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丈夫秦崢,是全院最不看好的一對醫(yī)生。我們互相折磨,又互相憎恨。
他恨我當年見死不救,導致他導師病故。我恨他把所有溫柔都給了他那個小師妹。
可當醫(yī)院發(fā)生特大火災,我被困在手術(shù)室時,已經(jīng)跑到安全區(qū)的他卻逆行沖了回來。
他把唯一的呼吸面罩給了我,讓我跟著消防員先走,自己卻被坍塌的橫梁砸中。
人們清理廢墟時,發(fā)現(xiàn)他用身體護住了一個鐵盒,里面是他親手寫的手術(shù)筆記。
扉頁上是他對小師妹的寄語:【愿你無病無災,永遠用不上我教的任何知識。
】他的小師妹哭著抓住我:“為什么活下來的是你?該死的人是你才對!”我一言不發(fā)。
只在事故報告出來后,獨自承擔了所有責任,吊銷了行醫(yī)執(zhí)照。再睜眼,
我回到了他導師病危的那天。我拿起手術(shù)刀:“秦崢,你來做我的一助。
”他愣住了:“你不是說,絕不救他嗎?”我搖頭。這一世,我救他的恩師,換我們倆,
兩不相干。1.消毒水的味道蠻橫地鉆入鼻腔,將我從混沌中拽回現(xiàn)實。
四周是熟悉的白色墻壁,頭頂是冰冷的無影燈。我低頭,看見自己身上一塵不染的白大褂,
和手里那份病危通知書。上面的日期,是我永生難忘的一天。秦崢的導師,
國內(nèi)心外科的泰山北斗,周院士,突發(fā)急性心衰。上一世,我拒絕參與這場高風險手術(shù)。
周院士最終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主刀醫(yī)生是秦崢。從那天起,他看我的眼神,就淬滿了恨意。
“林舒,你又在發(fā)什么呆?”秦崢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像刀子扎在我剛愈合的傷口上。
我回過神,看見他英挺的眉峰緊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他身邊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是他的小師妹,阮清。她眼眶通紅,死死抓著秦崢的胳膊,仿佛我是什么會吃人的怪物。
“師兄,你別怪師姐,老師的身體狀況……我們都知道的?!彼曇暨煅?,
卻句句都在火上澆油。秦崢的臉色更冷了。他一把從我手里抽走病危通知書,
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向辦公室?!皽蕚涫中g(shù),我主刀?!彼穆曇舨淮?,
卻帶著命令的口吻。上一世,就是這個決定,毀了他,也毀了我。我看著他決絕的背影,
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翻涌的情緒?!拔襾碇鞯??!笨諝馑查g凝固。秦崢猛地轉(zhuǎn)過身,
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那雙總是冷漠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驚愕。阮清也愣住了,
抓著秦崢衣袖的手不自覺地松開?!澳阏f什么?”秦崢的聲音沙啞,
像是在確認自己是否幻聽。我迎著他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復:“我說,
這場手術(shù),我來主刀?!薄澳??”他嗤笑一聲,眼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澳悴皇钦f,
周院士德不配位,不配你出手嗎?”這是我上一世說的氣話。
那時我和他因為阮清的事大吵一架,他罵我心胸狹隘,冷血無情。
我便也用最惡毒的話回敬他。沒想到,一語成讖。我沒有解釋,只是平靜地看著他?!扒貚?,
你來做我的一助?!比钋逶谡痼@過后,眼神怨毒地走到我身邊,低聲威脅:“師姐,
你別以為救了老師就能洗白。秦崢是我的,你別想靠近他!”我冷笑一聲:“放心,
你守好了。別讓老師再出事就行。”2.“林舒,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樣?
