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時，蘇晴已經(jīng)化好了精致的妝容。她對著鏡子最后檢查了一遍——杏色針織衫搭配淺咖色長裙，溫柔得體的新媳婦形象。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陳浩發(fā)來的消息：“公司臨時有事，我先出門了。早餐在桌上?！?/p>
蘇晴冷笑一聲，把手機扔在床上。前世她還真信了這些借口，現(xiàn)在她清楚地記得，陳浩的公司今天根本不上班。他是去看病了——偷偷摸摸地，像做賊一樣。
廚房里飄來小米粥的香氣。蘇晴走進餐廳，看見餐桌上擺著一碗粥、兩個煮雞蛋和一碟咸菜。典型的張翠蘭式早餐——看似樸實，實則處處算計。婆婆知道她不愛吃咸菜，卻偏要每頓都擺上，美其名曰"開胃"。
"晴晴醒啦？"張翠蘭從廚房探出頭，臉上堆著刻意的笑容，"浩浩說公司有急事，你別往心里去啊。"
蘇晴乖巧地點頭："媽，我理解的。"她故意攪動著碗里的粥，讓熱氣模糊自己的表情，"就是...浩浩最近好像睡得不太好，夜里總?cè)?
張翠蘭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勺子磕在碗沿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年輕人工作壓力大，很正常。"她快速轉(zhuǎn)移話題，"對了，你小姑子明天要來，記得多買點菜。"
蘇晴在心里冷笑。前世這個時候，小姑子陳莉帶來的"禮物"是一包據(jù)稱能治不孕不育的草藥，后來才知道那是婆婆特意讓她捎來的。
"好的媽。"蘇晴露出擔(dān)憂的表情，"其實...我昨晚刷到一個視頻，說頻繁起夜可能是身體出了問題。"她故意欲言又止，看著婆婆的耳朵明顯豎了起來。
"什么視頻？"張翠蘭的筷子停了下來。
蘇晴裝作猶豫的樣子："就是...一些養(yǎng)生小知識，也不知道靠不靠譜。"她掏出手機，手指"不小心"點開了收藏夾，里面整整齊齊列著十幾個尿療相關(guān)的視頻。
張翠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幾乎是搶過手機，貪婪地瀏覽著那些視頻標題："'尿療治百病'...'晨尿的神奇功效'...哎呀！這可是老祖宗的智慧??！"
蘇晴強忍著惡心，看著婆婆如獲至寶的樣子。前世就是這些視頻，讓張翠蘭堅信醫(yī)院都是騙錢的，最終害得陳浩腎臟衰竭。
"媽，這些真的有用嗎？"蘇晴怯生生地問，"我看評論區(qū)有人說會傷身體..."
"胡說八道！"張翠蘭激動地拍著桌子，"那些都是西醫(yī)派來的水軍！我二舅姥爺當(dāng)年得了怪病，就是喝尿喝好的！"她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浩浩從小就有這個毛病，我試過很多方法都不管用..."
蘇晴適時地露出"震驚"的表情："浩浩他...？"
張翠蘭意識到說漏了嘴，連忙找補："沒什么大問題！就是...男孩子嘛，有時候...你懂的。"她緊緊攥著蘇晴的手機，"這些視頻發(fā)我一份，我好好研究研究。"
蘇晴乖巧地點頭，當(dāng)著婆婆的面把那些視頻轉(zhuǎn)發(fā)到了家庭群里，配文：“刷到的，不知道有沒有用??”
發(fā)完消息，她特意看了一眼家庭群成員——除了她、陳浩和張翠蘭，還有小姑子陳莉和公公陳建國。前世這個群幾乎就是張翠蘭傳播偏方的專用渠道。
手機剛放下，就聽到一連串的消息提示音。張翠蘭已經(jīng)在群里激情發(fā)言：
“這可是好東西??！”
“@陳浩 兒子你看看，媽早就說你有救了！”
“明天開始試試，比去醫(yī)院強多了！”
蘇晴看著婆婆興奮得發(fā)紅的臉，默默喝完了碗里的粥。好戲才剛剛開始。
下午三點，陳浩回來了。蘇晴正坐在陽臺上看書，聽見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然后是丈夫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回來了？"蘇晴合上書，假裝剛發(fā)現(xiàn)他。
陳浩明顯嚇了一跳，手里的塑料袋慌忙往身后藏。但蘇晴已經(jīng)看見了——那是某三甲醫(yī)院的藥袋，上面印著"泌尿外科"幾個字。
"嗯，公司的事處理完了。"陳浩的視線飄忽不定，"你...今天在家做什么？"
蘇晴微笑著站起身："和媽聊了會天。"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對了，我早上在家庭群發(fā)了個視頻，媽好像很感興趣。"
陳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點開家庭群。蘇晴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恐懼再到絕望，心里涌起一陣快意。
"這...這些是..."陳浩的聲音發(fā)抖。
"媽說你從小就有這個毛病。"蘇晴走近一步，假裝關(guān)切地握住丈夫的手，"為什么不告訴我呢？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啊。"
陳浩像被燙到一樣甩開她的手："我沒有！媽她...她總是大驚小怪..."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無力的辯解。
就在這時，張翠蘭的大嗓門從門外傳來："浩浩回來了？快來看媽準備的寶貝！"
蘇晴看著陳浩臉上浮現(xiàn)出絕望的表情，輕輕退到一邊。婆婆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來，手里舉著一個玻璃瓶，里面裝著渾濁的液體。
"媽一上午沒上廁所，就等著給你攢這第一泡藥引子！"張翠蘭興奮地說，"快趁熱喝了，晚上再喝一次，連續(xù)七天保準見效！"
陳浩后退幾步，撞在了鞋柜上："媽！你別鬧了！我剛從醫(yī)..."
"醫(yī)院都是騙錢的！"張翠蘭突然變臉，聲音尖利起來，"你表叔當(dāng)年就是被醫(yī)院治死的！這些黑心醫(yī)生，就想著怎么坑我們的錢！"
蘇晴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陳浩在母親的咆哮中一點點垮下肩膀。最后，他顫抖著接過那個玻璃瓶，在張翠蘭期待的目光中，閉眼灌了下去。
幾滴液體順著他的嘴角流下，蘇晴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結(jié)痛苦地滾動著。當(dāng)陳浩睜開眼時，他的目光正好與蘇晴相遇。
那一瞬間，蘇晴在他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哀求。但她只是溫柔地笑了笑，轉(zhuǎn)身走向廚房："我去給浩浩倒杯水漱漱口。"
身后傳來張翠蘭得意的聲音："還是媳婦懂事！晴晴啊，以后別老看那些西醫(yī)的東西，媽這里有的是祖?zhèn)髅胤剑?
蘇晴打開水龍頭，讓嘩嘩的水聲掩蓋住自己的冷笑。她抬頭看向窗外，陽光正好照在那瓶還沒拆封的醫(yī)院開的藥上——那是陳浩慌亂中落在鞋柜上的。
她伸手把藥瓶推進了垃圾桶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