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獻給河神的新娘。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男兒身。洞房花燭夜，
那位神明一眼就識破了我的身份。笑著說無論如何也不會娶我為妻。
可誰也不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有一天也會向人類祈求。他把我抵在床角，
不停地逼問著：“不是要當我的新娘嗎？”“那為什么要逃？”“我問你，你為什么要逃。
”1.風吹起了我的紅蓋頭。我剛想要把它整理一下，卻突然想起我的手已經(jīng)被繩子捆住了。
于是，我又開始發(fā)呆。不知過了多久，我實在忍不住睡意，竟靠在身后的木樁上睡了起來。
我是被疼醒的。一睜眼我就看到了那位神明。他蒼白的皮膚上覆著白色的鱗片。
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彩色的光芒。他很美，但此刻的我卻沒心情欣賞。
我的脖子被他緊緊掐住，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我瀕臨死亡。捆住我的繩子不知何時松開，
他把我拎起，一下甩在地上。我狼狽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這時神明的聲音傳進我腦海里?！霸瓉砟腥艘部梢援斝履?？
”“看來”“你們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心上了?！薄斑B祭祀都敢作假?！闭f完，他便走了。
我想要追上去，可剛剛起身便昏倒在地。在昏迷前，
我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位神明發(fā)間的青色發(fā)帶。2.臉上濕漉漉的感覺讓我清醒過來。
我一睜眼就看到一只大黃狗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連忙坐起來，觀察著周圍。
這是一個石洞，里面真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除了我躺的這張石床，
好像就沒有什么其他了。這時，那位河神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幾條魚。他瞥了我一眼，
然后冷淡地說了一句：“醒了就自己回去。”我看了看那位神仙，在思考了片刻后，
我說出了我的回答?！拔也蛔摺薄拔乙腔厝チ耍切┐迕襁€是會把我綁回去的。
”“我就待在這?！蹦俏簧裣傻拿嘉⑽櫰穑彀鸵裁蛄似饋?。我見狀連忙走到他身旁，
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現(xiàn)在可是您的新娘，自然是要待在您身邊的。
”“我可沒有讓男子做新娘的愛好。”我聽了他的話連忙撒潑起來。反正我是不要回村子的，
那些村民比神還可怕。我一把拉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祈求道：“之前沒有，
現(xiàn)在不是有了嗎？”“反正我現(xiàn)在就是您的新娘了”“您要對我負責。
”“就讓我留在您身邊吧！”“河神大人！”他一把甩開我的手，掠過我把魚放在石桌上。
他沒有說要我留下，也沒有說讓我離開。于是，我就厚著臉皮留了下來。
3.來到這已經(jīng)兩個月了。我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比我在村子里的日子好多了。天天都有肉吃，
還不用干農(nóng)活。只要每天把石洞里的灰掃掃就行。不過河神不是每天都回來。
他有些時候兩三天都不見蹤影。不過每次走之前，他都會把我跟大黃的吃的準備好。
“原來神仙也要做事，跟人一樣?！背灾鴦倓偪竞玫碾u，躺在躺椅上悠悠地曬著太陽，
我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晚上我和大黃吃飯的時候，那位三天不見的神仙剛好回來了。
我連忙起身，狗腿地為他遞上筷子。他沒有接過筷子，只是看著我，
淡淡地說了句：“我不吃東西”我看著他，心想道：“我當然知道，
不過該客套還是要客套一下的嘛?！蔽野芽曜臃呕厝ィ^續(xù)回桌子上吃飯。
