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調(diào)皮地跳了進來,在昂貴的地毯上投下了一道金色的光斑。
林川是被身旁輕微的響動驚醒的。
他緩緩睜開眼,宿醉的頭痛和昨夜的瘋狂,讓他的大腦有那么一瞬間的空白。
然后,昨晚那顛鸞倒鳳、極致纏綿的一幕幕,便如同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腦海。
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
身邊,已經(jīng)空了。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那獨特的、混合著酒香和體香的醉人氣息。
被褥上,還殘留著她睡過的余溫和淡淡的褶皺。
床頭柜上,那只她昨晚喝過水的玻璃杯,靜靜地立在那里,杯壁上,還印著一個淺淺的、曖昧的口紅印。
這一切,都證明著,昨晚的一切,不是一場春夢。
林川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和滿足。
他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早上七點整。
他掀開被子,正準備起床。
就在這時,“咔噠”一聲,主臥的房門,被打開了。
林川心中一喜,下意識地抬頭望去,臉上已經(jīng)準備好了迎接愛人清晨的第一個吻。
然而,當他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門口站著的,是秦雅。
但,卻不是昨晚那個在他懷里婉轉(zhuǎn)承歡、柔情似水的小女人。
而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清冷如雪山冰蓮的、江夏區(qū)的區(qū)長——秦雅!
她已經(jīng)穿戴整齊,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女士西服,將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得嚴嚴實實。頭發(fā)也一絲不茍地盤在了腦后,臉上畫著精致而又帶著疏離感的淡妝。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的眼神,清冷、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陌生。
她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床上那個赤著上身、頭發(fā)凌亂的男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下屬。
林川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這……這是什么情況?
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不,她連褲子都還沒穿,怎么就……
“醒了?”
秦雅淡淡地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就好像昨晚那個在他耳邊低語、在他身下嬌喘的女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嗯……醒了。區(qū)長,早上好?!绷执ㄓ行┌l(fā)懵,下意識地用上了最標準的下屬口吻。
“七點了。”秦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語氣依舊平淡,“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洗漱,換好衣服。七點半,我們在客廳討論一下今天的行程安排。八點鐘,鄭濤的車會準時到樓下。”
說完,她沒再多看林川一眼,徑直轉(zhuǎn)身,走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拿起了昨天的文件,仿佛立刻就要進入工作狀態(tài)。
林川一個人愣在床上,感覺自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
這……這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p>
難道,昨晚的一切,真的是自己的一場夢?
不對??!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些曖-昧的、如同小貓爪子撓出來的紅色印記,又聞了聞空氣中那還未散盡的、屬于她的獨特氣息。
這一切,都無比真實!
那她為什么……
林川的腦子,飛速地運轉(zhuǎn)起來。
他忽然明白了。
害羞?尷尬?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一種政治手腕?
她想用這種方式,來重新定義兩人的關系?告訴他,床上的事,只是床上的事,下了床,我依舊是你的領導,你依舊是我的下屬,我們之間,不能有任何逾越?
好一個秦雅!
真不愧是能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女人!
這心理素質(zhì),這自控能力,簡直強得可怕!
林川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和好勝心!
你想玩?
好!
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他不再多想,迅速地起床,沖進了衛(wèi)生間。
十五分鐘后,當他再次出現(xiàn)在客廳時,已經(jīng)恢復了那個干練、沉穩(wěn)的區(qū)長秘書形象。白襯衫,黑西褲,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他走到秦雅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
“區(qū)長,關于今天的行程,我有一個初步的建議。”他完全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仿佛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
秦雅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驚訝。
她似乎沒想到,林川竟然能這么快就適應了她的節(jié)奏。
她本以為,他會失落,會追問,會用各種方式來試探昨晚的事。
可他沒有。
他表現(xiàn)得,比她還要專業(yè),還要冷靜。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
秦雅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感。
“說。”她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昨天我們已經(jīng)完成了摸底和敲打,今天,我認為應該以‘安撫’和‘拉攏’為主。”林川侃侃而談,“上午,我建議我們?nèi)グ菰L一下本地最大的民營企業(yè)家,李衛(wèi)國。這個人是本土商會的會長,在當?shù)睾苡杏绊懥Γ灰阉轿覀冞@邊,其他的小企業(yè),就好辦了。”
“下午,我建議我們?nèi)ヒ惶顺悄闲聟^(qū)的養(yǎng)老院和福利院,帶些慰問品過去,做一場親民秀。這樣既能爭取民心,也能通過媒體,把我們‘關注民生’的形象樹立起來,對沖掉昨天晚宴上,劉建軍他們可能散播出去的負面輿-"論?!?/p>
“至于那顆‘釘子’劉建軍,暫時不用管他。晾他幾天,讓他自己嚇自己。等我們把外圍都搞定了,再來收拾他,就易如反掌了?!?/p>
林川的思路,清晰而又縝密,每一步都算計得精準無比。
秦雅靜靜地聽著,眼中的欣賞之色,越來越濃。
她不得不承認,林川在政治上的嗅覺和手腕,甚至比她還要老辣。
“很好。”她合上文件,一錘定音,“就按你說的辦。你現(xiàn)在聯(lián)系一下李衛(wèi)國的秘書,約好見面的時間。”
“好的。”
林川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秦雅看著他那張專注而又認真的側(cè)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男人了。
他可以狂野得像一頭雄獅,將她徹底征服。
也可以溫柔得像一汪春水,讓她沉醉其中。
更可以在轉(zhuǎn)瞬之間,切換成一個冷靜、睿智、運籌帷幄的頂級幕僚。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林川已經(jīng)打完了電話。
“區(qū)長,約好了,上午十點,在李衛(wèi)國的茶室見面?!?/p>
“嗯。”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林川站起身,準備去拿行李。
就在他與秦雅擦肩而過的時候。
秦雅卻忽然,用一種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地、帶著一絲不易察氣地問道:
“昨晚……我沒說什么胡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