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顧言琛當替身養(yǎng)了三年,他白月光回國那天,他親手把我扔進了暴雨里。
“別讓她看見你,晦氣。”后來我胃癌晚期躺在破床上咳血,
他帶著新歡踹開我的門:“裝病博同情?
”我笑著咽下最后一口氣:“顧先生…現(xiàn)在干凈了…”他發(fā)瘋般搖晃我尸體時,
我飄在空中笑。原來人死后真的有靈魂??粗伊税自鹿獾挠喕檠?,
看著他自殘般抓著手臂喃喃:“晚晚怕疼…我該去陪她…”真可惜,我的骨灰盒太小,
裝不下他了。冰冷的雨點,帶著初冬特有的狠戾,像無數(shù)根淬了冰的針,
狠狠扎在我裸露的皮膚上。我摔倒在顧家別墅前冰冷濕滑的大理石臺階上,
徹骨的寒意瞬間穿透單薄的衣衫,直刺骨髓。
骨頭磕在堅硬石階上的悶響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雨聲里,只有小腹深處某個陳舊的傷疤位置,
突兀地抽痛了一下,尖銳得讓我眼前發(fā)黑。身后,那扇沉重的、雕刻著繁復花紋的別墅大門,
無情地在我面前合攏。最后一線溫暖明亮的光,被徹底掐滅,
連同門縫里隱約傳來的、林薇兒那嬌柔甜膩的嗓音:“言琛,外面雨好大呢…是誰呀?
”那扇門,我曾無數(shù)次帶著隱秘的歡喜和期待推開它,此刻卻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隔絕了我與那個曾被我荒謬地稱之為“家”的地方。雨水糊住了我的視線,
順著發(fā)梢、臉頰狼狽地往下淌,流進嘴里,又苦又澀。我掙扎著想爬起來,
手腳卻像灌滿了沉重的鉛塊,每一次用力,都牽扯著腹部那陣熟悉的、令人作嘔的絞痛。
我蜷縮在冰冷的雨水中,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顫,牙齒咯咯作響。就在這時,
那扇剛剛合攏的大門,又被猛地拉開一條縫隙。顧言琛站在門內(nèi)那片令人炫目的溫暖光暈里。
昂貴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干燥光潔的玄關地板上,沒有沾染絲毫泥濘。
他身上穿著熨帖得一絲不茍的深灰色羊絨衫,襯得他身姿越發(fā)挺拔,
矜貴得如同畫報里走出的模特。暖黃的燈光柔和地勾勒著他英俊深刻的側臉線條,
也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神情——不是擔憂,不是憐憫,
而是一種混合著不耐與極致厭惡的冰冷審視。那目光,比砸在我身上的雨點還要刺骨。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看一堆礙眼的垃圾,薄唇開合,吐出的話語清晰無比,
每一個字都精準地砸在我心口最脆弱的地方:“蘇晚,別在這里礙眼?!彼穆曇舨桓?,
卻穿透了嘩嘩的雨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殘忍,“薇兒身體弱,見不得晦氣的東西。
滾遠點,別讓她看見你?!被逇獾臇|西……最后幾個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鑿穿了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那里面僅存的一點微弱的、名為“蘇晚”的灰燼,
終于被這冰冷的雨水徹底澆熄、沖散。疼,尖銳的疼從腹部深處炸開,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幾乎讓我窒息。我猛地弓起身子,死死抵住那劇痛的源頭,
指甲深深掐進冰冷濕滑的石階縫隙里,指關節(jié)泛出瀕死的白。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從喉嚨深處擠出,又被我死死咬住下唇堵了回去。
不能在他面前示弱,絕不能再讓他看見我的狼狽。門內(nèi),
林薇兒那甜得發(fā)膩的聲音又飄了出來,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疑惑:“言???外面是誰呀?
