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川喉結滾了滾,偏過頭避開她的目光,聲音依舊冷淡:“回去睡覺?!?/p>
溫檸有些遲疑的回頭看了一眼艙內混亂的場景,“里面還沒來得及收拾。”
溫檸出來的時候,臟衣服還沒來得及拿出來,聽到“時間到”的提示就條件反射的開門出來了。
江硯川瞥了一眼艙內,淡淡的說道:“放著,我一會來收拾?!?/p>
溫檸看著男人如此平常的說出這些話,心里莫名一熱,想到里面還有自己換下的臟衣服時,又有些慌亂。
溫檸轉身想要進去拿衣服,卻一把被眼前的男人抓住,語氣加重了一分:“回去睡覺?!?/p>
他以為又要倔強的進去收拾洗澡現(xiàn)場,不給她任何機會,抓住她手腕的力道也重了一分。
溫檸尷尬的笑笑,乖乖不敢亂動。
溫檸沒看見的是,他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目光掃過她領口那點被熱水熨貼的鎖骨肌膚,耳根幾不可察地泛起了微紅。
他沒見過她真正的模樣——至少不是這種卸下名媛妝容、剝離華服桎梏后的模樣。
干凈、溫柔、眼里有光,笑意里帶著不加掩飾的頑皮。
他在前面走著,語氣突然軟了幾分:“下次洗澡,不用把時間掐那么準?!?/p>
他的時間標準原本只是想讓她速度快點,在這冰天雪地,100度的熱水冷卻的時間是極短的。如果她像在南城家里洗澡一樣磨磨蹭蹭,可能會著涼。
雖然他沒有和女人一起生活的經歷,但是僅有的常識他也知道女人洗澡的流程有多繁瑣。
剛才女人的乖巧聽話,讓他有些莫名的煩躁。他有些不喜歡她如此乖巧,相反倔強反骨囂張滿身爪牙的她,更加讓她迷戀。
溫檸愣了一下:“不是你說的十五分鐘嗎?”
江硯川沒回應,腦袋里都是她剛才出現(xiàn)在眼前的驚艷模樣。那樣強烈的視覺沖擊給他帶來的反應他要用很強的定力才能慢慢克制住。
她小跑著追上去,試探地問:“江上校,你是不是怕我洗太久——著涼?”
江硯川有些被戳穿的瞬間慌張,腳步一頓,沉默片刻,薄唇輕啟:
“是怕你……暈在艙里,沒人知道?!?/p>
溫檸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他嘴是真毒。
兩人剛走出訓練艙沒幾步,就聽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喲——這誰???”
林舟從拐角探出頭來,一臉八卦地打量著他們。
“怎么有個穿我們江上校訓練服的小姑娘從艙里出來啊?誒,等等……這不是我們那位讓江上校親自送熱水守門的溫小姐嘛?”
溫檸心虛的停下腳步,江硯川的步子也停了。
溫檸的心里有種被當場捉奸的慌張,側頭看著身邊的男人,仍然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林舟眼睛一亮,朝江硯川遞過去一個【兄弟,你可以的】的表情:“江上校,可以可以,護花使者燒熱水當護衛(wèi),還把貼身衣物送給人家……?!?/p>
江硯川遞過去冷肅的眼神,示意他閉嘴滾開。
林舟直接忽視他的目光,邊說邊笑,還特意繞著溫檸走了一圈。
林舟煞有其事夸張地點評:“衣服是他的,外套也是他的,這么緊張護著……這你江硯川的風格???”
她臉上的紅意幾乎是肉眼可見地蔓延開來,從耳根一路燒到脖子,像一朵盛開嬌艷的紅玫瑰。
溫檸下意識拉了拉外套的拉鏈,把那件被林舟點名“江上校貼身衣物”的訓練服緊緊攏了攏,試圖用布料遮擋自己已經快被八卦燒化的臉。
“我、我就只是……洗個澡……”她小聲辯解,聲音都帶了點顫,“沒衣服換而已……”
林舟卻完全不給她留面子,繼續(xù)不依不饒地笑著調侃:“哎喲,你別解釋啊,我又沒說什么,誰讓江上校這座冰山,今天又是破例準備熱飯,又是送飯送水站崗護衛(wèi)。”
江硯川:“……”
江硯川站在一旁,臉色如常,背脊筆直,仿佛林舟說的那個男主角根本不是他。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耐心,正被林舟那張嘴一點點磨到臨界點。
江硯川看著林舟沒完沒了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忍著想要踹他的沖動。
“林舟?!?/p>
他終于開口,語氣帶著慣有的壓迫感:“你是不是太閑了?”
林舟秒慫,立正敬禮:“報告江上校,我這不是關心你情感發(fā)展嘛——哎哎哎,我不說了,我走我走。”林舟接過江硯川遞過來殺人的眼神,立刻轉身一溜煙跑了。
他一邊跑,一邊笑著看向溫檸:“溫小姐,好自為之啊,這人嘴硬心死,追他你得有點耐心?!?/p>
“林舟!”江硯川語氣再沉三分。
“是——立刻閉嘴!”林舟說完趕緊跑了。他已經感知到江硯川的忍耐到了極限,失控的后果他可不想體驗。
溫檸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扯了扯江硯川的袖子,小聲道:“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江硯川不耐煩的冷淡回:“麻煩精?!?/p>
江硯川下意識的恢復了一句,說完有些后悔,看了溫檸慢慢黯淡的眼神,頓時有些抓狂??墒情_口解釋又不知道怎么解釋。
溫檸一噎,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像只被輕輕踩了尾巴的小貓,嘴角不服地一撇,哼了一聲:“……你是第一個一天罵我兩遍麻煩的人?!?/p>
江硯川沒回應,繼續(xù)往前走,語氣多了幾分歉意,軟了下來:“那你可以習慣一下?!?/p>
“你!”溫檸氣得快跺腳,胸口小小起伏了一下,結果下一秒,眼底忽然滑過一抹笑意。
心里那股不服輸?shù)膭徘娜簧?,林舟的那句“追他需要點耐心”縈繞在心頭。
那種“越是不好追的人,反而越想撬開他心門”的小惡魔心理,在她心里像野草一樣瘋長。
江硯川走在前面,還在為剛才自己的“麻煩精”在懊悔,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女人腦海里已經制定了一套完整攻略他的計劃。
她追上幾步,故意語氣甜膩:“江上校,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剛才那句話是……在關心我?”
江硯川停下腳步,側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能把“麻煩精”和“關心”劃上等號,女人的腦回路果然不是他這樣直男可以理解的。
“你愛怎么理解,是你的自由?!闭f完,他繼續(xù)抬腳,步伐干脆利落.
溫檸望著他背影,眨了眨眼,忽然低聲笑出聲來。
她雙手環(huán)抱著那件寬大的外套,走在他身后,語氣軟糯又篤定地說了一句:
“江硯川,你是我遇到的最有意思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