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指腹為婚的催命符老爺子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正跟一行代碼較勁,
屏幕上的光標(biāo)像個倔驢一樣死活不肯挪到它該去的地方。手機在桌上嗡嗡震得心煩,
活像催命符?!拔?,爺爺?”我捏著鼻梁,沒好氣地接通?!俺粜∽樱∠掳嗔藳]?
”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耳膜,震得我腦瓜子嗡嗡的,“趕緊的!
洗個臉換身人模狗樣的衣服,地址發(fā)你了,麻溜過去!”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直沖天靈蓋:“不是……爺爺,您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這套……”“少廢話!”老爺子直接打斷我的垂死掙扎,語氣斬釘截鐵,
“你張爺爺家那丫頭,人家姑娘都到了!你小子敢放鴿子,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指腹為婚怎么了?當(dāng)年要不是老張在戰(zhàn)場上……”又來了又來了!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這套“指腹為婚”的陳詞濫調(diào),外加“救命之恩涌泉相報”的老黃歷,
從我大學(xué)畢業(yè)起就成了老爺子對付我的終極殺招,每年都得祭出來幾次。
每次我都得像個孫子一樣(雖然本來就是孫子)聽著,然后絞盡腦汁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爺爺!大清早亡了一百多年了!”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p>
感覺整個辦公室的格子間都安靜了一瞬,“您能不能別這么老封建?現(xiàn)在講究自由戀愛!
自由!懂嗎?強扭的瓜它不甜??!”“老子管它甜不甜!扭下來再說!
”老爺子的邏輯簡單粗暴,“地址給你了,半個小時內(nèi)不到,后果自負(fù)!
”嘟…嘟…嘟…電話被無情掛斷。我瞪著手機屏幕上那個咖啡館的地址,
感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自由?我寶貴的單身自由,
眼看就要被這“指腹為婚”的封建余孽給扼殺了!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這套?
簡直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憋著一肚子堪比火藥桶的火氣,
我最終還是認(rèn)命地關(guān)了電腦。沒辦法,老爺子真能說到做到,殺到我公司來上演全武行,
那我這碼農(nóng)的職業(yè)生涯基本也就宣告社會性死亡了。惹不起惹不起。
隨便扒拉了兩下睡成雞窩的頭發(fā),
言的T恤(上書:“Hello World or Goodbye World?”),
踩著那雙飽經(jīng)風(fēng)霜、鞋底都快磨平的人字拖,我就這么頂著大下午四點的太陽出門了。
主打一個“爺不伺候,爺就是來砸場子”的擺爛氣質(zhì)。反正對方要是個正常姑娘,
看到我這德行也得連夜扛著火車跑路。
2 賽博小鸚鵡的沖擊推開那家叫“半糖”的咖啡館玻璃門,冷氣撲面而來,
稍微澆滅了一點心頭的燥火。咖啡館里安靜得過分,稀稀拉拉沒幾個人。我掃視一圈,
目光精準(zhǔn)地鎖定了角落里那個最扎眼的存在。好家伙!那畫面沖擊力,
堪比迎面挨了一記悶棍。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陷在寬大的沙發(fā)椅里,頂著一頭……怎么說呢?
那簡直是把整個彩虹外加迪廳的鐳射燈都糊頭上了!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
一縷縷挑染得無比囂張,還硬邦邦地豎著幾撮,活像一只炸了毛的憤怒小鸚鵡。
臉上更是精彩紛呈,煙熏妝糊得跟被人揍了兩拳似的,眼皮上還黏著亮瞎眼的亮片,
嘴唇涂得烏漆嘛黑,嘴角叼著一根棒棒糖的塑料棍兒,
正百無聊賴地“咔吧、咔吧”嚼著口香糖,時不時吹出個粉色的泡泡,
又“啪”地一聲吸溜回去。兩條細(xì)腿裹在破洞多得快要散架的牛仔褲里,
腳上一雙厚底松糕鞋,目測至少增高十厘米,此刻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蕩著。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指腹為婚”?張爺爺家那丫頭?
老爺子口中“文靜乖巧有教養(yǎng)”的姑娘?我瞬間感覺自己像個誤入二次元漫展的麻瓜,
世界觀被沖擊得稀碎。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老爺子!您管這叫文靜?
這叫乖巧?這特么是行走的賽博朋克精神污染源吧!硬著頭皮走過去,我拉開她對面的椅子,
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嘎吱”一聲刺耳的噪音。她眼皮都沒抬一下,
繼續(xù)專注地吹著她的泡泡糖,目光黏在手機屏幕上,手指飛快地滑動,
隱約能聽到“Double Kill! Triple Kill!”的游戲音效。
我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一點成年人(雖然穿得像流浪漢)的尊嚴(yán):“咳,你好。
我是……”“大叔,你誰???”她終于舍得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那么零點一秒,
極其敷衍地掃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你擋著我信號了”的不耐煩。那眼神,
比我debug代碼時看bug的眼神還要嫌棄十倍?!坝惺驴煺f,別耽誤我一會兒蹦迪。
忙著呢。”說完又低下頭,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飛快,嘴里還念念有詞,“上??!切后排!
