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許星辰已經(jīng)醒了。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連陽光透過窗簾的方式都那么陌生。她輕手輕腳地起床，換上昨天林雅蓉讓傭人準備的便裝——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雖然不是什么名牌，但至少是新的。
許星辰推開房門，走廊靜悄悄的，整棟豪宅還在沉睡中。她踮著腳尖下樓，來到廚房。
"小姐？您怎么起這么早？"正在準備早餐的張媽驚訝地看著她。
"我想幫忙做早餐。"許星辰挽起袖子，"我在福利院經(jīng)常幫廚。"
張媽上下打量她一眼，嘴角微微抽動："夫人和老爺?shù)脑绮陀袑ｉT的食譜，小姐您還是別添亂了。"
"那...我能做點什么？"許星辰環(huán)顧四周，"擦桌子？或者..."
"李管家七點會安排人打掃。"張媽轉身繼續(xù)切水果，語氣冷淡，"小姐要是沒事，可以去看電視。"
許星辰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T恤下擺。她深吸一口氣，走向儲物間，拿出抹布和水桶。
"那我先擦一下花園的桌椅吧，一會兒大家可以在那里喝茶。"
沒等張媽回應，她已經(jīng)提著水桶走向后花園。
晨露未干的庭院里，許星辰用力擦拭著白色雕花桌椅。這是她來到許家的第二天，她必須做點什么證明自己的價值。
"至少比傻站著強。"她自言自語，用力抹去桌面上的一片落葉痕跡。
"姐姐真是勤快呢。"
許星辰猛地回頭。許暖晴穿著絲質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飲品，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早、早安。"許星辰直起身子，抹了抹額頭的汗水。
"姐姐這么早就干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許家虐待你呢。"許暖晴輕啜一口杯中的液體，"爸媽喜歡睡到八點，你不用這么緊張。"
許星辰放下抹布："我只是想幫忙。"
"哦？"許暖晴歪著頭，"在福利院養(yǎng)成習慣了？真可憐。"她轉身離開窗前，聲音飄過來，"對了，今天有新衣服送到，你那身實在太土了。"
許星辰低頭看著自己沾濕的T恤，突然覺得這白色刺眼得厲害。
早餐時，許海峰和林雅蓉對許星辰早上的勞動不置一詞。許明哲甚至沒注意到花園桌椅比往常干凈了許多。只有許暖晴時不時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星辰，"林雅蓉放下咖啡杯，"明天你就和暖晴一起去圣約翰學院報到。校長已經(jīng)安排好了。"
許星辰眼睛一亮："謝謝...媽。"
"別在學校里說我們是姐妹。"許明哲突然開口，眼神冷漠，"我可不想被人誤會。"
"明哲！"許海峰皺眉，但語氣并不嚴厲。
"沒關系，"許星辰勉強笑了笑，"我明白。"
許暖晴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姐姐別擔心，我會照顧你的。圣約翰和普通學校不太一樣，規(guī)矩很多。"
許星辰點點頭，心里卻升起一股不服輸?shù)膭蓬^。她中考是全市前十，就算在貴族學校，她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回到房間，許星辰發(fā)現(xiàn)床上堆著幾個精致的購物袋。她打開一看，是幾套當季新款的衣服和配飾，還有一張便簽：「小姐，夫人讓準備的校服和日常著裝?！罟芗摇?/p>
她撫摸著質地精良的衣物，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有全新的、專屬于自己的衣服。福利院永遠都是捐贈的舊衣服，寄養(yǎng)家庭也從未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錢。
下午，許暖晴出門參加朋友的聚會，許家父母去了高爾夫俱樂部，許明哲則關在房間里打游戲。許星辰獨自在偌大的宅子里游蕩，像一抹無人注意的幽靈。
她來到三樓的家庭圖書館，想找些書預習明天的課程。正當她瀏覽書架時，隔壁房間傳來響動。那是許暖晴的臥室，門虛掩著。
"張媽，把這些舊相冊收到儲藏室去。"是李管家的聲音，"暖晴小姐說沒地方放了。"
許星辰下意識地躲到書架后面。兩個傭人抱著幾本厚厚的相冊從許暖晴房間出來，朝走廊另一端走去。
等他們離開后，許星辰鬼使神差地溜進了許暖晴的房間。她從未見過如此華麗的臥室——四柱公主床，精致的梳妝臺，一整面墻的衣柜，還有一個小型會客區(qū)。
床頭柜上擺著一個相框，是許暖晴和許家三口的合照，看起來是去年拍的。許暖晴站在中間，被父母和哥哥環(huán)繞，笑得燦爛。許星辰胸口一陣刺痛，她迅速移開視線。