這么大的雨,別是哪個可憐人吧?”顧言琛聞聲,連最后一絲目光也吝嗇給予。
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高大的背影隔絕了門內(nèi)那片令人心碎的暖光。大門“砰”地一聲,
再次緊閉。這一次,連那條縫隙也沒有了。世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
和仿佛永不停歇的、要將我徹底淹沒的暴雨。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一點一點,
從冰冷刺骨的石階上撐起身體。雨水瘋狂地沖刷著我的臉,
試圖洗去那些滾燙的、失控涌出的東西。腹部的絞痛一陣猛過一陣,
像有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在腹腔里兇狠地撕扯攪動。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劇痛,
喉嚨深處彌漫開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鐵銹味。不能倒下。不能倒在這里。
這個念頭成了支撐我殘破軀殼的唯一支柱。我拖著仿佛不屬于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滑,
像個破敗的提線木偶,艱難地挪下臺階,
撞撞地撲向停在雨幕里的那輛破舊二手車——它是我僅剩的、能稱之為“容身之所”的東西。
鑰匙在濕透的口袋里,冰冷黏膩。手指凍得僵硬麻木,試了好幾次才插進鎖孔。拉開車門,
一股混合著陳舊皮革和霉味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我?guī)缀跏菨L爬著摔進駕駛座,
濕透的身體砸在同樣冰冷僵硬的座椅上,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嘔……”濃重的血腥氣瞬間涌上喉頭。我慌忙用手死死捂住嘴,身體劇烈地痙攣著,
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攤開掌心,刺目的猩紅在昏暗的車內(nèi)燈光下,
像一朵絕望綻放的花。胃里翻江倒海,絞痛得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反復揉搓。
冷汗瞬間浸透了本就濕冷的衣衫,粘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滅頂?shù)暮?。我抖嗦著手?/p>
在副駕駛座上那個同樣破舊的帆布包里瘋狂摸索。
指尖終于觸碰到一個冰涼堅硬的方形塑料瓶。是止痛藥。我甚至來不及去看標簽,
也顧不得那上面磨損得幾乎看不清的字跡,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擰開瓶蓋,
倒出好幾粒白色的小藥片。沒有水,也找不到水。我直接將藥片胡亂塞進嘴里,
用牙齒狠狠嚼碎??酀怃J的藥粉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來,嗆得我眼淚直流。
我硬是梗著脖子,生生將它們咽了下去。藥粉刮過喉嚨,帶著粗糲的痛感,
和濃重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瀕死般的滋味。
冰冷的藥片和著血沫滑入灼痛的胃袋,像投入滾燙巖漿的冰塊,
短暫地激起一陣更劇烈的翻騰后,那蝕骨的絞痛終于開始一點點退潮,
被一種沉重的麻木感取代。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緊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背上。
我趴在冰冷的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胸腔深處鈍痛。車窗外,
顧家別墅的燈火在滂沱雨幕中模糊成一片遙遠而虛幻的光暈,溫暖得刺眼。那扇緊閉的大門,
像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深淵。啟動車子,引擎發(fā)出一陣老邁而吃力的低吼,
在震耳的雨聲中顯得那么微不足道。破舊的車燈劃破黑暗,照亮前方泥濘不堪的道路。
我轉動方向盤,車輪碾過積水,濺起渾濁的水花,載著我,和這具破敗不堪的身體,
駛離了這片埋葬了我三年癡妄的泥沼。車子最終在城郊一棟破敗的筒子樓前停下。墻壁斑駁,
露出里面灰暗的水泥底色,雨水順著銹蝕的水管蜿蜒流下,
在骯臟的地面匯聚成一個個渾濁的水洼。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垃圾腐敗的酸臭。
我租住的房間在三樓盡頭。樓道狹窄陰暗,聲控燈早已壞掉,
只有盡頭一扇臟污的窗戶透進些許城市邊緣灰蒙蒙的天光。我扶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墻壁,
一步一頓地往上挪。每一次抬腿,都像拖著千斤重的鐐銬,
腹部的鈍痛在藥物的壓制下蟄伏著,卻并未消失,只是潛伏著,伺機而動。
鑰匙插進同樣銹跡斑斑的鎖孔,費力地擰動。門開了,
一股更加濃郁的、混合著灰塵、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血腥氣的沉悶氣息撲面而來。
狹小的空間一覽無余,一張吱呀作響的舊鐵架床,一張掉漆的桌子,
一個塞著幾件舊衣服的簡易布衣柜,角落里堆著幾個空藥瓶和幾本卷了邊的舊雜志。
唯一的“裝飾”,是床頭柜上一個小小的、積了灰的相框,
里面嵌著一張被撕碎后又勉強粘合起來的照片——照片上的顧言琛,眼神冷漠疏離,
只有站在他身邊、笑得小心翼翼的女孩,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卑微的、不合時宜的憧憬。
那個女孩是我。蘇晚。一個被當成別人影子豢養(yǎng)了三年,最后像垃圾一樣被丟棄的……笑話。
腹部的鈍痛又隱隱傳來,提醒著我這具身體正在進行的、不可逆轉的崩壞。
我踉蹌著走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冰冷僵硬、帶著潮氣的被褥里。
冰冷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衣物滲入皮膚,激得我打了個寒顫。窗外,雨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
死寂籠罩著這片被城市遺忘的角落。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個世紀,
