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歸來！貧民窟里的閻羅王
冰冷，潮濕，還有一股劣質(zhì)油煙和垃圾混合的、令人作嘔的餿味。
五歲的糖糖縮在出租屋最角落那張咯吱作響的單人床底下，小小的身體努力蜷成一團，像只被遺棄的幼貓。
窗外是瓢潑大雨，雨水順著破損的窗框縫隙滲進來，在地上積了一小灘渾濁的水洼，倒映著她蒼白的小臉和那雙過早失去光彩的大眼睛。
她身上那件洗得看不出原色的舊T恤下擺短了一截，露出膝蓋上新鮮的、刺目的青紫淤痕。
那是下午在幼兒園，周天寶帶著他的“小跟班”們推搡她時磕在水泥臺階上留下的。
老師看見了，也只是皺了皺眉，說了句“小孩子打鬧，別那么嬌氣”。
更疼的是肚子。
咕嚕嚕的叫聲在寂靜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晚飯？
姨媽王翠花今天心情不好，只丟給她半個冷硬的饅頭。
糖糖數(shù)著床板縫里的霉斑，小手無意識地按著癟癟的小肚子，嘴唇抿得緊緊的，不讓自己哭出聲。
哭也沒用。
哭了，只會換來更響亮的巴掌和更難聽的咒罵。
“死丫頭！賠錢貨！就知道吃白飯！”
“跟你那短命的媽一樣晦氣！養(yǎng)你還不如養(yǎng)條狗！”
王翠花尖利刻薄的叫罵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糖糖閉上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像受傷的蝶翼。
黑暗中，她摸索著從貼身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張幾乎被磨破邊的舊照片。
照片很模糊，只能勉強看出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輪廓，和一個依偎在他懷里、笑得開懷的小嬰兒。
“爸爸…” 糖糖用氣聲喃喃，冰冷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照片上模糊的人影，仿佛那是唯一的暖源。
滾燙的淚珠終于無聲地砸落在照片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糖糖好想你…糖糖好乖的…你什么時候…來接糖糖啊…”
（二）
巷口。
雨水匯成渾濁的細流，沿著坑洼的水泥地肆意流淌。
一盞昏黃的路燈在風(fēng)雨中掙扎，燈光忽明忽滅，勉強照亮了這條被城市遺忘的、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城中村窄巷。
一道身影在巷口停頓。
沈焰。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邊緣磨損的深藍色工裝，褲腳濺滿了泥點，看起來和周圍那些為了生計奔波勞碌的底層男人沒什么不同。
濕透的黑發(fā)貼在額角，更顯眉骨鋒利如刀削。
雨水順著他冷硬的下頜線滑落，滴在同樣濕透的衣襟上。
但那雙眼睛。
那絕不是屬于一個落魄打工仔的眼睛。
深邃、冰冷，像淬了寒冰的利刃，又像蟄伏在無盡黑暗中的猛獸，掃視著眼前破敗混亂的景象時，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
那目光穿透層層雨幕和破敗的墻壁，精準地捕捉著空氣中任何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回來了。
五年前那場席卷一切的背叛、烈火、致命的槍傷和隨之而來的記憶碎片…如同附骨之蛆。
直到最近，那些被強行撕裂的碎片才在無數(shù)個劇痛的夜晚強行拼湊起來。
記憶深處，除了刻骨的恨意和亟待清算的血債，還有一個模糊卻異常強烈的執(zhí)念——孩子！
他可能有一個孩子！
線索支離破碎，最終指向這片城市最骯臟的角落。
他邁開腳步，踏進泥濘。
每一步都沉穩(wěn)有力，帶著一種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凝固的氣場。
雨水打在他身上，仿佛自動繞開了某種無形的屏障。
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沉默地劃破這片令人窒息的污濁。
（三）
“砰！”
出租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被猛地從外面撞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屋內(nèi)的景象瞬間定格。
王翠花正叉著腰，唾沫橫飛地對著床底方向咒罵：
“死丫頭片子！裝什么死！明天再敢在學(xué)校惹事，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晦氣東西！”
她手里還抓著一把吃剩的瓜子殼，作勢就要往床底下扔。
床底下，糖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僵硬，連呼吸都停滯了。
闖入的沈焰，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燈，瞬間鎖定了床底那雙充滿驚恐和絕望的大眼睛。
那雙眼睛深處，有著一種讓他靈魂都為之震顫的熟悉感。
緊接著，他看到了糖糖手臂上露出的淤青，膝蓋上的傷痕，還有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
血脈深處，某種沉睡的東西轟然炸開！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瞬間沖破了他所有刻意維持的平靜！
冰冷的殺氣如有實質(zhì)，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溫度驟降！