而那位神仙大人就坐在我旁邊，一直盯著我吃?！罢媸堑??！薄懊髅鞑怀燥?，
每次吃飯的時候還要坐在我旁邊，一直盯著我吃。”我這樣抱怨著，就又吃了一個排骨。
飯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個我疑惑許久的問題起來。于是，我轉(zhuǎn)頭看向他，
小聲問道：“河神大人”“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您?！彼麙吡宋乙谎?，神色微動?！皢柊?！
”我迎著他的目光，緩緩開口：“河神大人，您為什么不說話??！
”“就是為什么每次都是您的聲音直接傳到我腦海里??！”“難道是因為這樣更方便嗎？
”他愣住了，半晌都沒有回答。正當我以為我不會收到回答的時候，
一道聲音卻突然傳入我腦海里。“我不能說話?！薄安荒苁鞘裁匆馑迹俊蔽乙苫蟮乜聪蛩?，
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這次神明沒有說話，只是張開嘴巴，讓我看到里面的傷痕。
他的舌頭被分為兩半，再由黑線將其連起。那彎曲的黑線像一條巨大的爬蟲，令人心生恐懼。
直到他把嘴巴閉上，我才回過神來。神明淡淡地看著我，
好像對于暴露自己的殘缺這件事沒有任何波瀾?？晌覅s從他的眼底看到一絲忐忑。
“呵”我輕笑了出來。迎著神明錯愕的眼神，我一字一句地回應著他曾經(jīng)的過往。
“看來我和您還真是天生一對呢？”“您不會說話，而我是人人喊打的災星”“您是河神，
而我的眼睛又恰好是綠色。”“或許我就是您命定的妻子呢？”“河神的妻子。
”他的眼神越來越柔和，到最后竟然淺笑了起來。我看著他的笑，
只覺得此刻我也成為了他的信徒。4.自那之后我和他的關(guān)系親近了許多。
他會為我?guī)砩较履羌椅艺f了很久的餛飩。他會陪我去摘我喜歡的野果。
他會在離開前跟我說下一次回來的時間。慢慢地我覺得我不想離開這里。
之前或許是為了活下去才拼了命地留在這個石洞里。
而現(xiàn)在我希望我可以在這里陪著那位孤獨神明。我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
......他說這次他要出去三天，可現(xiàn)在已然是第四天的晚上。深夜，外面下起了大雨，
我抱著大黃坐在石床上。不知為何，我忽然覺得心慌。雨越下越大，雷電也忽然出現(xiàn)。
正當我要入睡時，一個人影卻跌跌撞撞地朝石洞走來。我看著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
急忙迎了上去。剛剛扶住他，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傳入我鼻腔。我連忙把他扶到床上，
想要看看他身上的傷?？伤麉s一把把我推開。“滾?！薄皾L出去?！蔽铱粗?/p>
眼淚不自覺地流出眼眶?！拔移弧蔽覐娪驳孛撊ニ囊律?，
發(fā)現(xiàn)他的腹部有一道深深的口子。他被剜去了一塊肉。
5.“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受這么嚴重的傷??！”我一下就慌了，手足無措地看著那處傷，
不知道該做些什么。過了一會，我才回過神來。我在石洞里亂竄，想要找些藥出來?？蓻]有，
什么都沒有。石洞里唯一的藥是我上次傷寒時，他不知從何處拿來的幾根草。我走到他身邊，
看著他傷口里滲出的鮮紅的血。忽然，我想到了些什么。從石床旁的箱子里，
拿出我新買的那件衣服來。嘩啦。衣服被我撕扯成條。我半蹲在地上，拿來清水擦拭他傷口，
再將它包扎起來。“這不是你很喜歡的衣服嗎？”我抬頭看著河神，看見了他眼底的疑惑。
“那又怎樣！”“你受傷了誒！”“你怎么一點都不關(guān)心自己?！薄熬尤贿€擔心這個！
”說完，我又低頭幫他包扎起來?！拔沂巧??！薄皞^兩天就會自己好的。
”他的聲音傳入我腦海，一如既往的冷談語氣。聽了他的話，
我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一股郁氣。手下給他包扎的力氣也大了些，還在他傷口旁輕掐了一下。
他的痛哼聲響起。我完成了最后的動作，站了起來。看著他因疼痛皺起的眉，
我不禁淺笑了起來?！澳怯衷鯓??！薄澳阌植皇遣粫?。
”“而且我可不想我住的地方一股子血腥味?！卑阉诖材_的大黃搖了起來，
