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鐵。
楚州市郊,沈家莊園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這座占地超過十畝的奢華莊園,是沈萬山權(quán)勢與財富的象征。此刻,這座平日里靜謐威嚴的莊園,卻彌漫著一股肅殺與緊張的氣氛。
莊園客廳內(nèi),沈萬山陰沉著臉,坐在黃花梨木制成的太師椅上,一言不發(fā)。他手中的兩顆文玩核桃,早已被捏成了齏粉,散落在他腳邊。
在他面前的地上,躺著一個擔架。擔架上,正是面如金紙,武道之心與右臂一同破碎的化境宗師,魏長青。
“神境……他真的是神境強者?”
沈萬山的聲音沙啞,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一旁的保鏢阿彪。
阿彪站在一旁,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他親眼看到了魏大師被一招擊敗的場景,那種摧枯拉朽、完全不講道理的強大,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沈總,魏大師說……那少年只用了一掌,就……就廢了他。這絕對不是化境能擁有的力量。”阿彪的聲音帶著顫音。
沈萬山閉上了眼睛,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信了。
魏長青的慘狀,阿彪的恐懼,都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個荒謬的事實——那個叫陳凡的窮學(xué)生,是一個足以與傳說中神境強者比肩的怪物。
可是,為什么?
一個家境普通,履歷干凈得像白紙一樣的少年,怎么會是神境強者?這不合邏輯!
除非……他背后站著一個連神境強者都能培養(yǎng)出來的,更加恐怖的勢力!
“跪地謝罪?”沈萬山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猙獰,“我沈萬山縱橫楚州半生,還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想讓我?guī)е鴥鹤尤ツ慵议T口下跪?癡心妄想!”
強烈的屈辱感與對未知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這位商界梟雄徹底失去了理智。
讓他去給一個殺子仇人的父母下跪?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阿彪!”沈萬山厲聲喝道。
“在!”
“把我們所有的保鏢,所有能動用的人手,全部調(diào)回來!莊園啟動最高級別的安防!我不管他是神境還是鬼怪,今天只要他敢來,我就要讓他有來無回!”
沈萬山站起身,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眼神瘋狂。
“去,把我保險柜里那幾把‘大家伙’也拿出來,發(fā)下去!我就不信,他神境強者的肉身,能扛得住子彈!”
阿彪心中一凜。
“大家伙”,指的是沈萬山通過特殊渠道搞來的幾把槍械。那是他壓箱底的保命手段,輕易不會動用?,F(xiàn)在,他顯然是打算魚死網(wǎng)破了。
“是!”阿彪不敢多問,立刻領(lǐng)命而去。
很快,整個沈家莊園變成了一座戒備森嚴的堡壘。數(shù)十名精銳保鏢分布在莊園的各個角落,其中幾人手中,更是握著冰冷的槍械,目光死死地盯著莊園大門的方向。
客廳里,沈萬山看著墻上古董鐘的時間,一分一秒地接近那個少年定下的最后期限——日落。
“我倒要看看,你一個神境,怎么闖我這座龍?zhí)痘⒀?!?/p>
……
與此同時,陳凡的家里。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將客廳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飯桌上,氣氛卻與這份溫暖格格不入。
陳楓和張秀琴夫婦倆坐立不安,飯菜幾乎沒動幾口,目光時不時地飄向窗外,看著那漸漸沉沒的夕陽,心也跟著一點點沉了下去。
陳凡給那個宗師下的最后通牒,他們也知道了。
今天日落之前,讓沈萬山帶著兒子來跪地謝罪。
這種話,在他們聽來,簡直比天方夜譚還要荒誕。那可是沈萬山!是楚州的天!他怎么可能會來?
不來,又會怎么樣?兒子會不會再次陷入危險?