”秦崢的眼中充滿了警惕,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伺機報復的仇人。我懶得與他爭辯,
徑直走向手術(shù)準備室?!笆中g(shù)方案我會在術(shù)前會議上公布,你現(xiàn)在要做的,
是去安撫好家屬情緒,而不是在這里質(zhì)問你的主刀醫(yī)生。”我的冷靜和強勢,
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盯著我看了幾秒,最終還是沉著臉,轉(zhuǎn)身離開。阮清小跑著跟上去,
路過我身邊時,她停下腳步,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師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但請你不要拿老師的生命開玩笑?!蔽覀?cè)頭看她,她眼中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如果你有時間在這里演戲,不如去多看兩遍病歷,想想怎么在手術(shù)臺上配合我,
而不是拖后腿?!比钋宓哪槹琢擞职祝罱K咬著唇,快步追著秦崢去了。
術(shù)前會議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我站在臺前,身后是周院士復雜的各項檢查數(shù)據(jù)。
“患者心力衰竭嚴重,左心室功能幾乎完全喪失,常規(guī)的搭橋手術(shù)已經(jīng)沒有意義。
”我冷靜地分析著病情,提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方案。“我建議,
采用‘多點左室同步化起搏’結(jié)合‘心肌再生誘導技術(shù)’?!痹捯袈湎?,會議室里一片嘩然。
“林醫(yī)生,這個方案太激進了!‘心肌再生’還處于臨床試驗階段,風險太高了!
”麻醉科主任率先提出反對。“是啊,周院士年紀大了,根本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
”質(zhì)疑聲此起彼伏。秦崢坐在我對面,臉色晦暗不明。他一直沒說話,
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盯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一絲心虛和膽怯。但我沒有。
我平靜地回答了每一個問題,詳細闡述了手術(shù)的每一個步驟和風險預案。上一世,
秦崢就是因為固守常規(guī)療法,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而我提出的這個方案,
是我在之后五年里,通過無數(shù)次實驗和研究才最終完善的。它能將這場手術(shù)的成功率,
從不到百分之十,提升到百分之七十?!拔覉猿治业姆桨浮?/p>
”我看著會議室里唯一能做決定的人——院長。院長眉頭緊鎖,手指在桌上一下下地敲著,
整個會議室只能聽到這單調(diào)的聲響。許久,他看向一直沉默的秦崢?!扒貚?,
你是周院士最得意的學生,你的意見呢?”就在秦崢準備開口時,
連接著病房的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響。一直昏迷的周院士竟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用極度微弱卻清晰的聲音說:“我相信……林舒……”聲音很輕,
卻讓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他的目光短暫地落在我身上,帶著欣慰,隨后再次陷入昏迷。
院長和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秦崢的臉色瞬間鐵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崢身上。我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
我知道他在掙扎。理智告訴他,我的方案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但情感上,他無法信任我。
他恨我,恨不得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又怎么可能,把恩師的性命,交到我的手上。
“我反對。”秦崢站了起來,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林舒醫(yī)生的方案太過理想化,
缺乏足夠的臨床數(shù)據(jù)支持。我不能拿老師的生命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
”他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我,透出殘忍的快意。“我懷疑,林醫(yī)生提出這個方案,
根本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她即將開始的職稱評定,積攢一份足夠分量的履歷。
”一石激起千層浪。會議室里響起竊竊私語,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鄙夷。
好一招釜底抽薪。他知道我有多在乎事業(yè),所以用最卑劣的方式,來揣測我的動機。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上一世,他也是這樣,
在所有人面前,將我的自尊,踩在腳下。我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冰冷的平靜。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立個字據(jù)?!蔽易叩角貚樏媲埃币曋??!叭绻中g(shù)成功,你秦崢,
