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妍被母親這副模樣嚇到了,不敢再多問,只能乖乖坐到梳妝臺前,心慌意亂地開始化妝。
韓艷則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里焦急地踱步,一邊催促,一邊將剛剛得知的噩耗全盤托出:“我剛才給你王叔叔打電話了,就是以前在縣府辦的老領(lǐng)導(dǎo),想托他給葉雄說說情。結(jié)果……結(jié)果……”
韓艷的聲音顫抖起來:“你王叔叔剛回電話,說葉雄那邊態(tài)度強(qiáng)硬得很!葉雄說,他兒子被蘇齊那一腳,直接踹成了腦震蕩!現(xiàn)在人躺在醫(yī)院里,站都站不起來,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利索!”
“什么?!”韓雪妍拿著眉筆的手一抖,在光潔的額頭上劃出一道長長的黑線。她失聲驚呼:“這怎么可能!昨晚葉千川還好好的,他還…還想對我們…”
她的臉頰瞬間變得煞白,昨晚葉千川那副囂張跋扈、精神抖擻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就變成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這不明擺著是栽贓陷害嗎!
“我知道是假的!”韓艷煩躁地打斷了女兒的話,語氣里充滿了無力和絕望,“可我們知道有什么用?葉雄放出話來,他不要一分錢賠償,就是要給兒子討個公道,必須把蘇齊送進(jìn)去蹲幾年!今天一早,他們就會安排法醫(yī)去派出所,給葉千川做傷情鑒定!”
韓艷頹然地坐倒在床邊,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神灰?。骸霸蹅兲一h,他葉家就是半個天。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想改個法醫(yī)鑒定結(jié)果,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只要把葉千川鑒定成重傷,蘇齊犯了故意傷害罪,這牢就坐定了,誰也救不了!”
她越說越焦慮,聲音里也帶上了哭音:“蘇齊那孩子,爹媽走得早,自己一個人從農(nóng)村辛辛苦苦考上公務(wù)員,多不容易??!要是真因為這事被開除公職,還留了案底,那他這輩子就徹底完了!以后哪個姑娘還肯嫁給他?”
聽到這里,韓雪妍的心也徹底亂了。她和蘇齊雖然分了手,但畢竟有過一段真摯的感情。一想到蘇齊可能會因為自己而鋃鐺入獄,她就心如刀絞,眼淚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剛畫好的眼線瞬間就花了。
母女倆沒時間再悲傷,她們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戰(zhàn)袍”。兩人都穿上了緊繃的黑色皮褲,腳踩著鞋跟尖細(xì)的超高跟長靴,原本就挺翹渾圓的臀型和筆直修長的美腿,被包裹得愈發(fā)驚心動魄。上身則只套了一件宮廷風(fēng)的束胸馬甲,將那深不見底的溝壑奮力托舉著,仿佛隨時都會掙脫束縛,引人注目。
兩人急匆匆地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這身火辣出格的打扮,瞬間就成了所有路人視線的焦點。無數(shù)貪婪、驚艷、嫉妒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她們身上,可母女倆已經(jīng)完全顧不上了,一路踩著高跟鞋小跑著,徑直趕往葉千川的工作室。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她們剛到工作室樓下,就看見葉千川正黑著一張臉,氣沖沖地從里面走出來。
他步履穩(wěn)健,精神十足,哪里有半點腦震蕩的樣子!
明知道兒子屁事沒有,但葉雄就能把黑的描成白的。這就是權(quán)力,一種能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可怕力量。
韓艷見到葉千川,也顧不上矜持了,連忙識趣地拽著韓雪妍,兩人一起彎下腰,對著他鞠了一個足足九十度的躬,將胸前那兩道傲人的風(fēng)景線,毫無保留地、大方地展現(xiàn)在他面前。
“臭弟弟,姐姐想好了,昨晚是姐姐不對,不該跟你討價還價?!表n艷抬起頭,臉上瞬間堆滿了嫵媚的笑容,聲音軟得能滴出水來,“今天,我和我們家妍妍,就按你說的做。不過…你可得對姐姐,還有我家妍妍溫柔一點喲。”
韓艷話音剛落,韓雪妍就急不可耐地追問道:“葉少,我們都答應(yīng)你了,你可不可以高抬貴手,放過蘇齊?我求求你了!”