只有陳凡,依舊安然地吃著飯,仿佛對窗外的日落視而不見。
“小凡,要不……要不我們搬家吧?離開楚州,去外地躲一躲?!睆埿闱俳K于忍不住了,帶著哭腔說道。
“媽,沒用的。”陳凡放下碗筷,平靜地說道,“以沈家的勢力,我們能躲到哪里去?這件事,必須一次性解決,永絕后患?!?/p>
“可……可是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他們沒來?。 标悧鹘辜钡卣f道。
陳凡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徹底消失的最后一縷霞光,眼神平靜如水。
“他們不來,那我就去。”
他站起身,用餐巾擦了擦嘴。
“爸,媽,你們就在家待著,看電視也好,早點休息也好。放心,最多兩個小時,我就回來?!?/p>
“小凡,你別去!外面危險!”張秀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陳凡回頭,看著母親滿是淚水的臉,和父親寫滿擔憂的眼神,心中一暖。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一股溫潤的真元悄然渡入,撫平了她焦躁的情緒。
“放心吧,媽。”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我說過,從今以后,換我來保護你們?!?/p>
“這個世界,能傷到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說完,他不顧父母的呼喊,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被關(guān)上的那一刻,他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睥睨萬古的冷漠與殺意。
沈萬山,你錯過了最后活命的機會。
……
沈家莊園。
夜色已深,莊園大門外,一片寂靜。
一名保鏢打了個哈欠,對同伴低聲道:“都快十點了,那小子是不是不敢來了?”
“誰知道呢,敢跟沈總叫板,八成是個瘋子。不過,看到我們這陣仗,估計也得嚇尿了?!绷硪蝗肃托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遠處路燈的陰影下,不急不緩地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普通T恤和牛仔褲的少年,背著一個書包,神情悠閑,就像是飯后散步的高中生。
然而,當他出現(xiàn)在莊園門口的瞬間,所有保鏢的神經(jīng)都瞬間繃緊了!
是他!
那個叫陳凡的少年!
“站?。∵@里是私人莊園,不準靠近!”為首的保鏢隊長厲聲喝道,同時悄悄地握緊了腰間的對講機。
陳凡停下腳步,抬起頭,目光越過森嚴的鐵門和眼前的保鏢,仿佛直接看到了莊園深處那棟別墅里的沈萬山。
“我來找沈萬山,讓他出來見我?!?/p>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保鏢們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哄笑起來。
“小子,你以為你是誰?想見我們沈總,你配嗎?”
“趕緊滾!不然打斷你的腿!”
陳凡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失望。
“螻蟻,總是聒噪。”
他不再廢話,邁開腳步,徑直朝著那扇緊閉的,由精鋼打造的雕花大門走去。
“找死!”
保鏢隊長怒吼一聲,一揮手:“拿下他!”
兩名最魁梧的保鏢獰笑著沖了上去,蒲扇般的大手,一左一右抓向陳凡的肩膀。
然而,他們的手,在距離陳凡肩膀還有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他們想停,而是一股無形的,卻又重如山岳的氣墻,擋在了他們面前。
任憑他們?nèi)绾问箘牛樁紳q成了豬肝色,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陳凡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他與那兩名保鏢擦身而過,繼續(xù)向前。
“砰!”
仿佛被一輛無形的卡車撞中,那兩名體重超過兩百斤的保鏢,慘叫都未發(fā)出一聲,便口噴鮮血,倒飛而出,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墻壁上,當場昏死過去。
這詭異的一幕,讓所有保鏢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
“開……開槍!”
保鏢隊長驚駭欲絕地嘶吼道。
那幾名手持槍械的保鏢,終于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顫抖著舉起槍,對準了陳凡的后背。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
陳凡只是淡淡地,回頭瞥了他們一眼。
就是這一眼。
那幾名保鏢如遭雷擊,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尊從九幽深淵中蘇醒的遠古神魔盯住了。無盡的恐懼,瞬間淹沒了他們的理智。他們手中的槍,仿佛變成了燒紅的烙鐵,讓他們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一聲尖叫,扔掉了武器,抱頭蹲在了地上,瑟瑟發(fā)抖。
陳凡收回目光,走到了那扇堅不可摧的精鋼大門前。
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對著厚重的門鎖,輕輕一點。
“嗤啦!”
一聲輕響,那由特種合金打造的復(fù)雜門鎖,仿佛豆腐一般,被他的手指輕易洞穿。
他手腕一轉(zhuǎn)。
“轟??!”
重達數(shù)噸的精鋼大門,在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中,被他從內(nèi)部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陳凡神色自若,從那道猙獰的口子里,踱步而入。
身后,是滿地狼藉,和一群已經(jīng)徹底喪失了戰(zhàn)斗意志的保鏢。
沈家大門,為他而開。
今夜,他要用沈家的血,來洗刷前世的恨,來告慰父母的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