從此以后,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薄叭绻中g(shù)失敗……”我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我不僅主動辭職,吊銷行醫(yī)執(zhí)照,我這條命,也賠給你?!?.秦崢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用如此決絕的方式,來堵住他的嘴?!傲质妫惘偭??”“我沒瘋。
”我冷冷地看著他,“敢不敢賭?”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我的瘋狂給鎮(zhèn)住了。
秦崢死死地盯著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半晌,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好。
”字據(jù)很快立好,白紙黑字,我和秦崢的名字并排簽在上面,像一份生死契約。
院長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手術(shù)方案。畢竟,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手術(shù)定在第二天上午九點。我一夜沒睡,在辦公室里反復推演著手術(shù)的每一個細節(jié),
確保萬無一失。凌晨五點,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秦崢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杯熱牛奶。
“喝了吧,別死在手術(shù)臺上,我還等著你給我老師償命?!彼雅D讨刂氐胤旁谖业淖郎希?/p>
濺出的奶漬弄臟了我剛畫好的手術(shù)圖。我沒有看他,只是拿過紙巾,默默擦拭著。
余光瞥見辦公室外的走廊盡頭,阮清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正透過玻璃門,怨毒地看著我。
我心想,好戲才剛剛開始?!扒貚槪阋恢庇X得,是我見死不救,害死了周院士。
”我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暗阌袥]有想過,上一世,
如果不是你固執(zhí)己見,一意孤行,他或許根本就不會死?!鼻貚樀纳眢w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我將擦干凈的手術(shù)圖收好,“出去的時候,
記得把門帶上。”他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復雜眼神看著我。良久,
他轉(zhuǎn)身離開,門被輕輕地合上,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我看著那杯還冒著熱氣的牛奶,
最終還是沒有碰。他的東西,我嫌臟。上午九點,我準時走進手術(shù)室。
秦崢和阮清已經(jīng)等在那里。他穿著深綠色的手術(shù)服,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里,
此刻沒有了恨意,只剩下復雜和探究。阮清則是一臉緊張,手心都在冒汗?!傲轴t(yī)生,
準備好了嗎?”巡回護士問我。我點點頭,伸出雙手。無影燈亮起,我拿起手術(shù)刀,
在周院士的胸口,劃下了第一刀。手術(shù)的過程,比我預想的還要艱難。
周院士的心臟比我想象的更脆弱,血管壁薄得像紙一樣。每一步操作,都必須精確到微米。
我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shù)室里,
只剩下儀器發(fā)出的滴滴聲,和我們沉重的呼吸聲。秦崢站在我的對面,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手。從最初的懷疑,到后來的震驚,再到此刻的專注。
他的眼神變化,我盡收眼底?!把茔Q?!蔽页谅暤?。
一只手迅速而精準地將血管鉗遞到了我的手上。是秦崢。我們的配合,依舊像從前那樣默契,
仿佛這幾年的隔閡與憎恨,從未存在過。阮清站在一旁,幾次想幫忙,都插不進手,
只能干巴巴地看著?!白⒁庋獕?,隨時準備輸血?!蔽姨嵝崖樽韼??!把獕?0/50,
正在下降!”麻醉師的聲音有些慌亂?!靶穆蔬^速,出現(xiàn)室顫!
”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手術(shù)室。“除顫儀!”我大喊。秦崢第一時間將除顫儀推了過來。
“200焦,準備!”“砰!”周院士的身體猛地彈起,又重重落下。心電圖上,
依舊是一條雜亂無章的曲線。“加大劑量,300焦!”“砰!”“還是不行!
”阮清的聲音帶著哭腔?!伴]嘴!”我厲聲喝道,眼神卻依舊死死地盯著監(jiān)護儀。
“腎上腺素,靜脈注射!”“秦崢,心臟按壓!”我將手術(shù)區(qū)域暫時交給他,
自己則快速調(diào)整著起搏器的參數(shù)。汗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滴進了我的眼睛里,一片酸澀。
但我不敢眨眼。我知道,這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成敗,在此一舉。“起搏器參數(shù)調(diào)整完畢,
準備植入!”我重新接過手術(shù)刀,在秦崢按壓的間隙,精準地將電極片植入預定位置。
“停止按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監(jiān)護儀上,那條代表生命的心電曲線,
在短暫的停頓后,開始恢復規(guī)律的跳動?!案]性心律恢復了!”“血壓、心率都穩(wěn)定了!