我抱著大黃去了河神常睡的石塌上。大黃的呼嚕聲在這空曠的石洞里顯得格外明顯。
我把頭抵在大黃柔順的毛里，看著在原地愣神的河神，說道：“今天你就睡我床上，
好好休息會吧！”“河神大人”“晚安！”6.河神好幾天都沒有出門。他的傷我每天都看，
確實好得很快，第二天就已然結(jié)疤。在飯桌上，我又給河神盛了碗雞湯?！翱禳c喝，
喝完還有。”他接過碗，慢慢地喝了起來。我看著他那溫吞樣，想起我第一次叫他喝湯，
他那副癡呆樣。把雞腿的骨頭扔給大黃，我又想起我雞圈里那少了不少的雞來。
“等河神傷好了，得叫他給我還回來?！蔽乙贿呄胫?/p>
一邊又給那位尊貴的河神大人盛了一碗湯。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
想要去河里抓幾條魚回來，換換口味。結(jié)果，
就發(fā)現(xiàn)對面的石床上本該酣睡的人早已沒了蹤影。我看著石床上被疊好的被子，
就又抱著大黃睡了起來。大中午，陽光曬得不行。那只蠢狗在我腳邊哼哧哼哧要飯吃。
我一腳把它踢開，看著它那傻樣，我就罵了起來?！俺猿猿浴薄熬椭莱?。
”“跟你主人一樣惹人煩?！薄笆菃幔俊焙由竦穆曇魝魅胛夷X海，我連忙轉(zhuǎn)身，
就看到了拎著一大堆東西的河神。他笑著朝我走來，把東西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買了你愛吃的，中午不用做飯了?！薄坝仲I了幾只雞，放在石洞后面的雞圈里了。
”他把那些吃的放在一旁，然后取出一個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袱?！敖o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我接過那個包袱，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一件布料極好的衣裳。比我之前那件還好。
上面還繡著淺淡的花紋?！跋矚g”“我很喜歡?！蔽姨ь^看著站在我面前的河神，
眼眶中不知何時已然微微濕潤。7.河神今天很奇怪。他一天都跟在我身后，
但又什么話都不說。我一問，他就羞紅了臉。奇怪，真是奇怪。到了晚上，吃完飯，
我坐在搖椅上，看著河神蹲在不遠處洗碗。他洗就洗吧，他洗一會就要抬頭看我?guī)籽?。這不，
他又看我了?！昂由翊笕耍惺戮驼f，別一副小媳婦模樣?！彼畔峦耄衷趪股喜亮瞬?，
然后把手放在身側(cè)，臉上也泛起了嫣紅?！巴砩?，我?guī)闳ヒ粋€地方?！蔽铱粗呒t的臉，
緩緩說了句好。晚上，我們出去的時候，大黃也想跟著去。
但他那位好脾氣的主人罕見的發(fā)了脾氣，把他留在了石洞里。天已經(jīng)黑了，河神拿著個燈籠，
牽著我在林子里走來走去?！斑€有一會就到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我的手又握緊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他帶我走到一條小溪旁?！霸谶@等一會?！彼褵艋\遞到我手心，
然后走向不遠處。夏夜是悶熱的，林子里的動物們卻格外的喧鬧。我盯著燈籠昏黃的光，
正發(fā)呆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些亮點在燈籠周圍晃動著。我疑惑地抬頭，
然后就撞入了光的海洋?，摤擖c點的微光在我周圍縈繞，我被它們包圍著，
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我沉浸在這美麗里，發(fā)愣出神。“喜歡嗎？”不知何時，
河神走到我身邊，他臉上帶著羞澀的笑?！跋矚g”我看著他，隔著那些微光。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所以想帶你來看?！辈恢獮楹危倚闹杏砍鲆还刹恢那楦?。
眼眶里有些許潤濕，鼻頭也泛起一股酸澀?！爸x謝”“謝謝，您帶我來這?！彼驹谖疑砼?，
手漸漸攥緊,眼底閃過一些說不明的情緒。最后，他說出了那些話。“如果真的要謝謝的話。
”“那就不要再說您了?！薄拔医腥~慕青。”明明還隔著些許距離，
我卻覺得此刻我和他的心是如此相近。我看著他，看著我看眼前的這位神明。心漏跳了一拍。
然后，我不自覺笑了起來。“好的，慕青”我伸手抓住了一縷微光，把它攥在手心。