會不會玩!”大叔???我特么才二十七!只是沒刮胡子外加熬了兩個通宵而已!還有,
蹦迪?這才下午四點!這生物鐘是倒著長的嗎?一股無名火“噌”地就頂?shù)搅四X門。
我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冷笑,感覺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呵。放心,
我對殺馬特小太妹沒、興、趣?!币蛔忠活D,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碴子。
“回去告訴家里老頭,這門‘親事’,黃了。愛誰誰!”說完,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再次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慘叫。一秒都不想多待,
再待下去我怕自己會被這五彩斑斕的頭發(fā)和震耳欲聾的游戲音效給閃瞎加吵聾。我轉(zhuǎn)身就走,
步子邁得飛快,活像身后有哥斯拉在追。推開咖啡館厚重的玻璃門,
外面燥熱的空氣裹挾著汽車尾氣的味道撲面而來。我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試圖把肺里那股混雜著廉價香水、泡泡糖甜膩味和叛逆少女氣息的詭異味道給置換出去。
世界終于清凈了!自由的氣息是如此甜美!剛準(zhǔn)備掏出手機給老爺子發(fā)個“已見,已拒,
勿念”的報喪短信,手機卻搶先一步“叮咚”一聲脆響。是條新信息,發(fā)件人赫然是老爺子。
「臭小子!剛收到消息,老張家丫頭下午臨時被導(dǎo)師叫去學(xué)校搞什么緊急課題了,人沒去成!
相親改期,下周三晚上七點,還是‘半糖’,你小子這次再敢放鴿子試試!」???
我握著手機,整個人石化在咖啡館門口滾燙的柏油路面上,像一尊被雷劈過的雕塑。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幾個加粗加黑的大字在瘋狂刷屏:人沒去成?沒去成?沒去成?!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嗖”地一下直沖天靈蓋。我脖子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扭過去,
透過咖啡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向那個我剛剛逃離的角落。
空蕩蕩的咖啡館里,除了吧臺后昏昏欲睡的服務(wù)生,唯一的活物,
就是那個角落里的“賽博小鸚鵡”。3 誤會中的小惡魔此刻,她似乎剛打完一局游戲,
手機隨意地丟在桌面上。那雙畫著濃重?zé)熝瑠y、粘著亮片的眼睛,
正饒有興致地、直勾勾地盯著玻璃窗外,盯著我。然后,在我驚悚的注視下,
她慢悠悠地抬起手,伸出舌尖,極其緩慢地、帶著點惡作劇得逞的頑劣,
舔了一下手里那根粉色的棒棒糖。緊接著,嘴角一點點向上彎起,
扯出一個極其燦爛、極其狡黠、又帶著點小惡魔般挑釁的笑容。那笑容,
在午后刺眼的陽光反射下,晃得我眼暈。嗡——腦子里像是有一萬只蜜蜂同時起飛。
搞了半天,
才那個對我翻白眼、叫我大叔、嫌棄我耽誤她蹦迪的殺馬特少女……根本不是我的相親對象?
!那她是誰?她為什么在那兒?她為什么對我笑成那樣?
無數(shù)個問號像彈幕一樣在我腦海里瘋狂滾動。尷尬、疑惑、一絲絲被耍弄的羞惱,
還有那么一點點……極其微弱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像打翻的調(diào)料瓶,
五味雜陳地糊了我一臉。4 暖陽下的重逢下周三晚上七點,“半糖”咖啡館。
我?guī)缀跏遣戎c推開門的,心里像是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兔子,七上八下,
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沒法解釋清楚的……期待?咖啡館里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
燈光是溫暖的橘黃色,空氣里彌漫著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甜點的氣息。人比上次稍多,
但依舊安靜。我的目光如同雷達(dá),迅速掃描全場。靠窗的卡座里,坐著一個女孩。
她微微側(cè)著頭,望著窗外華燈初上的街景。柔順的黑發(fā)自然地垂落肩頭,
在燈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一張臉干干凈凈,白皙透亮,只涂了層淡淡的唇彩,
像初綻的櫻花。她穿著簡單的白色棉質(zhì)連衣裙,剪裁得體,襯得身形纖細(xì)美好。
整個人透著一股清純溫婉的學(xué)生氣,和上周那個五彩斑斕的“賽博小鸚鵡”判若云泥。然而,
那雙眼睛……當(dāng)她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時,
那雙眼睛瞬間彎成了兩枚狡黠的小月牙兒,
里面閃爍著熟悉的、亮晶晶的、帶著點小得意的光芒。是她!就是她!
