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剛開,何嘉妍就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一臉審問的表情。
“老實交代,”她瞇著眼睛,“剛才那輛賓利是誰的?”
她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唐詩從副駕駛下來,說是網(wǎng)約車鬼才信。
唐詩一把抱住她,把臉埋在她肩膀上:“就是送我去醫(yī)院的客戶...”
“什么客戶這么貼心?”何嘉妍捏捏她的臉,“還陪打針又送回家的?”
“哎呀,別提他了?!碧圃娎渭五M屋,一眼就看到桌上擺著的三菜一湯,“你什么時候來的?吃飯了嗎?”
何嘉妍正翻著她包里的病歷,眉頭越皺越緊:“什么原因引起發(fā)燒?你是不是又復發(fā)了?”語氣急得都顧不上回答唐詩的問題。
這份毫不掩飾的關心讓唐詩瞬間破防。
在嘉妍面前,她從來不需要偽裝。
她的眉間輕輕皺起,眼淚就這么不受控制地掉下來:“他們來北城了...我一天全遇上了,還躲不開…嘉妍,北城好小…我無法平靜面對他們。”
唐詩越說越委屈,淚眼朦朧的看著她。
何嘉妍一把將人摟進懷里,輕拍著她的背:“哭出來就好,有我在呢。見著那家人就躲,躲不過就罵,又不是你的錯!他們要敢來找茬,看我不跟他們拼命!”
唐詩被她逗得破涕為笑。
何嘉妍拉著她在餐桌前坐下:“先喝湯,我媽新寄的湯料,特別鮮?!?/p>
唐詩擦著眼淚問:“你吃過了?”
“早吃完了,等你回來我早餓扁了。”何嘉妍盤腿坐在地毯上,翻著茶幾抽屜里的藥盒檢查。
唐詩一邊喝湯一邊跟她聊起最近接的離婚案,還有周聿昭撞見她發(fā)病的事。
她的聲音還微微哽咽。
何嘉妍原本蹲在茶幾前查看藥盒,突然轉(zhuǎn)過頭:“等等!你一個非訴律師接什么離婚案?”
她手里還攥著個過期藥盒,眼睛亮晶晶的:“周聿昭?就財經(jīng)新聞天天刷屏的那個中承總裁?”
另一只手摸出手機刷刷點開新聞配圖,“是不是這個西裝暴徒?”
“你才暴徒...”唐詩聞言笑說。
何嘉妍已經(jīng)把手里的過期藥盒扔過來:“可以啊唐律師!悶聲干大事!”
洗完澡,兩人窩在床上繼續(xù)閑聊。
何嘉妍絮絮叨叨說著這幾個月醫(yī)院里的趣事,還有和男友林爍的日常。
她突然想起什么,戳戳唐詩:“你抽屜里那些藥,好些都過期了知不知道?”
在熟悉的嘮叨聲中,唐詩難得安穩(wěn)睡了三個小時。
直到深夜,熟悉的噩夢又一次襲來。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氣,睡衣被冷汗浸透。
床頭的水杯近在咫尺,可發(fā)抖的手怎么也握不住。
她死死咬住嘴唇,閉眼等待心跳平復。
床尾的多米被動靜驚醒,抬頭看了一眼,又懶洋洋地蜷成一團繼續(xù)睡了。
沒事的,她在心里對自己說,做錯事的不是她,該羞愧的也不是她。
何嘉妍六點準時被鬧鐘吵醒,迷迷糊糊往旁邊一摸,被窩早就涼透了。
她心下了然。
趿拉著拖鞋去刷牙,經(jīng)過客廳時看見窗戶開著,窗邊的辦公桌上電腦亮著屏幕,停在文檔界面,玻璃杯里有幾個煙頭。
她皺了皺眉,看來又用工作麻痹自己。
廚房飄來煎蛋的香味,唐詩正圍著圍裙在里面搗鼓,多米蹲在她腳邊,仰著圓腦袋看她。
何嘉妍刷完牙坐在餐桌前發(fā)消息,她讓男友林爍幫忙預約心理科趙主任。
唐詩端著早餐出來,看見她敲字敲得入迷,提醒道,“怎么了,再不快點要趕不上地鐵了?!?/p>
餐桌上擺著杯黑咖啡和全麥吐司,旁邊還配了切好的香蕉和藍莓。
“唐詩詩,你敢不敢有點油鹽味?”她抬眼看了一眼,吐槽道,“我九點就要上手術,吃這個不到十點就得餓死。”
話音剛落,唐詩就端著碗冒著熱氣的三鮮面出來,往她面前一放:“你的在這?!?/p>
“這還差不多?!?/p>
何嘉妍三兩口扒完面條,學醫(yī)的人吃飯就是快。
筷子一放就問她:“你怎么又抽煙了?我?guī)湍慵s趙主任的號,下午記得去復查!”