突然，她注意到梳妝臺抽屜沒有完全關好，露出一角紙張。許星辰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拉開了抽屜。里面是一些零散的賀卡和照片，最上面是一張醫(yī)院的出生證明復印件。
許星辰拿起那張紙，心跳加速。上面清楚地寫著許暖晴的出生日期：2003年9月18日。
"和我同一天..."她喃喃自語。
更奇怪的是，父母姓名一欄被墨水涂黑了，只能隱約看出不像是"許海峰"和"林雅蓉"的字樣。
正當她想仔細查看時，走廊傳來腳步聲。許星辰慌忙把證明塞回抽屜，閃身躲到窗簾后面。
"暖晴小姐說晚上七點回來，準備她最愛的那套禮服。"張媽的聲音越來越近。
許星辰屏住呼吸，等到聲音遠去，才悄悄溜出房間。她的心跳如鼓，腦海中全是那張出生證明。同一天出生，被涂黑的父母信息...這絕不只是巧合。
晚飯后，許星辰借口預習功課早早回到房間。她打開筆記本電腦，搜索"2003年9月18日 陽光婦產(chǎn)醫(yī)院 嬰兒調換"。
幾篇陳年報道跳出來，都是關于那家醫(yī)院發(fā)生嬰兒錯抱事件的簡訊，但沒有具體細節(jié)。她嘗試登入市政府的人口登記系統(tǒng)，但需要權限。
"一定有辦法查到..."許星辰咬著下唇，突然靈光一閃。她打開社會福利系統(tǒng)，輸入自己的信息，調出了個人檔案。
「許星辰，女，2003年9月18日于陽光婦產(chǎn)醫(yī)院被遺棄，同日送入市兒童福利院...」
她的手指僵在鍵盤上。同一天，同一家醫(yī)院。許暖晴被抱回許家，而她被送進福利院。這絕不是意外。
第二天早晨，許星辰穿著嶄新的圣約翰學院制服站在鏡前。藏青色的西裝外套，格子短裙，白襯衫配上深紅色領帶，讓她看起來煥然一新。
"至少外表像那么回事了。"她對自己說，挺直腰板下樓。
許暖晴已經(jīng)在吃早餐，看到許星辰時挑了挑眉："喲，人靠衣裝啊。"
許星辰?jīng)]有理會她的嘲諷，安靜地吃完早餐，跟著許暖晴上了私家車。
"聽著，"車一啟動，許暖晴就變了臉色，"在學校里，別跟人說你是我姐。你就說你是遠房親戚，借住在我家。"
許星辰直視前方："正合我意。"
"還有，"許暖晴冷笑，"別以為同樣的DNA就能讓你和我平起平坐。我在圣約翰的地位不是你這種福利院長大的土包子能想象的。"
許星辰轉頭看她："你怕我搶走你的位置？"
許暖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高傲："做夢。許家上下都喜歡我，你算什么？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而已。"
車停在學校門口，許暖晴立刻換上甜美笑容，親熱地挽著許星辰的手臂下車，仿佛她們是最好的姐妹。
"暖晴！這是誰?。?一群穿著同樣制服的女孩圍上來。
"這是我表姐星辰，暫時住在我家。"許暖晴介紹道，"她以前在...嗯，鄉(xiāng)下上學，大家多照顧她哦。"
女孩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其中一位涂著精致妝容的高挑女孩笑著說："歡迎啊，我是周詩雨，暖晴最好的朋友。"
許星辰禮貌地點頭："你好。"
"走吧，帶你去教務處報到。"許暖晴拉著她離開人群，低聲警告，"周詩雨的父親是市教育局局長，你最好別得罪她。"
教務處為許星辰安排了班級和課程表。由于她優(yōu)異的入學測試成績，被直接分到了A班，和許暖晴同班。
"哇，A班可不是誰都能進的。"教務主任推了推眼鏡，"看來你成績確實不錯。"
許暖晴的笑容僵在臉上。
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許星辰被老師要求做自我介紹。她站在講臺上，感受到幾十道審視的目光。
"我叫許星辰，很高興認識大家。"簡單的介紹后，她安靜地坐到指定座位。
"聽說你是暖晴的表姐？"同桌的男生小聲問，"以前在哪個學校？"
"公立學校。"許星辰簡短回答，翻開課本。
數(shù)學老師出了一道難題，點名讓幾位同學回答都無人能解。最后，他看向新同學："許星辰，你試試？"
許星辰站起來，仔細閱讀題目，然后流暢地給出了解答過程和正確答案。
"非常好！"老師驚喜地說，"這正是我想教給大家的思路。"
許星辰感受到背后有幾道灼熱的視線，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課間，她獨自在走廊看課程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書本散落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周詩雨夸張地道歉，"新來的，沒看見你。"
許星辰蹲下?lián)鞎?，另一雙手幫她拾起了幾本。
"給你。"清冷的男聲響起。