我像個傻子一樣杵在原地,感覺CPU徹底燒了。大腦宕機重啟了三次,
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按蟆笫??”她開口了,聲音清脆得像鈴鐺,帶著明顯的笑意,
尾音俏皮地上揚,“又見面啦?挺準(zhǔn)時嘛?!彼噶酥笇γ娴淖?,“坐啊,別客氣。
”我機械地挪過去,僵硬地坐下,眼睛還黏在她臉上,
試圖找出哪怕一絲上周那個殺馬特的痕跡。沒有,完全沒有。除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你……你……”我喉嚨發(fā)干,組織語言的能力徹底下線。“自我介紹一下,
”她雙手托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我,眼神清澈無辜,“我叫蘇暖,溫暖的暖。
張爺爺是我外公?!彼D了頓,笑意更深,像只偷到腥的小貓,“上周那個……嗯,
是我的‘雙胞胎妹妹’,蘇燃,燃燒的燃。她那天正好在附近玩,
聽說外公安排了這么個‘古早味’的相親,就自告奮勇替我‘把把關(guān)’?!彼UQ?,
長長的睫毛撲閃著,“怎么樣,我‘妹妹’……給你留下的印象,深刻不?”深刻?
何止是深刻!簡直是靈魂烙印級別的沖擊!
里瞬間閃過那五顏六色的頭發(fā)、烏漆嘛黑的嘴唇、還有那句“大叔你誰”……老臉一陣發(fā)燙。
“所以……那天坐那兒故意惡心我的,是你妹妹?”我艱難地消化著這個信息。
“Bingo!”蘇暖打了個響指,笑得一臉燦爛,“燃燃就喜歡搞點惡作劇,
她說要替姐姐看看未來姐夫是不是個只看外表的膚淺家伙,抗壓能力夠不夠強?!彼嶂^,
饒有興致地打量我,“不過,大叔你那天扭頭就走的樣子,嘖,確實挺帥的,
就是脾氣嘛……”她故意拉長了調(diào)子。“……”我竟無言以對。
被一個殺馬特“妹妹”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開局真是“精彩”得讓人心肌梗塞。接下來的時間,
氣氛變得……詭異又奇妙。蘇暖本人和那個“蘇燃”簡直像兩個極端。她說話條理清晰,
聲音溫軟,聊起她正在美院讀的油畫專業(yè)時,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星,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她吐槽導(dǎo)師的龜毛,吐槽畫材的昂貴,
吐槽學(xué)校食堂的奇葩創(chuàng)新菜(比如草莓炒月餅)……吐槽得生動活潑,自帶畫面感,
好幾次都把我逗樂了。我也放松下來,
忘了自己那身依舊不怎么講究的T恤(這次換了件干凈的,
上面印著:“404: Charm Not Found”)。聊起我那苦逼的碼農(nóng)日常,
改不完的需求,修不完的bug,還有產(chǎn)品經(jīng)理那些天馬行空(異想天開)的“小改動”。
說到激動處,忍不住也爆了幾句粗口?!班坂?!”蘇暖捂嘴笑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們產(chǎn)品經(jīng)理是魔鬼嗎?‘在APP圖標(biāo)上加個會眨眼的小貓’?他咋不上天呢!
這需求提得也太抽象了吧!”“可不是嘛!”我找到了共鳴,頓時吐槽欲爆棚,“還有上次,
非要在用戶登錄界面加個動態(tài)煙花背景,說是有‘儀式感’!
結(jié)果測試的時候直接把測試機給卡崩了!你說他是不是對‘儀式感’有什么誤解?
儀式感就是讓用戶手機原地爆炸升天?”“哈哈哈!升天可還行!
”蘇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毫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那后來呢?加了沒?”“加個錘子!
我直接甩了個性能測試報告到他臉上,用數(shù)據(jù)教他做人!”我得意地?fù)P了揚下巴。
“干得漂亮!大叔!”蘇暖豎起大拇指,笑得眉眼彎彎,“對付這種甲方,
就得用魔法打敗魔法!哦不,用數(shù)據(jù)碾壓幻想!”我們聊得越來越投機,
從各自的專業(yè)互相傷害(“你們搞藝術(shù)的看我們代碼是不是跟看天書一樣?