”手術(shù)室里,響起一陣壓抑的歡呼。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腿一軟,我向后倒去。一雙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我。是秦崢。“辛苦了。
”他的聲音沙啞,透著疲憊和……久違的溫柔?我愣住了。有多久,
沒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了。我掙開他的手,站穩(wěn)身體?!皽蕚潢P(guān)胸。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縫合了最后一針。當我走出手術(shù)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整整十三個小時。周院士的家人和院長都等在外面?!笆中g(shù)很成功?!蔽艺驴谡?,
對他們說。周家人喜極而泣,對著我千恩萬謝。我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拖著疲憊的身體,
準備離開?!傲质??!鼻貚樈凶×宋?。我回頭,看見他站在燈火通明的走廊里,
身影被拉得很長?!白謸?jù),還算數(shù)嗎?”他問。我看著他,忽然笑了?!爱斎??!蔽肄D(zhuǎn)身,
沒有再看他一眼。秦崢,這一世,我救了你的恩師。從此,我們兩不相干。
4.我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時,脖子和后背都僵硬得像是生了銹的鐵。
手機上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秦崢打來的。我直接拉黑,刪除。然后起身,去查房。
周院士已經(jīng)從ICU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生命體征平穩(wěn)。我到的時候,阮清正在給他喂水,
秦崢坐在一旁削蘋果。畫面溫馨得,像是一家三口??吹轿疫M來,阮清的動作一頓,
有些不自然地喊了一聲:“師姐?!鼻貚槃t是直接站了起來,將削好的蘋果遞到我面前。
“吃個蘋果吧,補充點維生素?!彼恼Z氣,殷勤得讓我覺得惡心。我繞開他,走到病床前,
查看周院士的術(shù)后情況?!皞诨謴偷貌诲e,沒有感染跡象?!蔽乙贿厵z查,
一邊對旁邊的實習生說著注意事項。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秦崢一眼。他舉著蘋果的手,
就那么尷尬地停在半空中。阮清見狀,連忙打圓場:“師兄,師姐剛下手術(shù),肯定累了,
你讓她先忙吧?!彼焓窒肴ソ幽莻€蘋果,秦崢卻手一縮,避開了?!傲质?,
”他固執(zhí)地看著我,“我們談談?!薄拔腋?,沒什么好談的?!蔽沂栈芈犜\器,
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瓣P(guān)于那份字據(jù)?!彼又亓苏Z氣。我的腳步頓住了?!澳阆敕椿??
”“我沒有!”他急忙否認,“我只是覺得,我們沒必要鬧到那一步?!薄笆菃??
”我冷笑一聲,“當初在會議室里,逼著我立字據(jù)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秦崢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拔摇耶敃r只是太擔心老師了?!薄八?,你的擔心,
就可以成為你肆意污蔑、中傷我的理由?”我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
連躺在床上的周院士,都睜開了眼睛,不解地看著我們。秦崢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阮清連忙上前,拉住我的手?!皫熃?,你別生氣,師兄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他只是什么?”我甩開她的手,目光冰冷地看著她,
“只是太在乎你這個小師妹,所以看不得我這個正牌妻子,比你優(yōu)秀,比你出色,對嗎?
”“我沒有!”阮清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委屈地躲到秦崢身后。秦崢立刻將她護住,
皺眉看著我?!傲质妫泗[夠了沒有?非要在這里無理取鬧嗎?”又是這樣。每一次,
只要牽扯到阮清,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那邊,指責我的不是。我忽然覺得很累,
很沒意思。“秦崢,字據(jù)上寫得很清楚,手術(shù)成功,你從我的世界里消失。如果你做不到,
那我們就法庭見。”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徑直走出了病房?;氐睫k公室,
我從抽屜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叫了個同城閃送,
直接寄到了秦崢的科室。做完這一切,我感覺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我剛寄出協(xié)議,就看到阮清小跑著進了秦崢的辦公室。她故作擔憂地看著秦崢,
聲音帶了哭腔:“師兄,師姐她是不是還在怪你?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其實內(nèi)心很善良的……上次老師手術(shù),她壓力也大,估計是太累了……”她的每一句話,
都在“無意”中洗白我的功勞,并暗示我“小氣”、“任性”。我冷笑,看著她拙劣的表演。
下午,我正在整理病歷,辦公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秦崢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雙眼猩紅地沖了進來。他將那份離婚協(xié)議狠狠地摔在我的桌上,紙張散落一地?!傲质?,
你什么意思?”他的聲音,滿是憤怒和不敢置信。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xù)敲著鍵盤。
“字面意思?!薄熬鸵驗槟欠葑謸?jù)?”他俯下身,雙手撐在我的桌上,將我困在他的陰影里。
“你費了那么大勁救活了周老師,就是為了跟我離婚?”“不然呢?
