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抵達(dá)了海港城。
這是一個潮濕而破敗的海邊小城,空氣里彌漫著海水的咸腥和魚類的腐臭。
我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館住下,第一件事就是去打聽前往月見島的輪渡。
碼頭上的船夫一聽「月見島」三個字,都像見了鬼一樣,連連擺手。
「姑娘,那地方去不得啊!」一個皮膚黝黑的老船夫叼著煙斗,好心地勸我,「那是座死人島,邪性得很!」
「死人島?」
「是啊,聽說以前島上發(fā)生過一場大瘟疫,死了好多人。從那以后,就沒人敢上去了。晚上還能聽到鬼哭呢!」
鬼哭神嚎的傳說,并沒有嚇退我。
我從錢包里抽出一沓厚厚的現(xiàn)金,放在他面前。
「老伯,我只去一天,天黑前就回來?!?/p>
老船夫看著錢,眼神有些動搖,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把錢推了回來。
「錢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p>
我一連問了好幾個船夫,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
月見島,仿佛是這座小城的一個禁忌。
正當(dāng)我一籌莫展時,一個瘦小的身影湊了過來。
他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皮膚曬得黝黑,眼睛卻很亮。
「姐姐,你要去月見島?」
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我能帶你去。」他壓低聲音,「不過,價錢可不便宜?!?/p>
「多少錢?」
「五千?!?/p>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成交。我叫阿水,明天早上五點,在這里等我。」
第二天拂曉,天還沒亮,我就趕到了碼頭。
阿水已經(jīng)等在那里,他那艘破舊的小漁船,在晨霧中像一片孤零零的葉子。
漁船突突地駛離港口,海港城的輪廓在身后越來越模糊。
海風(fēng)卷著濕冷的水汽撲面而來,我裹緊了身上的沖鋒衣,心里卻是一片火熱。
時雨,我來了。
大約一個小時后,一座黑黢黢的島嶼輪廓出現(xiàn)在海平線上。
那就是月見島。
離得越近,我越能感受到它的荒涼和詭異。
島上怪石嶙峋,植被稀疏,黑色的礁石像巨獸的獠牙,在浪花的拍打下閃著寒光。
整座島嶼,都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姐姐,我就送你到這兒了。」阿水將船停在離岸邊幾十米的地方,說什么也不肯再靠近。
「說好了的,天黑前,我來這里接你。你要是沒出來......我可就自己走了?!?/p>
我把剩下的錢付給他,背上早就準(zhǔn)備好的登山包,跳進(jìn)了齊腰深的海水里。
海水冰冷刺骨,但我顧不上這些。
我趟水上了岸,回頭看時,阿水的小船已經(jīng)掉頭,飛快地消失在了霧氣里。
現(xiàn)在,這座島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打開手機(jī),毫無信號。
我從包里拿出指南針和一張手繪的簡易地圖,這是我根據(jù)網(wǎng)上唯一的航拍圖畫出來的。
請柬上沒有寫明具體地點,我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自己尋找。
島上唯一的建筑,是一座廢棄的燈塔,位于島嶼的最高處。
如果真的有什么「婚禮」,那里無疑是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氣,朝著燈塔的方向走去。
腳下的沙灘上,散落著各種貝殼和被海水沖上來的垃圾,還有一些動物的白骨。
越往里走,路越難行。
盤根錯節(jié)的枯樹和半人高的野草,幾乎覆蓋了所有的小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植物腐爛的潮濕氣味,安靜得只能聽到我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我在一處灌木叢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是一些新鮮的腳印。
而且不止一個。
腳印很深,明顯是成年男性的尺碼,看起來剛留下不久。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張警官的話再次回響耳邊:這是一個陷阱。
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嗎?
時雨是不是就在他們手上?
我不敢再往前走,下意識地躲到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屏住呼吸。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風(fēng)聲嗚咽。
就在我以為是自己多心了的時候,一陣模糊的說話聲,順著風(fēng)飄了過來。
聲音是從燈塔的方向傳來的。
我心臟狂跳,悄悄探出頭。
只見兩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正從燈塔的方向走下來,一邊走一邊交談著。
他們身材高大,神情冷峻,腰間鼓鼓囊囊的,似乎藏著什么東西。
因為距離太遠(yuǎn),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但我清楚地看到,其中一個男人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行李箱的拉鏈處,露出了一角白色的蕾絲。
那是我送給時雨的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