王翠花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和那駭人的氣勢嚇得一個哆嗦，瓜子殼撒了一地。
她猛地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穿著破舊工裝、渾身濕透的男人，張口就要罵：“哪來的野男……”
后面的話，永遠卡在了她的喉嚨里。
沈焰動了。
快！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王翠花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鐵鉗狠狠夾碎！
她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么出手的，整個人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摜倒在地，臉朝下重重砸在冰冷潮濕的水泥地上！
鼻梁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劇痛和窒息感讓她瞬間失去了叫罵的能力，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
沈焰看都沒看她一眼，仿佛只是隨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蒼蠅。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張小小的、布滿恐懼的臉上。
他幾步走到床邊，蹲下身。動作快如閃電，卻又在靠近的瞬間，變得不可思議的輕柔。
他單膝點地，小心翼翼地朝黑暗中的小人兒伸出手。
那骨節(jié)分明、曾沾染過無數(shù)鮮血的手，此刻竟微微有些顫抖。
“別怕?！?/p>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風(fēng)暴，卻又奇異地透出一種笨拙的安撫，
“別怕…孩子…我來了?！?/p>
糖糖呆呆地看著他。
巨大的恐懼讓她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本能地往后縮。
但那雙眼睛…那雙深邃的、此刻翻涌著她完全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的眼睛，卻奇異地讓她感到一絲…安全？
還有那張臉…雖然沾著雨水和塵土，卻依稀和那張模糊照片上的輪廓重疊…
沈焰的手，終于輕輕觸碰到了糖糖冰涼的小胳膊。
那細微的觸碰，卻像一道電流，瞬間貫通了兩人的血脈！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和確定感，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沈焰！
是她！真的是他的女兒！
他失落的骨血！
幾乎在同時，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心疼再次將他吞噬！
他猛地回頭，看向地上像蛆蟲一樣蠕動呻吟的王翠花。
那眼神，比最深的寒淵還要冰冷，比最利的刀刃還要刺骨！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個還在瑟瑟發(fā)抖的、輕得像片羽毛的小身體抱了出來，緊緊護在懷里。
糖糖的小臉貼在他濕透卻異常寬闊堅實的胸膛上，能感受到那強健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仿佛擂鼓，奇異地驅(qū)散了她一部分的冰冷和恐懼。
沈焰抱著糖糖，如同抱著失而復(fù)得的稀世珍寶。
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滿臉是血、驚駭欲絕的王翠花。
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帶著宣判命運的冷酷，狠狠戳進王翠花的耳膜和靈魂：
“從今天起，她是我沈焰的女兒?！?/p>
“你欠她的——”
他頓了頓，眼神里翻滾著嗜血的戾氣，
“我會讓你，百倍！千倍！吐出來！”
（四）
糖糖被那冰冷又滾燙的懷抱緊緊包裹著，小耳朵里嗡嗡作響，全是那句低沉如雷的宣告——
“她是我沈焰的女兒”。
沈焰…爸爸？
她小小的腦袋瓜被這巨大的沖擊攪得一片混亂。
恐懼尚未完全消退，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帶著巨大疑惑的安全感又包裹了她。
她偷偷抬眼，從這個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爸爸”濕漉漉的肩頭看出去。
視線恰好落在地上王翠花那張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上。
那雙平日里總是刻薄兇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像看見了真正的地獄惡鬼。
糖糖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又猛烈地跳動起來。
這個…抱著她的人…好厲害！
比周天寶他爸爸看起來…還要厲害好多好多倍！
他剛才說…自己是他的女兒？
可是…他真的是爸爸嗎？那個照片上模糊的爸爸？
糖糖的小手下意識地抓緊了沈焰濕透的工裝衣襟，指尖觸碰到一片溫?zé)岬腻瘛怯晁?？還是…他身上的溫度？
小小的心里，恐懼的堅冰裂開了一道縫隙，一絲微弱卻無比明亮的、名為“希望”的光，悄悄探出了頭。
她好像…真的等到了？
第二章：認親！天才萌寶的震驚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