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的死,像一塊巨石,在昆侖墟這潭看似平靜的池水里,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楚寒光對外宣稱,王浩是在山下坊市,不幸遭遇了邪魔外道,為警示眾人,下令封山,嚴(yán)查所有可疑人員。
但我知道,他查的,是我。
他害怕了。他怕我這個從地獄里爬回來的“藥引”,會把他那些光鮮亮G麗的畫皮,一層層地剝下來。
我在一個隱秘的山谷里,潛修了整整三個月。
每日吞吐陰煞之氣,用噬魂幡獵殺山中精怪,我的鬼力日益精進(jìn),已經(jīng)隱隱有突破“立幡”后期,進(jìn)入下一重境界“化形”的跡象。
“化形”,顧名思義,可以隨心所欲地改變自己的容貌和氣息。
這對我來說,至關(guān)重要。
我不能永遠(yuǎn)頂著“葉塵”這張臉。這張臉,在仙門正道眼中,已經(jīng)和“鬼修”、“魔頭”劃上了等號。
我要回到他們的世界,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一個讓他們看不透,猜不著,甚至?xí)械娇謶值纳矸荨?/p>
這天,我正在沖擊瓶頸,突然感覺噬魂幡傳來一陣異動。
我心念一動,將神識探入幡中。
只見幡內(nèi)那數(shù)萬的魂魄中,王浩的魂魄,正在被其他的蛇魂瘋狂地撕咬,哀嚎不止。
我冷眼旁觀。噬魂幡內(nèi)的世界,就是一個弱肉強(qiáng)食的叢林。只有最兇、最狠的魂魄,才能存活下來,成為主魂。
就在王浩的魂魄快要被撕碎時,我突然從他的殘存記憶中,捕捉到了一個有趣的片段。
那是一門他無意中學(xué)到的、旁門左道的易容術(shù)??梢杂锰刂频乃幩?,將人的面皮完整地剝下,制成一張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這個法術(shù),陰毒,但對我來說,卻正好適用。
我立刻停止了對王浩魂魄的折磨,開始讀取他關(guān)于這門法術(shù)的所有記憶。
半日后,我已經(jīng)將這門法術(shù),掌握得滾瓜爛熟。
現(xiàn)在,只缺一張合適的“皮”了。
我的目標(biāo),鎖定在了一個人身上——黑風(fēng)寨寨主,一個無惡不作的邪修。
這個邪修,燒殺搶掠,最喜歡擄掠年輕女子做他的鼎爐。他修為不高,只有金丹期,但在凡人和低階修士眼中,已經(jīng)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最近,擄走了附近一個村莊的幾十名少女。
這正好,給了我一個“替天行道”的由頭。
當(dāng)晚,我便潛入了黑風(fēng)寨。
寨子里,酒氣沖天,邪修們正在狂歡。
我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來到了后山的監(jiān)牢。幾十名被擄來的少女,被關(guān)在骯臟的籠子里,個個面如死灰,眼神絕望。
我揮動噬魂幡,守衛(wèi)的幾個小嘍啰,瞬間便被吸走了魂魄,無聲無息地倒下。
我打開了牢門。
那些少女看到我,嚇得瑟瑟發(fā)抖。我此刻的模樣,渾身散發(fā)著森然鬼氣,比那些邪修更像惡魔。
“想活命的,就立刻下山,往東跑,不要回頭?!蔽伊粝逻@句話,便轉(zhuǎn)身離去。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我救她們,只是為了讓我接下來的殺戮,少一些無辜的累贅。
我來到黑風(fēng)寨的聚義廳。
黑風(fēng)寨主正摟著兩個美貌的侍女,喝得酩酊大醉。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哪里來的小子,敢闖你爺爺?shù)牡乇P!活得不耐煩了?”
我沒有跟他廢話。
噬魂幡一展,萬千蛇魂形成的黑色龍卷,瞬間席卷了整個聚義廳。
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邪修,在我的幡魂面前,連一息都抵擋不住,魂魄便被抽離,肉身化為干尸。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個大廳,便只剩下黑風(fēng)寨主一個人。
他驚恐地看著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酒早就醒了。
“你……你到底是誰?”他顫抖著問。
“取你皮的人?!?/p>
我走到他面前,一指點在他的眉心,禁錮了他的行動。然后,我按照王浩記憶中的法門,開始施法。
過程,極其殘忍。
我親手,將他那張粗糙油膩的臉皮,完整地剝了下來。
他痛得渾身抽搐,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最后,我吸走了他的魂魄,作為他作惡多端的懲罰。
我拿著那張還帶著血絲的人皮,回到我的山谷。用特制的藥水浸泡,煉制。
三日后,一張全新的面具,出現(xiàn)在我手中。
這張臉,平平無奇,屬于那種丟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類型。
我將它,緩緩地戴在自己的臉上。
冰涼的觸感傳來,面具完美地貼合了我的五官。我走到水潭邊,看著水中的倒影。
那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眼神陰郁,氣質(zhì)冷漠,再也看不到半分昔日葉塵的影子。
我心念一動,催動“化形”的法門。
我的身高,骨骼,都發(fā)生了細(xì)微的變化。連我身上的鬼氣,也被我完美地收斂起來,看起來,就像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
很好。
從今天起,葉塵已死。
我對著水中的倒影,緩緩地勾起嘴角。
“戴上這張人皮面具,我叫——鬼主黃泉?!?/p>
這是我在《幽冥血誓經(jīng)》中,為自己取的新名字。
黃泉路上,我是唯一的鬼主。
楚寒光,林清玄,我回來了。
你們,準(zhǔn)備好迎接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