來,往日我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掉進他的溫柔陷阱,他親吻著鎖骨,我抓著床單,喉間溢出細碎的嗚咽。
“明天早上六點樓下接你。”黑暗中手機亮了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