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凜回來,白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眶一紅,立刻換上了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顧大哥,你可回來了!”她搶先一步開口,聲音帶著哭腔,“我……我就是來看看晚意,想跟她好好聊聊,可她……”
她話沒說完,但那副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樣子,足以讓任何男人心生憐惜。
上輩子的我,就是被她這副白蓮花的模樣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可惜,這輩子,我不會再上當(dāng)了。
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繼續(xù)低頭包我的糖,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
顧凜的目光從白露身上掃過,沒有停留,而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看到了桌上那些包裝精美的牛軋?zhí)?,也看到了我沾滿糖粉的手。
他沒有問我,也沒有問白露,而是徑直走到我身邊,拿起一塊我剛包好的糖,剝開,放進(jìn)了嘴里。
他的動作很自然,就像是丈夫回到家,品嘗妻子做的小點心一樣,天經(jīng)地義。
“味道不錯?!彼捉乐粗?,眼神里帶著一絲我能讀懂的贊許和……寵溺?
我心里一暖,抬頭沖他笑了笑。
這個男人,永遠(yuǎn)都知道該怎么站在我這邊。
白露看到這一幕,徹底愣住了。
她大概沒想到,顧凜回來后,竟然連問都不問一句,就直接用行動表明了他的立場。
“顧大哥……”她不甘心地叫了一聲。
顧凜這才像是剛看到她一樣,轉(zhuǎn)過頭,語氣平淡地問:“白露同志,你還有事嗎?如果沒事,我跟我愛人要休息了?!?/p>
他的一句“我愛人”,像是一道無形的墻,將白露隔絕在外。
白露的臉,白得像一張紙。
她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跑了。
屋子里,終于清凈了。
顧凜脫下作訓(xùn)服,露出了里面被汗水浸濕的背心。
“去洗個澡吧,水我給你燒好了?!蔽艺f。
“嗯。”他點點頭,走進(jìn)衛(wèi)生間。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等他洗完澡出來,我把一碗綠豆湯遞給他。
“解解暑?!?/p>
他接過去,一口氣喝完,然后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包糖。
“這些,都是你做的?”他問。
“是啊?!蔽业靡獾?fù)P了揚下巴,“厲害吧?我準(zhǔn)備拿這個,干一番大事業(yè)?!?/p>
“大事業(yè)?”他挑了挑眉。
“對?!蔽野盐业挠媱澓捅P托出,“現(xiàn)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對零食的需求也越來越大。我做的這個牛軋?zhí)?,味道好,樣子也新奇,肯定有市場。我想先在院里打開銷路,然后試著聯(lián)系一下市里的供銷社,看看能不能給他們供貨?!?/p>
我越說越興奮,眼睛里閃著光。
顧凜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我。
等我說完,他沉默了很久。
我有些忐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異想天開?”
“沒有?!彼麚u搖頭,看著我的眼睛,很認(rèn)真地說,“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林晚意,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能干?!?/p>
得到他的肯定,我比賺了一百塊錢還高興。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供銷社的路子,不好走。他們采購都有指標(biāo)和固定渠道,你一個個人,很難進(jìn)去?!?/p>
“我知道?!蔽尹c點頭,“所以,我需要一個契機?!?/p>
“什么契機?”
我神秘一笑:“過幾天,你就知道了?!?/p>
幾天后,是軍區(qū)舉辦的“軍民一家親”聯(lián)歡晚會。
這種晚會,軍區(qū)的首長和家屬們都會參加。
這就是我的契機。
晚會那天,我沒有像其他軍嫂一樣,精心打扮,而是穿了一身干凈利落的白襯衫和藍(lán)褲子,提著一個大大的竹籃,竹籃里,裝滿了我這幾天趕制出來的牛軋?zhí)恰?/p>
我沒有去觀眾席,而是直接去了后臺。
后臺里,文工團(tuán)的演員們正在緊張地準(zhǔn)備著。白露作為臺柱子,自然是眾星捧月的焦點。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眼里閃過一絲輕蔑。
“你來這里干什么?這里是你能來的地方嗎?”她語氣不善地說。
“我來慰問演出人員啊?!蔽倚Σ[瞇地打開我的竹籃,把一包包牛軋?zhí)欠职l(fā)給周圍的演員們,“大家辛苦了,來,嘗嘗我做的糖,補充補充體力?!?/p>
演員們大多是年輕的小姑娘,正是愛吃零食的年紀(jì)??吹竭@么精致的糖果,都好奇地圍了上來。
“謝謝嫂子!”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牛軋-糖嗎?看起來好好吃!”
白露看著眾星捧月的人變成了我,氣得臉色發(fā)青。
“不許吃!”她厲聲喝道,“來路不明的東西,吃壞了肚子,晚上誰上臺表演!”
大家被她一喝,都有些猶豫。
我笑了:“白露同志,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男人是作戰(zhàn)團(tuán)的團(tuán)長顧凜,我還能在糖里下毒不成?再說了,院里那么多嫂子都吃過,也沒見誰吃壞肚子。你這么緊張,是不是怕大家吃了我的糖,就不喜歡你送的那些酸了吧唧的橘子水了?”
我這話,直接戳中了她的肺管子。
后臺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響了起來。
“吵什么呢?”
一個穿著將軍服、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在一群干部的簇?fù)硐拢吡诉M(jìn)來。
是軍區(qū)司令員,周司令。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恭敬地喊道:“首長好!”
周司令點點頭,目光落在了我和我面前的竹籃上。
“這是什么?這么香?”
機會來了!
我心里一喜,連忙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報告首長,這是我自己做的一點小零食,叫牛軋?zhí)?。想給辛苦排練的同志們嘗嘗?!?/p>
“哦?牛軋?zhí)牵俊敝芩玖顏砹伺d趣,“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拿來我嘗嘗?!?/p>
我立刻遞上一塊。
周司令剝開,放進(jìn)嘴里,細(xì)細(xì)地品了品,然后眼睛一亮。
“嗯!不錯!奶味香濃,甜而不膩,好吃!”他贊不絕口,“小同志,你這手藝不簡單??!”
我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