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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顧汀瀾用力推在他胸口。
這一次,江妄辭沒有抵抗,或者說,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抵抗了。
身體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他踉蹌著后退兩步,后背重重撞在門板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江妄辭,從始至終,我對你沒有動過半點(diǎn)情!”
顧汀瀾的目光掃過他蒼白的臉,眼神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一直以來,我都只當(dāng)你是晚輩?!?/p>
江妄辭猛地抬頭,眼里最后一點(diǎn)光像是被“晚輩”兩個(gè)字掐滅了,只剩下難以置信的空洞。
“聽明白了,就趕緊滾?!迸思又亓俗詈笠粋€(gè)字,尾音里淬著狠勁,像是要把什么東西徹底斬?cái)唷?/p>
顧汀瀾沒再看他,抬手挽住身旁的陸宴辰轉(zhuǎn)身便推門進(jìn)了屋。
木門“吱呀”一聲合上,將二人的世界徹底隔絕開。
這些天的奔波淋雨、未愈的傷口、還有徹骨的寒意早就侵蝕著他的身體。
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向前倒去,額頭磕在木門上,徹底暈了過去。
雨還在下,打濕了他蜷縮的肩膀,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刺著他毫無知覺的身體。
顧汀瀾聽到門后的動靜,眉頭緊鎖,她以為江妄辭還想糾纏,心頭那點(diǎn)未散的煩躁瞬間涌了上來。
“還不走我就要報(bào)警......”她一邊說著,一邊猛地拉開門,最后一個(gè)字卻卡在了喉嚨里。
門剛開一條縫,江妄辭的身子便直挺挺地倒了進(jìn)來。
顧汀瀾下意識后退半步,低頭時(shí)正對上他緊閉的眼,臉色白得像紙。
她遲疑了一下,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燙得她指尖一顫——他在發(fā)燒。
目光往下移,她這才看清,他的褲腿沾著泥污,膝蓋處的布料早已被血浸透,破口處露出的皮膚布滿細(xì)小的擦傷,還在往外滲著血珠。
再看他的腳,腳踝和腳背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的劃痕,混著雨水和泥土,狼狽得觸目驚心。
這些傷,顯然都沒處理過。
女人的眼神暗了暗,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
她抿緊唇,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可動作卻不再猶豫。女人費(fèi)力地將他半扶半拖起來,往屋里挪去。
陸宴辰在一旁默默看著,胸口發(fā)悶。
“宴辰,去拿醫(yī)藥箱?!?/p>
顧汀瀾輕聲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
五年來,照顧他竟也成了一種習(xí)慣,可這種習(xí)慣讓現(xiàn)在的她覺得有些惡心。
她恨眼前的男人,也恨自己還不夠狠心。
顧汀瀾把他放在沙發(fā)上,解開他濕透的外套,露出里面同樣沾著血跡的衣服。
她蹲下身為江妄辭處理傷口,酒精棉碰到傷口時(shí),他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眉頭緊鎖,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顧汀瀾的手頓了頓,動作變得輕柔。
江妄辭迷迷糊糊感覺到有柔 軟的布巾擦過傷口,他費(fèi)力地掀開眼皮,勉強(qiáng)看清眼前俯身的人影。
是她。
心頭猛地一震,所有的疲憊、疼痛仿佛都被這一眼驅(qū)散了大半。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抬起手,攥住了她正在纏紗布的手腕。
顧汀瀾一愣,剛要掙開,他卻用了全身力氣將她的手往自己唇邊帶。
那吻落得又急又輕,帶著他滾燙的體溫和濃重的喘 息,落在她的手背上,像一場瀕死的救贖。
做完這個(gè)動作,他像是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手一松,又沉沉地暈了過去。
方才被江妄辭吻過的地方像燃著一簇小火,燒得顧汀瀾心頭莫名一緊。
她用袖口瘋狂擦拭著手背,像是要擦去什么難以忍受的印記。
看著沙發(fā)上的男人,她眉頭擰得更緊,眼里閃過一絲嫌惡,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煩躁。
她轉(zhuǎn)身在江妄辭濕透的外套口袋里翻找,很快摸出了他的手機(jī)。
憑著之前偶然見過的記憶解開鎖后,撥去了助理的電話,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是我?!?/p>
等對方應(yīng)了聲,她才繼續(xù)道:“你現(xiàn)在過來一趟,把江妄辭接走?!?/p>
報(bào)完地址,她沒等對方多問,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便來了幾人將江妄辭抬走,臨走前,顧汀瀾囑咐道:“他醒來后,告訴他以后不要再來煩我!”
助理訕訕應(yīng)下,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