唐詩這些年一直在北城大學附院看病,全靠著嘉妍幫她打點,省了好多事。
“昨晚突然想抽就抽了?!彼皖^吃著水果,“下午會去的?!?/p>
“想抽就抽?你厲害??!不知道尼古丁會加重癥狀嗎?”何嘉妍氣得灌完整杯牛奶。
“我就是偶爾抽一根…”
“把碗洗了!走了!”何嘉妍懶得聽她辯。
臨出門又折回來,狠狠捏了把唐詩的臉:“你現(xiàn)在是真牛啊你!”
唐詩揉了揉被捏痛的臉。
心里無奈,有時候情緒上頭,至少抽煙可以感覺到什么。
她站起來收拾餐桌,她那盤吐司加水果沒動幾口。
她把剩余的部分全倒進垃圾桶里。
端著咖啡回到辦公桌繼續(xù)整理昨日的會談記錄,期間接到了徐易詢問協(xié)議進展的電話。
電話最后,徐易叮囑她不要忘記昨晚醫(yī)生的醫(yī)囑。
唐詩微愣,“好的。”她當然知道是誰讓轉(zhuǎn)達的。
徐易掛斷電話,抬頭看了眼辦公桌前的周聿昭。
老板正盯著電腦屏幕,一副專注工作的樣子。
“聽到了,你出去忙吧?!敝茼舱杨^也不抬地說道。
徐易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走。
關門時,他又瞄了一眼。
裝得挺像那么回事。
回到工位,徐易往椅背上一靠,琢磨著剛才那通電話。
上次去律所談案子的時候,老板對那位唐律師還客客氣氣的,公事公辦。
這才幾天?居然開始關心人家身體了?
徐易挑了挑眉。
不對勁。
前兩年,老爺子給老板介紹了個姑娘,談了三個月,結果老板出差兩個月,直接把人家晾著了。
那女孩委屈巴巴地跑來問他,老板到底什么意思。
徐易轉(zhuǎn)頭就把這事告訴了董事長夫人,拿了一筆豐厚的“情報費”。
結果被老板發(fā)現(xiàn),扣了他半年獎金。
血淚教訓,記憶猶新。
這次…旁觀吧。
辦公室門一關,周聿昭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轉(zhuǎn)了個圈面向落地窗。
他盯著遠處的北城地標出神,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扶手。
昨天送完唐詩后,他翻到張兆川的朋友圈,直接去了尊悅會所。
他編了個“我有個朋友”的故事,把最近的反常都說了。
“我朋友在飯局上認識個姑娘,看著特溫柔,工作也認真。結果沒幾天,這朋友就老想管人家閑事,你說怎么回事?”
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
張兆川當時那個表情,明擺著在說:“你接著編。”
不過最后還是套出話來了:“要么閑得慌,要么就是看上人家了唄?!?/p>
周聿昭下意識摸了摸西服口袋,這才想起煙盒在抽屜里。
他拉開抽屜摸出煙盒,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抽出一支煙,叼在唇間。
打火機“咔嗒”一聲,火苗竄起,他微微低頭,煙頭湊近火光,深吸一口。
灰白的煙霧從唇間溢出,在空氣中慢慢擴散,最后消散在辦公室內(nèi)。
確實夠莫名其妙的,明明就是個工作關系。
桌上的手機震動,他斜睨一眼,劃下接通鍵。
他爸的電話,言簡意賅:“飛趟德國,稅務審計有問題?!?/p>
說完就掛。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頭子是家里地位最高的。
周聿昭嗤笑一聲,掐了煙,按下內(nèi)線讓徐易準備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