”我終于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迎上他憤怒的目光?!拔乙詾?,你至少會跟我炫耀,
會嘲諷我,會讓我對你感恩戴德?!薄扒貚?,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蔽铱吭谝伪成?,
扯了扯嘴角,“我救周院士,只是不想再因為他,跟你這種人,有任何牽扯。
”“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薄澳愕臇|西?”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你有什么東西在我這里?”“我的清靜,我的人生,
我未來幾十年不被你和你的小師妹惡心的權(quán)利。”我的話,像一把把刀子,
狠狠地扎進他的心里。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撐在桌上的手,因為用力,指節(jié)泛白。
“林舒……”他聲音艱澀,“我們……我們一定要這樣嗎?”“我們早該這樣了。
”我站起身,繞過他,將散落在地上的離婚協(xié)議一張張撿起來,重新整理好,放到他面前。
“簽字吧,別逼我走法律程序。鬧大了,對你,對周院士,對我們醫(yī)院,都沒好處。
”他死死地盯著那份協(xié)議,仿佛要把它看穿一個洞。就在我以為他會再次暴怒的時候,
他卻忽然平靜了下來。他拿起筆,在簽名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動作快得,讓我有些意外。
“如你所愿?!彼麑⒑灪米值膮f(xié)議推到我面前,眼神卻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死死地鎖定著我。
“但是林舒,你別后悔?!闭f完,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看著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我愣了很久。我以為,他會糾纏,會不甘。卻沒想到,
他會這么干脆。不過這樣也好。我將協(xié)議收好,準備下班后就去民政局。可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響了。是院長打來的?!靶×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院長的語氣,
聽起來有些嚴肅。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5.我走進院長辦公室的時候,
秦崢和阮清都在。秦崢站在窗邊,背對著我,看不清表情。阮清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
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院長坐在辦公桌后,臉色凝重。“小林,你來了,坐。
”我依言坐下,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敖裉旖心銇恚怯幸患?,
想跟你核實一下?!痹洪L說著,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是一份舉報信。匿名舉報我,
在周院士的手術(shù)中,違規(guī)使用未經(jīng)臨床批準的“心肌再生誘導技術(shù)”,
將患者置于巨大的風險之中。信中還附上了我之前在國外期刊上發(fā)表的相關(guān)論文,
以及這項技術(shù)目前仍處于動物實驗階段的證明。舉報信的最后,言辭懇切地請求院方,
嚴查此事,絕不姑息。我看著那封信,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
會有人在背后捅我一刀。而且,這一刀,又快又狠,直擊我的要害。“小林,這封舉報信,
你怎么看?”院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霸洪L,
我承認,這項技術(shù)目前確實沒有在國內(nèi)獲批。但是,在國外,已經(jīng)有多起成功的臨床案例。
而且,在術(shù)前會議上,我已經(jīng)明確說明了風險,并且獲得了家屬的知情同意?!薄笆菃??
”院長挑了挑眉,“可周院士的兒子剛剛打電話來,說他父親雖然醒了,但精神狀態(tài)很差,
懷疑是手術(shù)的后遺癥,要求醫(yī)院給個說法?!蔽倚睦镆怀痢V茉菏康膬鹤?,我記得他。
術(shù)前是我親自跟他談的,他明明已經(jīng)簽了字?!爸劣谀阏f的家屬知情同意,”院長說著,
又拿出另一份文件,“這是我們從檔案室調(diào)出的手術(shù)同意書,上面,
并沒有關(guān)于這項新技術(shù)的任何說明。”我猛地站起來,一把搶過那份同意書。果然,
我當初特意加上的補充條款,不見了。這是一份被掉包的同意書!“這不可能!
”我失聲喊道,“我明明……”“你明明什么?”一直沉默的秦崢,終于轉(zhuǎn)過身來。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滿是失望和……痛心?“林舒,
我真沒想到,你會為了一個職稱,做到這個地步。”“你說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