如此一對極品母女花主動投懷送抱,按照常理,葉千川本該是心花怒放,當(dāng)場就拉著她們進(jìn)屋進(jìn)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
可偏偏,就在十分鐘前,他接到了他老爹葉雄的電話。電話里,葉雄用給他下了死命令:不準(zhǔn)私了,必須公事公辦!并且讓他立刻坐上輪椅,裝出一副半身不遂的樣子,等著法醫(yī)來驗傷。
眼看著就要到手的絕色艷福就這么飛了,葉千川的心情本就暴怒到了極點。此刻韓艷越是風(fēng)情萬種地撩撥他,他就越是心煩意亂,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
他惡狠狠地瞪了母女倆一眼,不耐煩地吼道:“早干什么去了!現(xiàn)在才來?我告訴你們,晚了!現(xiàn)在你們就算脫光了給我當(dāng)狗,老子也沒興趣了!”
說完,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韓艷,頭也不回地鉆進(jìn)自己的車?yán)?,一腳油門,揚(yáng)長而去,只留給母女倆一屁股汽車尾氣。
韓雪妍眼看著最后的希望破滅,再也忍不住,撲進(jìn)母親懷里,嚶嚶地哭了起來。韓艷抱著女兒,心亂如麻,只能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安慰道:“別哭了,我們先去派出所,看看…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p>
……
與此同時,桃花縣政府,縣委班子碰頭會正在進(jìn)行。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氣氛嚴(yán)肅??h委書記李俊布置完最后的工作,合上筆記本,正準(zhǔn)備宣布散會。
“等一下,同志們?!?/p>
縣長秦景義突然咳嗽一聲,打破了即將結(jié)束的平靜氛圍,慢悠悠地說道:“我提議,臨時增加一個議題?!?/p>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秦景義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吹了吹浮沫,語氣沉痛地說道:“同志們,就在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一件性質(zhì)極其惡劣的事件!我們?nèi)~雄副縣長的兒子葉千川同志,在桃苑公園進(jìn)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時,竟然被一個暴徒無端毆打,造成了嚴(yán)重的腦震蕩!我們縣城的治安狀況,已經(jīng)到了如此堪憂的地步了嗎?這個問題,必須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必須嚴(yán)厲打擊,絕不姑息!”
他的聲音在會議室里回蕩,擲地有聲。
李俊端坐著,面色沉吟,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默不作聲。
秦景義瞥了他一眼,嘴角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猛地拔高了音調(diào):“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這個打人的暴徒,竟然還是我們體制內(nèi)的公職人員!是我們剛剛提拔起來的年輕干部!桃江水庫管理站站長,蘇齊!”
“嘩——”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頓時一片嘩然。
“什么?是我們自己的干部?”
“這還得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宣傳部長章甘立刻義憤填膺地表態(tài):“秦縣長說得對!干部隊伍的作風(fēng)建設(shè)必須常抓不懈!這種害群之馬,必須殺一儆百,從嚴(yán)、從重處理!給葉副縣長一個交代,更是給我們?nèi)h人民一個交代!”
組織部長趙光勇也緊跟著附和,痛心疾首地說道:“連我們副縣長的兒子,在縣城里都會遭此橫禍,那普通的老百姓,還有安全感嗎?他們還有活路嗎?這件事的社會影響太壞了,不嚴(yán)懲,不足以平民憤??!”
一時間,會議室里群情激奮,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上綱上線,口誅筆伐,仿佛蘇齊已經(jīng)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聽到“蘇齊”這個名字,李俊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但在那片陰沉之下,卻又有一絲極難察覺的喜色,一閃而過。
他終于停下了敲擊桌面的手指,緩緩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秦景義。
“秦縣長,大家先靜一靜。”
李俊的聲音不大,卻透出威嚴(yán),嘈雜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平靜地說道:“葉副縣長今天沒來開會,是去派出所處理他兒子的事了吧?”
秦景義點點頭:“應(yīng)該是?!?/p>
李俊站起身,環(huán)視了一圈在座的班子成員,語氣淡然卻又力道萬鈞。
“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一起過去,現(xiàn)場辦公,了解了解情況?!?/p>