一陣尖銳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了房間里的死寂。我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摸索著從口袋里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舊手機。
屏幕上跳動著那個曾讓我無數(shù)次心跳加速、如今卻只感到徹骨寒冷的名字——顧言琛。
指尖懸在接聽鍵上方,微微顫抖。鈴聲固執(zhí)地響著,一遍又一遍,像索命的符咒。最終,
我還是劃開了屏幕,將冰涼的手機貼到耳邊?!疤K晚。”聽筒里傳來顧言琛的聲音,
低沉依舊,卻少了平日的冷漠,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煩躁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給你二十分鐘,收拾干凈滾回別墅。薇兒看中了你房間里那套‘雪后初晴’的骨瓷茶具,
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你碰過的東西,臟。”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精準地扎進我早已麻木的神經(jīng)。那套“雪后初晴”,是我省吃儉用攢了整整半年工資買下的,
只因為顧言琛偶然提過一次,說林薇兒以前很喜歡這種清雅的瓷器。我像個可悲的贗品,
笨拙地模仿著正主的喜好,試圖用這些冰冷的物件,去換取他一絲絲虛假的溫情。如今,
連這點可憐的模仿,也成了礙眼的垃圾,需要被“清理”?!邦櫹壬蔽覐埩藦堊?,
喉嚨干澀得像砂紙摩擦,發(fā)出的聲音嘶啞難辨,帶著濃重的喘息,
“我…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毫無預兆地襲來,像要把我的肺整個咳出來。
我不得不弓起身子,死死按住劇痛的腹部,手機脫手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聽筒里,顧言琛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模糊,只剩下他最后一句冰冷刻薄的嗤笑,
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的耳膜:“裝病?蘇晚,你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
只會讓我更惡心。”通話被無情地掛斷。忙音嘟嘟作響,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我蜷縮在冰冷的床上,身體因為劇烈的咳嗽和疼痛而無法控制地痙攣。
口腔里再次彌漫開那股熟悉的鐵銹味,這一次,比剛才在車里更濃烈、更洶涌。
我甚至來不及去找紙巾,暗紅的血液就順著指縫滴落,
在灰白色的舊床單上迅速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污跡,像一朵迅速凋零的、絕望的花。
手機屏幕的微光映著我沾滿血污的手和床單上的狼藉。
胃部的絞痛如同活物般在腹腔深處翻騰、撕咬,每一次痙攣都帶來滅頂?shù)闹舷⒏小?/p>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單薄的衣衫,粘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滅頂?shù)暮?。視線開始模糊,
天花板上的霉斑扭曲旋轉,耳邊只剩下自己粗重艱難的喘息聲和血液滴落的微弱聲響。
藥……止痛藥……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我掙扎。我顫抖著伸出手,在冰冷的床頭柜上摸索。
指尖觸碰到那個熟悉的、棱角分明的塑料瓶。我死死抓住它,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擰開瓶蓋,
將里面僅剩的幾粒白色藥片一股腦倒進嘴里,如同沙漠中瀕死的旅人撲向最后的幻影。
沒有水??酀乃幏刍祀s著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刮擦著喉嚨。我強迫自己吞咽下去,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野獸般的聲響。藥力似乎在緩慢地發(fā)揮作用,
那撕心裂肺的絞痛漸漸被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麻木感取代。身體仿佛不再屬于自己,
意識在劇痛的余波和藥物的迷障中沉沉浮浮。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
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一陣粗暴的、毫無預兆的踹門聲,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死寂的房間里!
“砰——!”本就脆弱不堪的門板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門鎖處的木頭瞬間崩裂。
刺眼的光線猛地涌入這昏暗的囚籠。顧言琛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逆著樓道里昏黃的燈光,
像一尊冷酷無情的煞神。他周身散發(fā)著凜冽的寒意,昂貴的皮鞋踏在骯臟的水泥地上,
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身后,緊跟著林薇兒。
她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米白色羊絨大衣,襯得她楚楚動人,此刻正微微蹙著精心描畫的柳眉,
用手帕掩著口鼻,毫不掩飾眼底的嫌惡,打量著這間破敗、散發(fā)著異味的陋室?!把澡?,
這地方……”林薇兒嬌柔的聲音帶著夸張的顫抖,
“味道好難聞啊……我們拿了東西就快走吧,我有點不舒服。”顧言琛沒有回應她,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探照燈,精準地鎖定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我身上。“蘇晚!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蘊含著即將噴發(fā)的怒火,“我讓你滾回去收拾東西,你聾了?
還是覺得裝病躺在這里,就能讓我心軟?”他的視線掃過我沾滿暗紅血污的下巴和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