”“你們碼農(nóng)看我們畫畫是不是覺得就是隨便涂兩筆?”),
到各自奇葩的童年糗事(“我五歲的時候把我爸珍藏的郵票全貼水壺上了,
美其名曰‘保溫貼花’!”“我七歲那年試圖用鞭炮炸鄰居家的糞坑,
結(jié)果風(fēng)向不對……”),再到對某些社會熱點的看法(雖然偶爾也有分歧,
但爭起來也火花四濺,格外帶勁)??Х瑞^輕柔的背景音樂成了我們的伴奏,時間過得飛快。
我發(fā)現(xiàn)她不僅不“文靜乖巧”(至少不是老爺子理解的那種),反而古靈精怪,思維跳脫,
懟起人來又準(zhǔn)又狠,還帶著一種獨特的幽默感,讓人生不起氣來。關(guān)鍵是,她聽得懂我的梗,
接得住我的吐槽,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特別……好看。“喂,大叔,”她忽然湊近了一點,
壓低了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的調(diào)調(diào),一股淡淡的、好聞的梔子花清香飄了過來,
“其實那天……”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嗯?”“我就在咖啡館外面。
”她狡黠地眨眨眼,“看著你進(jìn)去,又看著你氣呼呼地沖出來,
然后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門口看手機,表情那叫一個精彩紛呈,跟開了染坊似的。
”她模仿著我當(dāng)時可能出現(xiàn)的呆滯、震驚、茫然的表情,惟妙惟肖?!啊蔽夷樕弦粺?,
感覺有點掛不住,“蘇暖同學(xué),你這樣偷窺別人,很不道德啊。”“這叫實地考察!
”她理直氣壯,笑得像只偷了油的小老鼠,“我得親眼看看,
能被我那‘賽博朋克’妹妹氣跑的男人,真人到底啥樣嘛。
萬一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或者是個一點就炸的炮仗呢?”“那考察結(jié)果呢?
”我挑眉,故意板著臉問。她裝模作樣地摸著下巴,上下打量我,
眼神里滿是促狹:“嗯……穿得嘛,依舊很‘程序員風(fēng)范’,品味有待提高。
不過嘛……”她拖長了調(diào)子,眼睛彎成月牙,“脾氣比我想象中好那么一丟丟,
至少沒當(dāng)場掀桌子。吐槽功力深厚,勉強算有點幽默細(xì)菌?最重要的是……”她頓了頓,
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很認(rèn)真地看著我的眼睛,“你走的時候,雖然氣呼呼的,
但還記得把椅子輕輕推回去,沒讓它再‘慘叫’一聲?!蔽毅读艘幌?。這種小細(xì)節(jié),
我自己都沒留意?!斑€有,”她補充道,嘴角又忍不住翹起來,“你站在門口看手機時,
那副世界觀崩塌、懷疑人生的傻樣……噗,還挺可愛的?!笨蓯??
我一個快奔三的大老爺們兒,被個小姑娘說“可愛”?這感覺……怎么有點怪怪的,
但好像……又不賴?“所以,”她總結(jié)陳詞,身體微微前傾,帶著點小得意,
“綜合評分……及格線以上,勉強算個‘潛力股’吧!值得后續(xù)觀察!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映著咖啡館暖黃的燈光,還有那個狡黠又帶著點真誠的笑容,
我忽然覺得,上周那個“五彩小鸚鵡”帶來的精神污染,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甚至有點……歪打正著?那天之后,我和蘇暖的聯(lián)系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發(fā)不可收拾。
微信聊天框從早到晚就沒消停過。她給我發(fā)她剛畫好的油畫局部圖,
是一片在灰蒙蒙城市樓頂縫隙里倔強生長的、金燦燦的向日葵:“看!
我管它叫‘鋼鐵森林里的小太陽’!牛不牛?” 我立馬回懟:“牛!
不過你確定不是把顏料直接擠上去的?這厚度,刮下來能當(dāng)防彈插板了吧?
” 附帶一個欠揍的狗頭表情。她發(fā)來一個“憤怒掀桌”的表情包:“程嶼!
你個藝術(shù)絕緣體!這叫肌理!肌理懂不懂!是靈魂!是力量!” 接著又甩過來一張照片,
是她白皙的手指上沾滿了厚重的、調(diào)色板上刮下來的顏料糊糊,五彩斑斕,像打翻了顏料罐。
“看!這是戰(zhàn)斗的勛章!”我盯著那張照片,莫名覺得那糊滿顏料的手指……有點可愛。
趕緊甩甩頭,把這種詭異的念頭甩出去,敲字回復(fù):“勛章?我看是工傷吧!
建議你下次戴防化手套。” 然后順手點開外賣APP,
給她下單了一盒據(jù)說特別溫和的護(hù)手霜。做完這一切,才后知后覺地有點臉熱。
她也熱衷于給我分享她“觀察人類”的成果。
比如地鐵上那個把假發(fā)片戴歪了還渾然不覺的大叔,配文:“看!倔強的地中海在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