我轉(zhuǎn)身正對著他，笑意越發(fā)明顯?！拔医兄x淼”“我阿爹阿娘都把我叫阿水。
”“你以后也叫我阿水吧！”“好的，阿水?！蔽覀儌z相視一笑，
最后竟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去?？雌鹆诉@漫天微光起來。8.這些天一直在下雨，
我和慕青一直待在山上。好不容易出了個晴，我們便一起去鎮(zhèn)上逛逛。
“東街那王家鹵味可好吃了，這么多天可把我給饞死了?！蔽页灾稚系男尤矢猓?/p>
心卻已然飄到那街角去了他對我笑了笑，把我的被風吹起的斗篷緊了緊。
我看著他額間的碎發(fā)，也伸手幫他撫了撫。動作間，我們的視線不經(jīng)意交錯。只是一眼，
我們就羞紅了臉。我與他都轉(zhuǎn)過頭去，不再說話。唯有衣角不知何時已然糾纏在了一起。
在醉仙樓剛剛坐下，樓外冰糖葫蘆的叫賣聲就傳進了我耳朵里。腦海里那酸澀的甜再次浮現(xiàn)，
我開始吞咽起口水。“我去買，你在這等會?！蔽铱粗谋秤?，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看著桌子上的豎痕，我一條一條數(shù)著。忽然，我感覺有人站在我面前，便抬頭道：“慕青，
你回來……”話沒有說完，因為站在我身前的那個人不是他，
而是我曾經(jīng)的幼時一同長大的兄長。“阿水，是你嗎？”賀辭一把抓住我的手，質(zhì)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有一只手把他的手扯開。我看著滿臉疑惑的賀辭，
又看了看手上提著一堆東西的慕青。最后，我對慕青笑了笑，輕聲道：“慕青，
我有些事想跟他說，你在這等我會好嗎？”他看了看我，又打量了賀辭一眼，才點了點頭。
我拉著賀辭走到街角，兩人相顧無言。野狗的吼叫聲傳來，
我才慢慢開口：“你跟清水阿姐還好嗎？”“挺好的?！彼⒅遥媛峨y色，
繼續(xù)說道：“她現(xiàn)在已然有了身孕?！薄澳蔷秃谩蔽覝\笑了出來，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可他卻一把抓住了我。“阿水，我對不起你。”“我……”我把他的手一把扯開，
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沒有對不起我?！薄拔夜律硪蝗?，還是個災星，
本就比清水阿姐合適做河神的祭品。”他愣住了，淚也流了出來，
就像那晚他來求我時一樣的淚。見了就叫人惡心?！鞍⑺薄澳愀易甙?！
我們一家都會對你好的?！蔽也唤湫α顺鰜?，打量面前這個男人?！百R辭，
你還真是跟從前一模一樣，什么都想要?！薄澳阋钦娴膶Σ黄鹞?，就對清水阿姐好些。
”我快步離開了那里，回到了酒樓。9.酒樓的菜全都上齊了。我剛想和慕青說明剛才的事，
就被他給我夾的蝦仁堵住了嘴。只是一頓飯的時間，我們卻好像回到了數(shù)月前那般生疏。
回去時，我一路扯著他的衣角，他也一點反應都沒有?！霸趺椿厥?，生氣了。
”我給大黃喂著肉干，然后偷偷打量著他。石洞罕見的冷了下來，
里面聲音最大的好像是大黃吃肉干時的咀嚼聲。直到睡覺時，我和他還是沒有搭一句嘴。
睡了沒一會，我便覺得心煩，肚子也餓了，就想起身吃幾塊糕點。結(jié)果包袱才打開，
我的手便被人拉住了?！澳阋摺！焙谝估?，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摸索著拉住了他的手。
“想什么呢？我就是餓了，吃幾塊點心?！彼氖謪s沒有放下。忽然，
石洞里那根被熄滅了的蠟燭又被點燃了起來。他拉著我就往床上走，
還把睡在床腳的大黃趕了出去。我被他扔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一時間褪了個干凈。
我的臉瞬間漲紅了起來，連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他一下一下地朝我逼近，
我不得不往床腳移去。“葉慕青，你干嘛！”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阿水，
你要跟那個男人走嗎？”“你說什么?。∥揖褪丘I了想吃點東西。”他冷笑了起來，
摸著我的力道也變大了些?！八f要帶你走?！薄翱赡阋呀?jīng)是我的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