許星辰抬頭，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輪廓分明，氣質冷峻。
"謝謝。"她接過書，注意到他胸前別著學生會主席的徽章。
"你是新轉來的許星辰？"男生問，"我是學生會主席沈墨。"
"你好。"許星辰點頭致意。
"沈學長！"許暖晴突然出現(xiàn)，親熱地挽住沈墨的手臂，"上周的社團活動照片我整理好了，一會兒拿給你看。"
沈墨微微皺眉，抽出手臂："謝謝，不過我現(xiàn)在要和許同學談談她的課程安排。"
許暖晴的笑容僵住了，她瞪了許星辰一眼，悻悻地離開。
"你的入學測試成績很出色，"沈墨繼續(xù)道，仿佛剛才的插曲沒發(fā)生，"尤其是數(shù)學和計算機。有興趣加入數(shù)學社嗎？"
許星辰有些意外："我考慮看看。"
"好，想好了來學生會辦公室找我。"沈墨點點頭離開了。
午餐時間，許星辰獨自坐在食堂角落。突然，一盤食物重重放在她對面的座位上。
"不介意我坐這里吧？"許明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許星辰驚訝地抬頭："你...也在這所學校？"
"高三S班。"許明哲坐下，"聽說你今天在數(shù)學課上一鳴驚人？"
"只是回答了一個問題。"許星辰低頭吃飯。
"沈墨找你干什么？"
"邀請我加入數(shù)學社。"
許明哲輕哼一聲："他是暖晴的暗戀對象，你最好離遠點。"
許星辰皺眉："我對他沒興趣。"
"希望如此。"許明哲站起身，"對了，放學后你自己回家，我有訓練。"
他離開后，許星辰發(fā)現(xiàn)手機有一條新消息，是許暖晴發(fā)來的：「放學后音樂教室見，有重要事情告訴你，關于你的身世?！?/p>
許星辰心跳加速。許暖晴知道什么？她決定赴約，也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下午的課程結束后，許星辰按照信息找到音樂教室。門虛掩著，她推門進去，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
突然，門在她身后砰地關上，接著是鎖門的聲音。
"許暖晴？"許星辰拍打門板，"開門！"
外面?zhèn)鱽砜┛┑男β暎?好好享受吧，表姐。音樂教室晚上七點才有人來檢查哦。"
許星辰用力踹門，但毫無作用。她拿出手機，發(fā)現(xiàn)信號被屏蔽了。環(huán)顧四周，窗戶都裝有防盜欄桿，無法逃脫。
"冷靜..."她深呼吸，走向鋼琴。既然暫時出不去，不如利用這段時間。
她掀開琴蓋，手指輕輕放在黑白鍵上。在福利院時，好心的音樂老師曾教過她基礎。許星辰閉上眼睛，彈奏起記憶中的旋律。
音樂讓她暫時忘記了處境，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誰在里面？"一個嚴厲的聲音問道。
許星辰停止彈奏："我被鎖在里面了，請開門！"
門開了，站在門口的是音樂老師和一個熟悉的身影——沈墨。
"許星辰？"沈墨皺眉，"你怎么在這里？"
"我..."她猶豫了一下，"有人約我來這里，然后把我鎖在里面了。"
音樂老師搖搖頭："現(xiàn)在的學生...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沈墨堅持送她到校門口。路上，他問："知道是誰做的嗎？"
許星辰?jīng)]有回答，反問道："你怎么會在音樂教室？"
"我是鋼琴社顧問。"沈墨淡淡地說，"你彈得不錯，雖然技巧生疏，但很有感情。"
許星辰有些驚訝他能聽出來："謝謝。"
"明天數(shù)學社招新，希望看到你。"在校門口，沈墨這樣說。
回到家，許星辰發(fā)現(xiàn)許家氣氛異常緊張。許海峰在書房大聲打電話，隱約聽到"股價下跌"、"競爭對手"等字眼。林雅蓉面色凝重地坐在客廳，許暖晴則不見蹤影。
"媽...發(fā)生什么事了？"許星辰小心翼翼地問。
林雅蓉看了她一眼，勉強笑了笑："公司有些小問題，你爸爸在處理。去休息吧。"
許星辰點點頭上樓，經(jīng)過書房時放慢腳步。
"...陳氏集團明顯在惡意收購，我們必須保住南城項目..."許海峰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否則季度財報會很難看..."
回到房間，許星辰打開電腦，搜索許氏集團和陳氏集團的新聞。幾篇財經(jīng)報道顯示，陳氏集團近期大量收購許氏股份，兩家在南城地產(chǎn)項目上競爭激烈。
她沉思片刻，打開編程軟件，開始編寫一個數(shù)據(jù)分析模型。也許...她能幫上忙。
深夜，當許家所有人都入睡后，許星辰悄悄來到一樓的打印機前，將一份文件放入許海峰常用的公文包里。
文件標題是：《關于陳氏集團收購策略及許氏應對方案的分析》，署名處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